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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木马 (王白先生)


  凌衍之无语地往后缩开,避开了他的手;易华藏的尸体就在他旁边,瞪着一只眼睛,青青白白地看着这一切。那样一副尸相近在咫尺,他居然不觉得害怕,却也没有任何因果报应的快意,倒是有些同情易华藏了,他死去僵硬的脸上还仿佛不敢置信,似乎不相信自己这样在云城只手遮天的人最终会面临这样的境遇,又或者不敢相信来杀自己的居然是这个人。凌衍之把那只睁着的眼睛阖上。
  大祭司只是看着他的举动,似乎在心里给他评分;柔弱和善良都很好,柔弱和善良的人没有威胁。“你愿意帮我们?”
  “我想要帮自己。”凌衍之说,他故意将一只手按在小腹上,想象着文学作品里,那些伟大的母亲会怎么说。他已经演到了今天,不介意再多演一场。“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但孩子是无辜的。”
  韶阳冰看着凌衍之,看他慢慢地走过来,让他再拨了号,对着话筒讲话。里面犹豫了一会,最终果然同意了,但是要求其他人退开,只能他一个进去。凌衍之安安静静的,脸色煞白,发根和皮肤上都渗着一层薄汗,眉头蹙着,似乎极为不舒服;在灯光下竟然显得整个人有些闪烁着荧光。旁的人都很看轻他,觉得他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OMEGA而已,韶阳冰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凌衍之是个妖精。专门骗人、吃人不吐骨头,能磨得你魂都销了,人也废了,还替他数钱。没有绳子能拴得住他,不管你怎么骑他,他都像驯不服的野马,会在你自以为掌控了笼头的时候,狠狠地嘲笑你、打击你,让你灰心丧气、不敢置信。他现在这副模样,也是装出来的,只为了博取同情;他无-耻至极,可以出卖一切可出卖的部分,根本没有尊严和节操可言;他似女人又不是女人,贞操观念、荡-妇羞辱和从一而终之类的枷锁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他没有天然的负罪感。但他又像毒品,令人食髓知味,每个人都明知道有毒,却都认为自己一定能控制,能戒掉。是个男人都会栽在他手上的。
  他当年陷在这个人身上,陷了很深,深到今天也不敢说自己真的出来了;为了他,自己什么优等生的尊严也不要了,书也读不进去;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那时候学校里最大胆的‘女人’才敢穿女装,穿了就是明晃晃的勾引男人,标示着饥-渴,要被追着叫骚-货的;但是的确时尚,而且也要有资本,才穿得像是那副样子。凌衍之女装非常好看,他妆画得也好,名头很大,有好几家学校旁边的夜吧请他。大学城那一块,几个学校的头都在抢他。
  但韶阳冰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因为他更喜欢凌衍之不化妆、就只是穿校服的样子,就普普通通清清爽爽的,坐在那儿看书。他和书非常搭,好像手腕上也带一股墨香味。不化妆的时候,好多人都认不出来他,同班同学也有不少不知道他就是那个闻名遐迩的QUEEN。可韶阳冰认出来了,单是只看一眼魂就勾走了。他这样可比化了妆好看多了;那些男人全都不懂,他们太肤浅了,就像是只懂得雌雄交配的野兽。
  他下了决心,一定要追求凌衍之。可那是QUEEN啊,QUEEN这个称号叫的好听,但实际上也标示着所属权。只是他们没有正规的配对,按道理说,在学校里谁是老大,谁就能拥有QUEEN。但是这个QUEEN实在不安分,他今天招惹这个,明天招惹那个,几个爱慕者打破了头,隔壁学校的又来挑衅,搞得跟神话传说里抢海伦似的,老大的位置谁都坐不稳。他在一旁瞧着,自顾自的,言笑晏晏;那眼睛是笑着的,却非常冷,像两把刀子。
  韶阳冰知道,自己读了一辈子书,会做的事情也只有读书。要他去打架,去争人头,去搞明枪暗炮,搞组织,他都是做不来的。但是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那个被人人都当做A大骚-货头牌的“胭脂”,其实也爱读书。他像是有人格分-裂那样;又或是特地为自己造一个标签,一个假的稻草人,竖在那儿任人品评凌-辱,好让真的这个自己安全安静地独处,只是看一会儿书。这一个凌衍之没有那么强大,像是壳中的软-肉,毫无防备,只要轻轻一戳,它就会颤抖着蜷缩起来。
  他们的恋爱谈了一年多。只能是地下恋情,如果曝光了,韶阳冰能立刻被几个学校的头联手起来做掉打死,至少可以打个半残;说不定学位也保不住。但是这种隐秘禁忌的恋爱反而刺-激,甚至有一种秘密的控制感。在外头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眼高于顶的胭脂,在他跟前百依百顺得像只小绵羊,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生怕别人发现,又生怕他不高兴了,就像藏着什么珍宝的仓鼠,恨不能在嘴巴里含着;他们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相互打饭、占座、拉着手走路,凌衍之就拼命地帮他搞论文、做实验,如果韶阳冰那一天少跟他说几个字,或者冷冰冰地只顾着看书,他都要难过好几天,然后绞尽脑汁想办法来哄人开心。
  韶阳冰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握住那缰绳了。
  但是现在,那些荷枪实弹的教徒们,满地的死尸和鲜血、破碎的玻璃、带着硝烟味的滚烫枪管都在向后退,给他让出一条路。隔离区的铁门打开,他一个人往里走。韶阳冰想伸手拉他,但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反倒是自己摔了一跤;想说什么全忘了。他就一直其实是这么一个人走的,旁的人都是过客。凌衍之顺着摔跤的动静望过来,那眼睛又微微挑着,像两把刀子。


第62章 缸中夏娃
  稻草人却并不是故意要吸引鸦群的。
  凌衍之走进隔离区的铁门里, 他撑着身子,听隔离门在后面重重地放下了。前头是第一道消毒区域,但是这时候却黑着灯,警报器也没有运作,检查杆像枯萎的草,都垂着头。隔离区里的应急发电机没有供电,可能刚才坏了,或者被外面切断了,凌衍之没有办法判断,他的小腹痛得厉害,胃也跟着疼,像锥子扎似的,头更是发晕,天旋地转。他想要扶住墙壁,但是眼睛几乎看不清楚,连距离的远近也很难判断,扶了个空,几乎一头栽到地上,要倒的时候还在想,这会儿开始想吐了,还好没先吐,否则就是扎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好像朦朦胧胧有人过来,在旁边说着什么,然后把他抬起来。**好像有血在渗。这一个也保不住吗?说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昏昏沉沉地,梦见自己给樊澍打电话,想告诉他这个事。越是焦急,电话便越拨不通。然后他觉得很好笑,打给他也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是自己故意把人支走的。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凌衍之知道,自己有点像猫。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就会抓紧逃得远远地,逃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找一块没人发现的角落把自己埋起来。他是笑了,可抬手一抹,手背又湿又凉。
  然后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晃动的吊水架子。手背上扎了孔在吊水,所以才冷得厉害。有个年纪大些的人说:“没事,只是低血糖。你吃的都吐了对吧?血压也不稳定。”旁边另一个人苦笑接茬:“这种时候血压能稳定的都是圣人。”
  凌衍之环顾四周。灯光明度调到最低,周围围着四五个人,看上去都是科研人员,都神色疲惫。有两个人拿着枪守在门口。那个最年长的应该是韶阳冰口中那位贺老师贺立果,曾经在学术期刊上见过。他们看起来完全没有话音里听起来那样强势和执着,就只是一群不知所措的科学家;自身难保,居然还想着救人。
  “……别担心,”另一个人似乎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恐惧和为难,轻声说,“我检查过了,只是正常的出血,没有流产。你太累了,一般这个阶段都应该卧床休息才对。”
  凌衍之点点头,他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浮在水里,心情上上下下随波逐流。贺立果问:“你感染了二度梅尔斯氏症?”他的声音里有些颤抖,凌衍之望过去的时候,他的视线下意识避开了。
  凌衍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挣扎着坐起来。“为什么不开灯?”
  “紧急发电机只剩下一个还能运转。”他们踌躇着说。凌衍之踉跄着站起来,推开他们走出去;记忆中的走廊,玻璃管皿,人工羊水里悬浮着的胎儿。那个要消耗巨大的能源,不是应急发电机能带得起来的。这时候那一排排的柱子都变成了黑色的图腾,水里没有了气泡,悬浮着的部分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斑点。凌衍之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当时第一次看到时的震撼,这时候像变成某种绞住脖颈的绳索,勒住他喘不过来气。几个追来的研究员看见他呆呆地仃立在死去的胎儿们面前,也都停下了脚步;有一种原始的欲望翻腾起来,无处宣泄,只得夺眶而出。
  “……为什么……?”
  “……都是他们教派内狗咬狗的事。都在传易华藏会是下一任的大祭司……他这次又带了一个OMEGA来,要让他做内陆的协理会主席。如果他成功了的话……内地和云城两个渠道就都在他手里了。”他们倒是没有认出来凌衍之就是那个OMEGA。
  “只为了私怨?”凌衍之静静地问,“你们那仅剩的一个发电机用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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