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折扇的男子一边比划着一边歪曲着昨晚的事实,然而旁侧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却是听得入迷,一脸的恐惧。
“说起来,我家里前段时日来了个曲逆的亲戚,他告诉我啊,说是曲逆近来极其不太平,每到晚上都有恶鬼食人!”
“真的假的?可别是唬人的胡话。”
“真的!他亲眼瞧见的!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来我这儿躲了几天,他说曲逆如今是天黑人尽,但凡夜晚闲游在街上的,第二天准能惨死街头。”
“如何个惨死法?”
“其中最吓人的便是落了满街的尸块,尸臭染了满城,官府找到那人头颅时,那人七窍流血,睁着眼睛瞪着他们,真真是死不瞑目,不过据说死的那些人几乎有一特点,就是身上会留有黑色抓痕,那抓痕深可见骨,根本不是人力可以为之的。”
“这么玄乎?好在我们这儿没闹鬼。”
那胖子听瘦子说完曲逆之事后,不禁打了个寒战。
“哎,刘兄,此言差矣,你看昨天赵氏夫妇家才闹了怪事,我看近日还是小心为妙。”
“是呢,是呢。”
胖瘦两人皆是附和于那折扇公子所言,但根本不知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另一桌还有三人也认真听着他们的闲谈。
据那瘦子所说的情况,栾木基本可以肯定曲逆应是闹了怨灵,只是被人给夸张了一番而已,毕竟传言传到最后,与事实也相似不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北云容和念卿二人,“在去凰炎之前,看来得先去一趟曲逆了。”
三人迅速解决了午食过后,回房收整归一,便是在秭归城里买来三匹马驹,赶着上了路。
念卿虽然并不是很赞成此时去往曲逆,毕竟曲逆与朝歌颇进,而两人自前段时日在朝歌被发现之后,那一带便是让人严加把控着,况且曲逆不似秭归,那处四通八达,来往的修真人士多,躲避视线亦是要难上几分,但北云容既然要去,他也势必同往。
第100章
曲逆因闹鬼而变得人心惶惶,其繁华地也躲不过凄悼,城内多户人家门前都放着黑伞,将伞头朝上伞柄朝下放在门外用来报丧,看得出已经死了许多人,不仅如此,城内黑气盘旋于上空,阴郁积压,仿若一巨大黑云压城,令人喘不过气,而曲逆闹鬼的传言大肆扬出,石板街上不见百姓几人倒是能看见遍地道士。
之前在柴桑也是因闹鬼而各户人家紧闭,此时情况与之有几分相似,而这便是栾木执意要来曲逆的真实目的,弄丢了驭灵书卷,无从考证此术是否有碍轮回道,也只得一步步查探。
他们去门外放有黑伞的人家家中了解状况,但除了生者一口咬定是恶鬼杀害外无一其他有用消息,栾木他们也不多留,免得过于纠缠而引人注意,就在准备去找下一人家时,栾木瞥见街道远处迎面走来三人,不待其走近,见他们手里提着的帛黑四方剑鞘,栾木便是知晓了来人是谁,他一时有些头疼,之前在柴桑时就有与齐氏三兄弟起过矛盾,如今他与北云容已是过街老鼠,那三兄弟定是巴不得落井下石,将他们整得惨惨儿得才好。
那三人似乎也注意了过来,栾木赶紧埋下头,对方察觉了一丝异样,加快了脚下步伐朝他们走近,周围都是些修真人士,若是与这三人引起一场骚动,怕是到时候难以脱身。于是栾木赶紧带着身后二人拐弯进了旁侧的巷弄里,而这一举动引得齐氏兄弟更加怀疑,他们也连忙拔腿追来。
曲逆的楼宇布局不太归整,如乱麻般复杂,也是因此楼间小巷短且通达,七拐八拐之后,连栾木也是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他们躲藏在小道里半晌没有听见追来的脚步声,想着应是将人给甩脱掉了,探出头去望了望左右情况,不见那三人身影后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反身准备继续往前躲路时,不知何时有人近了他身,用小刀抵在他的腰间。
“挽岚如今可是花大价钱寻你,你居然还敢四处乱窜,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位女侠,难不成你要把我亲手绑了给带回挽岚领赏金?”
身后人开口仅仅一句,栾木便是听出那声音是谁人,他不顾还抵在腰间的小刀,回头冲这在挽岚匆匆一别的女子眨了眨眼。
阿玺见他嬉笑模样,知道自己没有唬住他,便也悻悻将匕首收到怀揣于腰带里。
“你怎么在这儿?”
“此事一会儿再说,先跟我走。”
栾木是全然相信阿玺的,没有多问去处,点点头便示意身后念卿和北云容跟上。
随着阿玺走了好几条弄巷,几人到了一客栈的后面,没有进入的正门,阿玺仅仅是踏着红柱和窗沿,轻功借力而上。
看来,这女子武艺倒真是长进不少,毕竟爬三层楼的高度,白日里的栾木肯定是做不到的,于是北云容将人给带了上去,众人从窗户跃进,看见房内正站着万俟意长。
万俟彻似乎并不惊讶于他们的到来,栾木回头才发现从这客栈看出去,发现他们刚才躲避齐氏三兄弟追捕时路过了此处,怪不得阿玺能如此巧合地找到他们。
“意长兄,好久不见。”
万俟彻对他们几人抱拳以江湖礼节相待,却见之中有一副生面孔,“这位是?”
“念卿,无字号,凰炎弟子。”
“万俟彻,字意长,玉回弟子。”
“不是弟子,而应是门主吧。”
栾木在一边打趣,“意长兄来这曲逆,应是因为怨灵之事吧?”
“是,也不是。”
“这话何意?”
“我与阿玺二人至此时曲逆本还是如常,可是没过两日城里便是闹了鬼,开始逐一地死人。”
“是怨灵所为吗?”
“像又不像。”
这次是阿玺开口说的这话,可能是相处的日子久了,语气也相似了几分。
“那是如何像?又如何不像?”
“深夜我与师父二人去郊外查探时看见好多怨灵朝着城内游荡进,而那些进城内的怨灵似是有目的般,皆是往着一个方向而行。”
柴桑怪相。
听完阿玺的话,栾木脑海里浮出了在柴桑遇见的怨灵,与北云容相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第一晚上,我们随勉强将百姓给保护住了,然而曲逆的附近有一个乱葬岗,里面埋着万具尸骨,即使消灭了一些,却也似杯水车薪,之后的每晚,怨灵数量都是只增不减,我们二人力量微薄,不足以阻拦,于是才将曲逆闹鬼的消息给放了出去,希望各方人士相助,却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你们现在于此实属不妥。”
“意长兄的意思,并不打算抓我们?”
“我与阿玺皆相信你与凝宫真君的为人。”
“你平时连只田鼠都不敢杀,就算给你一百个胆儿,你也不敢杀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挽岚宗主。”
“是是是,自是不比阿玺女侠有胆量。话说回来,你手臂上的伤口可有大碍?”
那日在挽岚小姑娘见他们被围困其中,当时情况危急不允许她多加思考,于是情急下自己砍伤手臂,助他们逃走。
“早就好了,你以为我们分隔多少时日了?”
“也是,谢谢了你。”
栾木伸手摸摸阿玺的脑袋,姑娘似是长大了,少了几分往日的无措,倒是从容了不少,“现在曲逆多是修真士,而那些人中无人不知你们,所以还是别在此处久留的好。”
“此事我们会看着办的,只是眼下曲逆情况怪异,我与北离和念卿三人也想要尽一份力。”
万俟彻听言面带忧色,“你们可有想好后路?”
“有,若是我们被人发现了行踪,就立马离开曲逆去凰炎。”
“去凰炎?!你可知那是豺狼之地?”
“万俟门主放心,我带他们去凰炎并非去自投罗网,而是将他们藏匿起来,宗主并不会知晓此事。”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与这客栈老板熟识,便让他为你们安排安排房间。”
“意长兄,我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能否带我们去那乱葬岗看看?”
“可以是可以使,只是此行外出,务必小心行事。”
此话是说与众人听的,为了不引人瞩目,万俟彻找来几布衣让北云容换掉了门服,且用麻布将他身后剑匣给缠裹了起来,另让栾北两人戴上斗笠遮挡面目。
伪装一番后,几人随着一同出发,但还没有走出客栈几步,就不走运地迎面碰上了刚从巷子里兜转出来的齐氏三兄弟。
栾木和北云容不动声色地往后站去,想混在人群中避开其三人,然而却不想齐峰叫住了万俟彻,万俟彻便不得不停下脚步以示回应。
“万俟门主,区区怨灵何以如此兴师动众,让您亲自动身前来?让门下弟子代劳不就行了?”
“大哥,你忘啦,玉回门下哪儿有弟子?”
“唉,我怎么老是容易忘记,还想着这玉回是曾经气派模样,现在不过是个空门而已。”
“谁说没有弟子?!我就是玉回的弟子!”
阿玺在身后听不下去这三人的阴阳怪气,欲站出身来与他们论理,但却被万俟彻给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