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沉槐怎可拿给这种人……”
北茂话未说完被怀谷冷视一眼,便没有继续言说下去。
“怀谷真君客气了,这好药我用不上,小伤而已,等过两天自然便好了。”
这药避还来不及,谁争着要啊?怎么这一门派的人都喜欢给人伤口上撒盐?不,这药简直比抹盐还疼。
栾木不以为意,佯装疼痛地搭靠在北云容身上离了习武场。
“昨晚已有上药,怎还如此严重?”
“上了药就能痊愈吗?你们的那个沉什么的就一定好用?”
“沉槐是玄菟的古兽九婴鳞皮加之夔角和毕方鸟羽磨研,再与十味良药调和……”
“好好好,就算这里面的药材再稀有,但就一定管用?我看呢,这些稀世珍贵药材都比不上你有用,不如你现在给我揉揉,说不定马上就不疼了呢。”
“胡言乱语!”
“我怎么胡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北云容看出了这精神饱足的人是在装病,扔下他走远,栾木赶紧追上去。
“我当时打你屁股,你可有疼到隔日?”
“没有。”
“那你现在下如此狠手打我,还甩袖走人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你想要如何?”
“帮我揉揉。”
“不可。”
“为何?”
“有伤风化。”
听其措辞,栾木捧腹大笑,“如何伤风化?隔着衣物碰人屁股就是?那你昨天还脱我裤子了呢。”
“那是上药。”
“这也是治疗,有何不同?”
北云容被问得一时哑口无言,虽说道理如此,可实属不雅之举。
正当两人对峙着,忽尔对面走来一人,那人气场不亚于怀谷,分明缓步而来却似带有疾风,头上束冠金质,眉宇间带着一丝肃穆之气。
那人瞥了眼栾木,眼神里含着些凌然气息,不知是否是被气场所震慑,栾木下意识地躲到了北云容身后。
“师尊?”
见来人,北云容上前鞠躬而礼。
“离儿你随我来。”
“是。”
他应声后让栾木乖乖回房,栾木巴不得地连连点头答应。
没想到出来没几步就碰见了怀谷和这月清尘的掌门师尊,这两人德高望重让他这小乞丐不禁敬畏三分,毕竟鬼仙不同道,怕日后这两人将他这鬼神视为了鬼灵,到时候怕是九条命都保不住,所以他恨不得离这两人远一些,越远越好。
第64章
待栾木离开后,北云容听命随着舒光师尊步入其寝房,而刚踏进便看见怀谷已坐于内等候。
“师尊怎得提前出关?”
“舒光在闭关时算了一卦。”
“有大事发生?”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我见这卦象杂乱诡异,有颠倒星辰之相,但也非穷凶极恶,应是哪出又凶怨聚集。心里不太放心,想去一探究竟,但我闭关时日未到,你怀谷师叔身子虚弱,所以我想让你去探查下情况。”
“何处生乱?”
“卦象上指使西北方向,具体何处不得知。”
“知道了,我明日便启程。”
“咳……咳离儿,你此行把北茂和温凡二人带上吧,一来有个帮手,二来也可让他们随行学习一番。你需要准备些何物,让门下小弟子去置办便是了。”
“是。”
北云容虽应了一声,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舒光瞧他欲言又止,“还有何事?”
“师尊,我有一……”
“离儿!”
然则,北云容刚刚开口却被怀谷给斥责了回去,“眼下乱象苍生为重,你的事等回来再与舒光商量也不迟。”
“是我欠考虑,还请师叔师尊见谅。”
北云容对二人行一礼后便退出了房门。舒光则轻提嘴角,看着坐在桌前蹙眉的怀谷,走近淡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们有事瞒着我?”
怀谷端起手中茶水欲饮,听其发问便放下了手中杯,“你可知离儿带一朋友来此?”
“我刚才似乎见过了。”
“离儿的朋友不是位寻常人。”
“如何不寻常?”
“此人的真气在白天和夜里呈两种截然之态。”
“世间修真百道,哪又如何?”
“不仅如此,我似乎在十几年前见过他,那时候他带着一阴灵。”
舒光听其描述,沉默半晌,“所以你才让北茂和北温凡去监视他?”
“我怕离儿被其所迫害。”
“你啊,还是太宠着他了,离儿已不是当初你捡来的婴孩,我相信他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可是……”
“别太在意了,你总归是要放手的。”
北离是怀谷一手带大的,自是有更亲的感情,从小担心他的安危惯了,总是放心不下,舒光也劝了好几次,或许也是时候改改了,就暂且先静观其变吧。
而栾木自回房后就卧躺在木床上喝着来时剩下的半坛酒。这月清尘毕竟是人家修行练功的地儿,自己也不方便乱跑,虽说能去的地方都去了。
日巡又被命在山下等候,北云容又不许他去戏弄北茂,在屋里实在闲闷,他在房里左右翻翻,奈何这房间实在空荡简陋,什么都没有。
这酒坛里的最后一滴也下了肚,忽然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放在剑托上的黑木匣子上。
栾木转了转眼珠,鬼使神差地对这剑匣起了心思,于是他翻身下床,靠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剑匣。
虽说是黑木制成,但在光线照射下竟是有几分铮亮感。剑匣光滑无比,也不知是何木而造,其宽一尺,长三尺。
他想抱起来观赏观赏,然而剑匣比想象中重太多,光是抬起就花了八成力气,于是栾木将其底部放在地上借力,使其竖立起,从顶端往里望,内放有十把剑。
拿一把出来玩玩,应该无妨吧?
第65章
栾木好奇地伸手进去摸到了一剑柄,触感有些冰凉,他抓住欲抽出,就在刚离鞘的刹那,十方突然在剑匣里抖动起来,十把剑在仅有的狭窄空间里碰撞得叮当作响,动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有各向的力气在内狂撞,栾木仅有的力气难以将其控制住。
他想要将其抱起给放回原处,但剑在匣子里摆动欲出,让他根本就抱不住,手里一滑,剑匣落地后撞出一声巨响,十把剑似乎失了束缚一般,趁机飞了出来。
它们飞得杂乱,在屋子里横冲直撞,而空间狭小,十把剑来回飞冲,他根本无处躲藏,就在他想着怎么把这些剑给捉回去时,窗户竟是被其中一把给捅破,随即十方便从破洞处飞出了屋。
这下可遭了!要是北离回来看见就剩一个空匣,就不是三下屁股可以消气的,到时候怕是真的要把自己给打断骨了。
栾木越想越心慌,连忙跑出来追,他勉力追上了一把紧紧抓在手里,但另外九把速度极快,飞得也高,他没有真气于体内更不会上乘轻功,区区凡胎肉体根本就追不上。
十方在月清尘里肆意胡闯,引起了各弟子的注意,他们认得是凝宫真君的佩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打算。
“快抓住那些剑啊,你们还看什么啊?!”
“又是你!”
身后有人出声呵斥,栾木回头见来人是北茂,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狗蛋儿你来得正好,快把那些剑拦下来。”
北茂瞧此人模样,再看看天上乱飞的剑,便知道是如何一回事,“剑是识得主人的,你偷偷去碰只会引其失控。”
“我看出来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赶紧把它们捉回来吧,放任其如此乱来,要是伤人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剑竟是俯冲下来,朝着围观人群而去,好在众弟子身手矫捷躲了过去。
“你看看!赶紧去阻止它们啊!”
“就算这样,可那是十方剑,只有凝宫真君才能控制得了。”
“你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且不说剑是否认主,我现如今也只能控得了三剑,这么多剑,我难以驾驭。”
“你们那么多人,一人一把也控制住了吧!”
“只能试试看了。”
说罢,北茂号召来几名小弟子与他一起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将天上的十方尽数围住,免得其再到处乱窜,然而北茂准备御剑将其给一一打落时,不成想十方剑竟是一阵躁动,排成一排对准着他们御起的一把剑直抗而去,一剑自是不敌九剑。
尽管北茂连忙收势稳住并冷静下令于其他弟子,但十方所蕴含的真气绝非是他们这些初生牛犊所能比拟的。
没撑过多久,众弟子皆是狼狈不已。
“你们怎么这么没用?区区十把剑都阻止不了?”
“你这人还有理了?此事还不是因你而起,有本事自己解决!”
“这……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图个嘴快,你别介意,要不,你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只能让真君来了。”
“啊!别、别让他来不行吗?”
“真君不来,这十方就回不了鞘。”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
忽尔从身后传来一低沉的声音,栾木只觉得后背一凉,他甚至不敢回头看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