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懒得生气了。”
闻语,北云容低头见他着实一脸倦态,于是将人给横抱起带到了床榻上,轻轻将其额间发梢拨开,“那日地狱门前,秦广王可有为难你?”
栾木摇了摇头,“你知晓的,他那人不喜我,老是爱找我麻烦,不过好在凡事都有阴天子护着,他没有对我如何。”
“那为何迟迟不归?”
“近来因为驭灵者纵灵而害得众多死灵消失,秦广王让我好生清点鬼界死灵,熬了好几日才忙活完,正巧碰上通门开启的日子,休歇都没有,就连忙赶回来了,说起来我浑身还酸疼着呢,帮我揉揉。”
栾木翻过身趴在床上,捏了捏自己的腰示意,“就这儿。”
于是北云容覆手按压其上,力道拿捏得当,栾木感觉有些飘飘然,让人一阵舒适。
然而触碰着思念之人,北云容心中动情十分,手不自觉地触及其脊椎,那是栾木敏感之处,身后突然有苏痒的感觉传来,栾木不设防,身体随之颤抖,小哼了一声,他正欲回头抱怨一番时,不料后颈竟是被人给吻住。
脖子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带动着栾木心波荡漾,直至留下一红痕之后,北云容方才分离开。
“我去给你打桶热水,热水净身可舒缓身体。”
“引了火就走?真君好不仁道啊。”
北云容回头看见栾木躺在床上,歪着脑袋露出一脸坏笑,冲着北云容招了招手。
“你不是累了?”
“不知怎的,周身疲劳一下就没了,许是真君揉捏得当,让人精神焕发呢,你若是不过来,我就真的睡了。”
此话一出,北云容随即动身走近床沿,栾木看准时机用力一把拉扯过他的衣衫,北云容没料到此,步履一个不稳而倾倒下去,所幸他反应及时,用手撑在床上,不至于伤及栾木。
“若是伤了你可怎么办?”
“那到时候真君你就负责日夜照顾我,直到我痊愈为止就好了。”
见身下人微微一笑,北云容抬起他的下巴,目光肃穆地凝视着,“唤我名字。”
不成想自己故意戏谑般喊的真君竟是引起了北云容的不满,然而栾木这人何时有乖乖听话过,捉弄人是他这平生里最大的爱好了,于是他故意转了转眼珠。
“凝宫?”
“唤我名字。”
“北云容?”
“栾泱!”
北云容被惹得眉头微蹙,而好久没听人唤过自己栾泱了,栾木本以为栾泱这名字会随着岁月被封存于过往之中,然而不成想多年以后,竟是还会有人记得,栾木心中为之动容非常,他捧起北云容的脸,轻啄他的嘴唇。
“北离。”
然而名字真正地被栾木认真喊出声时,北云容却不知为何,心中感觉异样,他愣了愣神,随后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怎么了?不是你要我唤你的吗?怎么神情这般不悦?”
“不是,自从想起前世之事后,每每听见你唤这个名字,心中感觉奇怪。”
“怎样奇怪?”
“我感觉心中离尤嫉妒着北离,而北离嫉妒着离尤。”
“北离也好,离尤也罢,不都是你?又有何可嫉妒的?”
“他嫉妒你找了离尤三百年,他嫉妒你移情北离。”
“什、什么移情啊!胡说什么呢!北云容你莫要在这里与我耍嘴。”
栾木愤愤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北云容,却不想双手皆是被他给一把捉了过去,“言无虚假。”
被其给束缚住,望着那真挚的视线,不知为何有些灼人,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儿一般,可分明就是他胡说在先,于是栾木狠狠捏住北云容的脸颊发泄不满。
“因为离尤,我遇见了今生的北离,因为北离我重逢了前世的离尤,你仍是你,即使历经无数个春秋岁月,我找到的那人依旧是你。”
北云容微愕,两人无言相望,灯火辉映在壁上摇曳不止,眼波之中仿若有韶华流转,浮隙之间百转千回,那些独自走过的岁月如秋风离散,心之所向尚在眼前,又有何可迷途彷徨?
你呀你,可知否,我情深依旧?
栾木不赘言,北云容却是重重地吻向了身下人,带着那般的迫切,栾木紧紧抱住他的背相回应,被催酿的情愫满溢出,难以胜收。
两人在软塌上缠绵悱恻,忘乎所以一般,唯有眼前人才是真实,直至半夜,栾木疲倦地趴在北云容身上,再无力气动作后,北云容这才收了手,将他身子给擦洗干净,伴在他身侧照料,栾木只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仍由他给自己穿衣。
“对了,我在鬼界见到了一个人。”
“何人?”
然而再问时,已是无人回答,只听得栾木平稳的呼吸声,知道他是真的累坏了,北云容也不多做打扰,将人给拥进怀中共眠度夜。
隔日大早,因为日夜巡更替,禄达这次得以从夜巡的魔爪中脱身,辰时一过,它便是拼了命似的跑了回来,径直撞开房间门跳到床榻上一阵乱蹦。
“恩公啊!夜巡、夜巡他简直是个恶鬼!他把我倒吊在门外,一夜不让我闭眼睡觉,让我吹了一夜的冷风,还将泥土抹在我的尾巴上,我尾巴都凝结成一团了,又脏又难看,太欺负人了!!那判官大人也实在可恶啊,我只是想陪陪恩公,他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如此折磨我?”
禄达高声喊着冤枉,本以为北云容会安慰他几句,却不想恩公脸色极其难看,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自己尾巴给扯断似的。
“不许闹!”
被这气势所震慑,禄达赶紧闭嘴,而此时它才注意到判官大人正睡在北云容身边,他吓得一阵哆嗦,赶紧跳下了床。
“判、判官大人,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该罚,尾巴我自己去洗洗就好了,可是话说回来,本来就是您的不对……”
“都说了勿闹!”
北云容对它十分不满,厉声言辞间煞气尽显,禄达委屈地耷拉下耳朵,此时日巡恰好追随着禄达从门外走进,看见凝宫真君正和判官大人躺在床上,深觉不太好意思,于是连忙将这只捣乱的獜兽给抱了起来,却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止步看了看床上的判官大人。
“扰了真君清休,还望真君见谅。”
“你将它带出去吧。”
“是。”
日巡应声过后,立即带着禄达离开了房间。
北云容低头看了看怀中人,依旧闭目而憩,刚才那么大动静,竟是没能将人给闹醒?还是在装睡呢?
思及此,他轻轻将栾木面前碎发掀至耳后,却在触及他肌肤的瞬间,发现栾木身体冰凉,感知事情有所不对,北云容连忙伸手探查他鼻息,而其鼻息竟是微弱,他这才注意到怀中人脸色苍白。
这是怎么了?
“栾木!”
即使在耳边高呼,栾木却没有任何回应。
“栾木?!!”
怀中人仍是没有反应,北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下床,推门呼喊了日巡名字,好在日巡并未走远,听见声音后顷刻间便是赶了过来。
“真君何事?”
“栾木他怎么了?”
日巡听到此话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快步走到床前仔细定睛瞧了瞧,见床上躺着的人没有丝毫血色,日巡满脸焦急,却又带着几分忧心,方才日巡进来时就觉察他有所不自然,现在见他此番神情,北云容印证了心中猜测。
“在鬼界发生了何事?”
“这……”
日巡吞吞吐吐不愿告知,惹得北云容烦躁不安,用力捉其了日巡的手腕,却没能控制住力道,将其给握得生疼。
“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人不让我说。”
他果然有事瞒着自己!北云容也不知道此时该不该生气,他已经算不清这是栾木第几次故意瞒着自己了。
“他若是有三长两短,你如何担责?”
“这个……我、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
“知道什么?”
“只知道……大人被秦广王罚去了泥卢都。”
“泥卢都是何地?”
“是、是第十层地狱。”
“第十层?!为何下如此重刑?!”
“我不知晓。”
第一层尚且残忍,第三层已然是难熬,去第十层走一遭还不得让人生不如死?看着栾木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他攥紧了拳头忍耐心中怒气。
“他身上无伤,应是痊愈了才对。”
“地狱惩罚从来都是伤其魂魄,所以肉身上是看不出来的,大人从地狱回来以后,片刻未停留就赶回人界来了,伤势并未痊愈。”
所以昨晚那些说辞皆是谎言?北云容扶额微恼,想他每次都是如此,对自己缄默不言,事事隐瞒,若是知晓他伤势这般严重,昨晚决计不会让他如此劳累,又怎会……怎会……
第147章
“昨晚尚且安生,怎得一夜虚弱了下去?”
“大人夜为鬼神,自是有阴力支撑,可辰时已过,这凡胎肉体又如何承受得下?”
“如何好转?”
“我料到大人会出现此状况,所以昨夜去了趟第五殿找阎罗王大人拿了些药来,但这儿不似鬼界可以直视魂魄,人界有肉身遮挡着,难以给其上药,所以只带了些鬼界的植株来,将其给研磨成粉,再熬制出汤水让大人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