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在何处?”
“在……”
“喜儿你在做什么?!”
正当栾木迫切询问之际,一妇人出里室发现自家年幼的女儿竟是打开了门正在与外村人攀谈,于是连忙冲过来不由分说地将门猛关上,栓了门闩。
“怪不得村子怪异,原来是邪祟所致。”
“不过听那小姑娘方才所言,凝宫真君应是来了,有真君在,这邪祟怕也是嚣张不过几天了。”
按照小姑娘言语的,几人边查探情况边寻到了村长的屋舍,刚踏进院落中,果真见到了那白衣黑匣。
北云容似乎正在与村长交谈着什么,栾木见其专注,欲从身后袭击过去,却被北云容给侧身躲开,他也就不幸地扑在了泥地上,吃了满嘴草。
“凝宫真君。”
万俟彻出面招呼了一声,北云容回头注意到竟是还来了一位旧友,算起来两人也是近二十年没见过面了。以前四大门派交好,多是晤面会友,来往甚是频繁,所以北云容与万俟彻曾也交识,只是上一次见面北云容连金丹都未结成,万俟彻也只是玉回新进的第子,不曾想世事竟是如斗转星移般,一个修炼至元婴成了真君,一个门派被灭接手了门主。
“万俟门主。”
“在薛家时情况太混乱,没来得及与你多说几句便是找不到真君人了。”
“知朝歌受难,走得匆忙还请见谅。”
“彻没有怪罪之意,只是不知真君改日是否能赏脸于我闲聊共话?”
“自然。”
“还有我!真君不如一同赏脸,同我也说说话聊聊天呗。”
栾木爬起来跻身上前,笑得灿烂却不招真君喜欢。
第23章
他身后站着的便是村长,村长看来是上了点年纪,胡子头发皆是花白,但精气神倒是足,听见几人的谈话,也猜出几分他们的身份,便迎笑上前。
“各位是仙君的朋友?也是来为我们村儿除祟的?”
“正是呢。”
“真是太好了,我们村已经躲藏多日,人心惶恐不敢出门,可一直躲在家中也不是个办法,家里的米缸总是要见底的,田里的玉米再不收就要熟过头了,到时候一点儿粮食都囤不了,邪祟还没除怕是就要先闹饥荒了。”
“放心吧,这儿有两位能人在,不出三天,村里就能恢复往常样貌。”
栾木上前拍胸脯,话里没他什么事儿,却一脸表情很是得意。
“请问村长,村里是如何闹祟的?怪相如何?”
“事情如此,就在前一个月,李家的二儿子半夜突然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嘴里叫喊着什么没人听清,却是吵醒了邻里,见他不太对劲,众人便出门去寻他,四处皆是无果,后来竟是发现他横躺八倒在了田地里,嘴巴张张合合的似乎在说话,可凑近一听却没半分声音。大家以为是他又喝醉了酒在胡闹,便将人抬了回去,本以为相安无事,没想到李二隔日却如丢了魂一般,双目无神,痴呆如鸡。之后的半月张家的大儿子也是如此行为,疯叫一晚过后竟是六亲不识,没几日便疯癫痴笑起来。他们说李二和张大是被鬼给捉去吃了,又还了一个假人回来,村里人害怕,怂恿两家将人给烧了,但他们两家哪里肯,把人藏在屋中,闹得村民不敢出门,只好紧闭门户,一来是怕鬼捉人食魂,二来是怕这两个假儿子。”
“这样看来此事的确怪异,村长可否带我们去这两家看看?”
“……啊,这……”
村长迟疑躲闪,感情他自己也怕。栾木暗自一笑,“村长难道怕我们无法保护你?就算我不能,可这两位气场非凡,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能震慑邪祟了,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村长思忖片刻,再看了眼北云容和万俟彻,一个仙气飘然,一个侠气荡头,终是勉强点头答应带路。
几人先至村口西北张家,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怪异笑声,那声音尖锐,让人极为不适。
村长敲了敲门,“丰德是我,你开开门,我带仙君们来看看你家大儿。”
此话说完没多久,一个胡子半长的老人带着疲倦的神情开了门。
“仙君真的来了?”
透过门缝,看见村长身后仙风道骨的北云容,老人像是看见了神佛一般连忙大开门跪下地,“各位仙人救救我家儿吧!求你们了!”
虽然北云容冷若冰霜,仍不可察地挂着一丝怜悯,栾木连忙将人给扶起,“你这样堵在门口也没用,还是先让我们进去看下情况再跪也不迟。”
经一提醒,老人赶紧起身让道,几人进了屋,茅屋里水汽氤氲,四面阴黑而湿气颇重。环视一圈便瞧见了怪笑声的来源,一布衣男子神情呆滞地蜷缩在角落里望着房梁痴笑,津液不觉地从嘴角流下,模样诡异。而床边坐着另一个麻布青衣的少年,他手里端着一碗粥,看动作似是正在喂食。
“这是我大小两个儿子,床上的便是大儿了。”
“如此多少时日了?”
“有三天了。”
北云容上前伸手探其神庭,不发一言。老人等片刻已是焦急,于是忍不住询问,“仙人,我儿情况如何?”
“仙人,您说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儿可还有救?”
“怕是没救了。”
第24章
栾木见北云容不忍说,自己便开了口,毕竟是近仙者,心性仁慈,尚能理解。
“怎么会没救了?!你们不是仙吗?为何不救我儿?!”
老人情绪突然激动,栾木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忽而衣领被人给提起,是床边那少年冲来双手用力发狠地看向栾木,他力气很大,衣领勒住了脖子,栾木忽觉呼吸困难。
“喂!你干什么?赶快放手!”
阿玺见人已是憋红了脸,上前与之拉扯,但性子再烈也不过是个女子,力气敌不过反被甩开。旁侧的万俟彻见了,出身接住不稳的阿玺,随即以迅雷之势击打了少年的手腕,不过三分力气便让他给松了衣领。
空气突然灌入,栾木咳嗽了两声说不上话,北云容站到他前方,身形本就高挑,这一站竟是将人给挡了个严实,“他未撒谎。”
“咳咳,就是!这人的魄残缺了,怎么救也没用。”
“魄缺了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道士给我说清楚!我哥到底怎么了?!”
“他们是仙人,张二你怎的这样无礼?!得罪了仙人莫说你哥,连我们村都得遭那邪祟毒手,丰德你赶紧管管!”
村长气得直哼气,胡子都飘了起来。
“此人七魄中已丢了三魄,心智早就不全。”
“那该怎么办?就不能找回来吗?”
“不能,阳魄不会轻易离体,除非是被魂灵吸食,若真是如此,便是找不回的。”
“怎么会找不回?你们是仙人应该无所不能才对。”
“我们并不是仙,只是修仙士而已。不对,我和那丫头连修仙士都不算。”
“老人家你先别急,眼下虽不能救回你儿那三魄,但是我们也可保他剩余四魄不受损,如此一来便不会有性命危险。”
万俟彻打开身侧的皮革袋,里面布列着整齐的银针,他抽出几支刺入了张家大儿子的脑袋上将其没入,人便停止了诡谲的笑。
见大儿沉沉睡去,老人长叹一声后竟是泪眼婆娑,“我儿不过才而立之年,半百未过竟是便要此番痴呆地度过余生,真真是造孽哟!”
二儿子听闻也亦有泪水溢出,村长安慰了老人家几句,众人便又去了李家查看情况,而这一边更是严重,李家二儿子躺在床上睁着眼许久都不眨一下,梁上聚有水珠滴在李二额头,他却似无知觉,不动分毫。
不需北云容探查,已知这人的七魄已是被拿走有六,而只剩下一魄的魂体,是熬不过半月的。
没救了。
栾木这次连话都没说,看着一旁哭得双眼通红的李二亲人,就连他也是不忍。这次的没救不是找不回阳魄恢复心智,而是连人命都无力回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痴呆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亡,后者总归是更残忍百倍。
万俟彻心生怜悯,掏出银针探入脑门,虽不能保他一魄却能让他再活个三月,也可说是再让他呼吸个三月。
一行人从李家出来后,村长连忙询问,“仙人可能捉那邪祟?”
“捉是肯定能捉,只是得先知道这邪祟到底是何物才好对付。这儿可有葬尸聚处?”
“有的,向南走一二里路便有个小山头,村里去世的几乎都埋在那里。”
看日形身影约莫已是申时,栾木让其带了路,虽说是山头,但地势平缓木灌丛生,村长站在林外不敢再近,毕竟才发生了邪乎的事儿,离这些个灵啊魂的远些总没坏处。
村长也是快古稀之人了,他们勉强不得,便让阿玺陪着一同往回走,而栾木与另外两人则深入林中寻着墓冢。
第25章
这儿的风水并不算好,坟冢不若殷山聚集密集,几乎遍布了整个小山头,村里人称其为坟头山,且此山地势扁平无缘龙脉,内无生气外无水流,虽不是凶相却也不含吉光。好在将去世的人都埋得深,内室宽大,未见有腐骨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