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闻觉得有点奇怪的,照理说村子里都是些低矮的平房,这洋房修的地势高,照理说在村子里走着怎么也得有个角度能看见这个海拔就超出其他建筑物一截的房子吧,可看林岛和钟念的样子也不像是见过这个房子的模样。
这两人进不去,就盯着吴闻看。
吴闻也很想说他又怎么会知道进这房子的办法呢,但在两人的注视下,还是鼓起勇气拍了拍关着的铁门,嘴上说着:“先生,先生,你在吗?我们有要事想和您商量。”
可吴闻在这儿拍了半天的门,也没人来应门。
钟念和林岛就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岛走到吴闻旁边和他咬耳朵:“我刚才和钟念观察到这房子侧边有一堵矮墙,要不你在这里敲门,我和他就悄悄潜进去看看?”
吴闻表示不妥,想拉住林岛,可林岛又不满了,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不善。
他也只能苦笑,放那两人去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了,那两人会不会遇见危险说实话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了。
吴闻又敲了阵门,就坐在铁门处等他们。
他没带手机,也不知道时间,这一等就等到了正午。
他这时还不知道是正午,只是听到洋房那边传来轻微的嘎吱声,就站起来看,他本来以为是林岛他们找完了,洋房里没人,就从正门出来了,结果就看见先生挂着得体的微笑从房门里迈了出来。
吴闻抿着嘴唇手心在冒汗了。
“你来的真早。”
先生像没看见他满头大汗的仓皇模样,像寻常那样温和的和他打招呼,“进来坐吧,阿几一会儿也会来的。”
他僵硬的站着,先生又换了一身衣服,青灰色的袍子,上面几滴红色的污渍鲜亮到晃得他头脑发懵。
“啊…”吴闻木着舌头,先生就笑得愈发温柔,甚至走出门,握紧了他的手。
“走吧,进去歇会儿。”
吴闻满手都是粘腻的汗水,但先生看起来并不在意,牢牢抓着他,吴闻可是怕得要命,挣又挣不开先生的钳制。
“听话。”先生生生拖着吴闻往屋内走去,嘴角上扬,“你一大早就来找我,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吗?”
!
他明明听见了敲门声的!吴闻惊悚的看着先生,先生比他还要高些,长长的鬓发没有全部束起来,有些垂到了他的脸上。
冰冷的。
吴闻还想挣扎,但先生开始盯着他看了,嘴角常挂着的笑也没了。他也不再敢继续忤逆这人的意思,认命的跟着先生往屋里走。
果然,如他所想…林岛和钟念…死了…
他从虚掩的大门望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先生衣袍上的血迹,越靠近房内越重的扑鼻血腥味早已经告诉他了,他们两个人死了。
这就是他不听先生说的话的下场…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人死后如此畸形的尸体…客厅里是一大片血泊,林岛和钟念的脸因为恐惧而目眦欲裂,身体则因为多处骨折被扭曲成了关节外拐的样子。
钟念的尸体尤为惨烈,除了多处骨折造成的畸形形状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生不满意他要逃跑,他的双足竟然被生生扯裂了,大汩大汩的血从那裂口处往外飙贱,他的筋脉是被扯断了…
这两人的身体上没有出现刀子和钝器造成的创口,吴闻睫毛一直都在不停的颤抖,他挺不想这么想的,但他就是知道啊!这一看就是这两人是被人赤手空拳的撕裂了!
吴闻流出眼泪来。
他倒不是兔死狐悲,他是真的被吓到不行了。
鬼怪固然狰狞,但知道他们不会害他他还没那么绝望,现在,他是真的意识到了,他把先生惹毛了。
因为他没能拦住这两人,他们死了。
其实吴闻已经意识不到他已经怕得流出眼泪来了,他的观感因为这强烈的冲击性画面而变得迟钝。
“我…我也会死吗…”吴闻木讷的努力看先生,他眼前是一团水雾。
“你误会了,我不会杀人的,这只不过是他们违背规定的下场罢了。”先生理解他的恐惧,微笑着安抚地说道“而你,你是我的贵客,和他们不一样。所以不要想太多了啊,再等等阿几就快来了。”
阿几过来的时候吴闻已经对声音几乎脱敏了,他得到先生的保证之后就陷入了混沌的状态。
这不能怪他的,因为看见杀人或者只是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而疯掉的人也不知凡几,他吴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还没完全脱离那个五讲四美的文明社会呢,看见这么血腥又不合常理的一切能没有立刻精神崩溃其实已经足够坚强了。
但他还能更坚强的,他要努力活下去的念头现在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所以他在先生恶意的笑意中忽略了他踏着已经冰冷的血液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鞋底沾满了鲜血,但他却吃了好多饭。
然后他感觉好多了,他已经能感觉到先生在亲昵的擦拭着他的嘴角,阿几则是在好笑的看着他。
“我吃饱了。”吴闻推了推已经空了的饭碗,少年朝先生看了过去,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就领着吴闻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阿几没有和吴闻说话,吴闻也不想再揣测少年会想他些什么。
林岛、钟念被残忍杀害的证据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其实一直以来不紧不慢的做着任务,敢心大的找阿几或者先生打探消息,其实不过是仗着他曾经窥见过的那点未来,他从未来过来的,那时候他可没有死,大不了半人不鬼的泡在井底罢了。
可是…可是未来是会因为他现在的行为而改变的啊。
他如果今天和林岛他们一起闯进了小洋房,他敢打包票,躺在地上的尸体可就不止三具了。
第18章 永生门17
吴闻已经回来了,窝在被子里无精打采的,他倒是想睡会儿,但是身体还在无法控制的颤抖。
等他止住了生理上的战栗,他开始用超乎之前十倍的热忱,无比积极的思考走出镇子的方法。
阿几说过,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出去了,但他还没有意识到。
阿几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在昨天,这就是说,其实能否出去和此后的往生势也好,盂兰盆节也罢都没有半点关系,而且出镇的方法还十分简单,曾经那些进来的玩家都只花了几天的功夫就找到了通过任务的办法。
那办法会是什么呢?
对了!吴闻想到陆易,那个失踪了的玩家。他当时有专门问过先生和阿几,得到的回答是“失踪了就在失踪了,总归不会死的。”
那他是不是可以将“失踪”理解为完成任务后从此在镇子里消失的意思呢?
所以他还得去找一趟嬷嬷才是。
吴闻打开手机先给还活着的严金、王翠珊去了一条短信,说明了林岛和钟念已经死去了的消息,结果几乎是立刻就接受到了严金的电话。
他没有犹豫的接了起来。
他本以为严金会歇斯底里的骂起来,但是没有,严金沉默了一下,说:“王翠珊也消失了。”
“消失了是什么意思?是像陆易那样不见了吗?”
“我不知道…”严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萎靡,“我没和她一起,但我后来找不到她…我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致电提示已经不在服务区了…就像陆易消失时一样。”
“怎么回事?”吴闻也觉得很累。
“我…呜呜…”严金也哭了起来,“我觉得我也要死了…”
“你先别哭,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我手机快没电了。”吴闻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也没有规劝严金的意思。
“我和王翠珊去的棚屋…但那里太黑了,我走在前面,开门时没注意似乎推到了人,等把门完全打开了,就看见一个嬷嬷跌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吴闻其实也觉得严金怕是不好了,但他没说出那能压垮他的话。
“不…”严金嚎哭起来,“我吓得跑开了,跑出去好远,突然觉得裤子荷包里有东西膈着我,我就伸手一摸,摸出个泥观音…”
吴闻知道严金怕是快崩溃了,赶紧开导他,“你先别急,我们之前不是说过吗,只要能在盂兰盆节出去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钟念不就死了吗?还搭上了个林岛。”严金嘶吼起来。
“不…他们两不是因为这个死的…”吴闻想解释,可严金却不想听。“啊,你说的没错,那这样好了,我要和你待在一起,明天,不,不仅是明天,以后我们就都一起行动吧!好吧!你一定不会拒绝的!你不会怕我的是吗!你说的,钟念他们的死和那泥做的玩意儿无关!”
光听着严金说这分明就是想拖他下水的话,还没见着本人吴闻都觉得他给弄出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人不要脸的样子可真让人觉得恶心。
但吴闻答应了。
挂掉电话后手机显示的电量就只有百分之四了,他给王翠珊打了个电话,又给陆易打了个去,正如严金所说,系统提示不在服务区。他又给死去了的林岛和钟念打了个电话,系统则提示说电话已关机。
所以他现在可以肯定了,陆易和王翠珊一定是已经顺利通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