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乌溜举手:“怎么办?这他娘的我们也没见过啊?”众人附和着狂点头,总不能胡乱画个男的上去跟蓝花楹说:我的画技就这样,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你爱的陆危言,凑合着看吧!
若是如此,蓝小姐可能会哭出来。
“哎。”众人齐声叹气,愁啊,不如妖刀瞎子痛快,打个架便解决了。
也有人不甘心,将楼里再次寻了个底朝天,若不是幻境本身的限制,他们就差上房揭瓦了。
然而线索半点没有。
在场的不急的恐怕只有谢祈一人了,他悠哉悠哉,不时拉着身边的道士悄悄说上几句荤话,犹如游山玩水,简直让人牙痒痒。
虽然道士碍着大家的面不太搭理谢祈。
眼看又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时,一直沉浸于思考的庄吟开口了,“或许,我有办法。”
众人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压低声音:“道长有何高见?”
第173章 山中一夜雨(十四)
红烛彩帐的花楼里,角落里最不显眼的那桌,一干人等围着道士,迫切地看着他,“道长你别卖关子了,倒是快说啊!”
庄吟正襟危坐,沉吟片刻,将系在脖子上的钥匙掏了出来,“这把钥匙叫锁寒窗,乃家师遗传之物,凭借它可短暂进入人的记忆。”
众人听完,有人掩不住面上激动之色,“不枉我给庙捐赠多年,上苍终于听到我的祈愿了,我们有救了!”
胖子乌溜也挺兴奋,高兴地跟侠客说:“哎,我可以见我娘了!”
侠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继续维持着自己一贯冷酷的形象。
又有人说:“道长的意思是说……只要有人到蓝花楹的记忆里,一睹看陆危言是何风采,不就可以依着他的模样画下来了?”
也有人质疑:“谁进她记忆?爷爷我没那么好的记忆力,出来肯定就忘光了!”
庄吟自众人脸上逡巡而过,尔后浅淡地笑了下,“此事凶险万分,如有差池,贸然者轻则记忆受损,重者身亡,这一趟,还是交给我来吧。”
谢祈飞快地道:“我跟你一起。”
庄吟摇摇头:“不必。”又怕谢祈不放心似的补充道:“没事,我有分寸,很快回来。”撂下话后,他学着印象中师傅的样子,先是吃了两粒可延续灵力的丹药,接着低声念了几句晦涩的咒语。
一根拂丝贴着地面,悄然向低眉垂首的蓝花楹游去,穿梭过几十双男子的脚,终是跋山涉水来到了蓝花楹的秀足下,万分小心地缠绕了上去。
在庄吟阖上眼睛的刹那,众人只觉身边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下,再去看道士,他便如入定了般,成了一尊人形雕像。
有人担忧:“到底行不行啊?”
侠客哼唧道:“我看行,你还不相信道长吗?”
那人讪讪缩回了头,抱着双手盯着大美人蓝花楹发愣去了。
谢祈不自觉握紧了桌子下庄吟的左手轻轻摩挲着,百无聊赖地支着下颏到处看,万花筒般从形形色色的宾客脸上扫过。突然,他眯了眯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名从头到脚裹得颇为严实的人,那人看似极为低调,独自坐在人群间,戴着一顶四边黑纱的竹笠,看不清面貌,只能隐约看出此人脸上似乎缠着白布。
就是普通的侠客装扮,自己这桌的侠客也类似衣着,当然侠客的脸上坦荡荡的别无他物,但谢祈看那人怎么看怎么可疑。
一名宾客摇晃着站起来,从谢祈眼前晃过,过去也就短短一刹,而谢祈再看那个方向时,那人已经不见了,仿佛之前的景象只是谢境主的幻觉。
然而他的怀疑很快被打断了,因为身边的人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谢祈的注意力全被庄吟吸引了过去,他发觉庄吟面色通红,好似在憋气,他伸手轻轻拍着庄吟的脸,神色凌厉:“你在里面发生什么了?呼吸!你想把自己憋死么?”
其余人也察觉到了,纷纷关心道:“道长这是遇上事儿了?”
谢祈仿若未闻,只是眼睛转向蓝花楹的时候,目光越发不善起来。
第174章 山中一夜雨(十五)
庄吟奋力挣扎出水面,拖着身体往岸上爬,刚出水的的身体格外沉重,他仰躺在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如获重生。过了少顷,他站了起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后不由呼吸一滞,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只见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水潭和他脚下的陆地,仿佛成了一座记忆孤岛。
一刻后,他从蓝花楹的记忆中走了出来,刚睁开眼便被谢祈用力拽住了胳膊,对上他质感冰冷的眼神,“我的办法起不了作用了,她的记忆全部消失了。”庄吟悄无声息地收起拂丝,简单地将他在蓝花楹记忆中的所见向众人解释了一遍。
听完庄吟所说,众人陷入了沉默,半晌,乌溜干巴巴地问:“我们要完了?出不去了?”
谢祈无所谓道:“谁让你们当初跑到这里来的?出不去也挺好,反正这儿看起来挺不错的,好像也没有性命之忧,你们看这么多人不是都选择了在这里醉生梦死?”
众人:“……”呆在这儿和关在牢里有何区别?
侠客背挺得笔直,双手环臂,时刻保持着侠客一贯的高冷风范,这会儿冷静地回答谢祈:“我们只是路过无鸾山,都怪胖子愚蠢,为了避雨非要跟着女人来这里。”
罪魁祸首乌溜讪笑道:“我也不晓得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侠客冷哼一声,继续正襟危坐地凝视蓝花楹。
但谢祈显然乐观太早了,花楼里猝然响起一声惨叫,一人从座位上滑落在地上,胸前赫然插着一支翎箭。楼里的客人反应很有意思,绝大部分人视若无睹地继续谈笑风生,只有极少的人意识到有人死了,惊慌地涌到死者身边。
“死了,谁杀的?”
“杀……杀人了?”
“他怎么就,就死了?”
“不对,不对,我为何还在这儿?我本该回家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你一说,我好像也是……这也太蹊跷了!”
这时,他们看到一名黑衣男子缓缓说走过来道:“恭喜你们,回到现实。”
庄吟在旁提醒:“此楼也并非现实,尔等被受这座楼影响被迷惑了。”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只看到了彼此脸上如梦初醒般的惊恐。
“怎,怎么会这样?”
于是庄吟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而局势开始变得越来越糟,每过一刻,便会有一支翎箭不打招呼地射死一人,而且箭速奇快,毫无规律可言。
众人悄悄地对在座的人进行了排查,然后发现这些客人身上很少有携带武器者,也就是说,翎箭跟这些客人没太大关系,是这座楼捣的乱。
事情没有最糟只有更糟,他们之前搜楼时并未发现机关密室等构造,连谢祈也表示无从推断下一支冷箭会从哪个方向射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死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楼里的死人也越来越多。
有人急道:“那怎么办?这娘们不笑,我们就出不去,出不去又会被箭射死,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杀了她陪葬!”
庄吟驳道:“诸位且冷静,蓝姑娘活着,我们尚有一线生机寻找办法让她笑,倘若她死了,我们可就永远受困于此地了。”
那人虽急,却也知道杀死蓝花楹等于硬生生扼断了自己的活路,这买卖怎么着都不划算。
不过,也有身手绝佳的人在短箭射向自己的那一瞬躲开了,不过这座楼里绝大部分的人要么只是普通人,要么没那么好的运气和身手。
那位躲开暗箭的人正是谢祈,他不仅躲开了,还抓住了箭身,然后在众人惶恐的注视下笑了下,折断了箭身,“我运气蛮好的。”
众人:“……”
更有甚者,从怀里摸出大把的银票,企图雇谢祈为护卫守在身边保护自己,当然,最后这些人都在谢祈的冷嘲中作罢。
虽然嘴里说着拒绝,但真当暗箭降临时,他和庄吟等人都在力所能及地救他们,若隔得远来不及出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眼前。
山中不知日与夜,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从未停过。
柱子旁,一位年轻人直接被暗箭钉在了柱子上,死不瞑目。庄吟不忍,走过去低声道:“生死有命,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伸手想替他阖上双眼,蓦地,他手停在了半道,怔在原地。
谢祈见状踱了过来,从背后将脑袋拄在庄吟肩头,顺着这个方向望向已经断气的年轻人,问:“怎么了?”
庄吟深吸一口气,“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嗯?”谢祈心中一动,只愣了须臾,很快心领神会,尔后挑了挑眉,“妙啊。”
庄吟帮年轻人阖上眼,转过身来,“我们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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