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风眸色幽深,此时凝望着少年的眼神微微流转,开口道:“我若是无事的时候可以陪你走上一圈。”
迟墨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看来对方似乎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时迟墨忽然想起来原书中也并没有描写过三皇子的心理活动,男主和三皇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是被三皇子问了几句问题。
之后两人再见的时候是宫闱之中,男主遇到三皇子心中大惊,害怕自己露出了马脚,反而让三皇子疑心窦生。
如果对方不知道自己是世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迟墨记得此时的三皇子也只是比自己大了一岁,想来再怎么心态老成,城府重重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自己若是能够在入宫之前,不知晓身份的时候与他交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自己明天入京后,只是将礼物送到内务府,皇上并不会召见他,而是要晾着他,直到寿辰那天才会让他入宫贺寿,所以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迟墨的眼中也含了丝丝缕缕的笑意,他从系着明佩香囊的腰间解下一块玉玦递给了对方道:“这块玉珏是父亲周岁时赠与我的礼物,今日赠给兄台,谢谢兄台对在下的抬爱。”
一旁的扶兰不免有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玉玦确实是王爷在世子周岁的时候赠给他的,这么多年世子从未离身,可见对此玉的珍惜,今日居然送给了他人,
看来世子之前说的结交贵人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竟然还想了不少计谋……想到这里,扶兰心里不由得心中发苦,她不知道怎么告诉世子,这一切其实没有任何的作用呢?只是奈何自己一介奴身,身家性命都在王爷那里,即使心中疼惜世子,却又不能说什么。
此时的纪凌风看着少年含笑递来的玉玦还有旁边丫鬟有些惊愕的眼神,他怎么能不明白这个玉玦是有着特殊的含义呢?
可是少年此时的眼神是如此地真挚,实在不忍心让人拒绝……
纪凌风目光微微一敛,将玉玦接了过去。
见他收了,迟墨心中也乐了起来,既然收了就好,上课的时候他就听老师讲过,古代的人对于玉饰一类的东西是很看重的,若是赠送给别人也象征着珍贵的友谊。
这几天趁着还未入宫时和对方好好结交一番,说不得以后这块玉珏还能帮自己一些忙呢!
所以迟墨继续趁热打铁询问道:“不知到了京城,要到何处去找兄台?”迟墨虽然知道三皇子有府邸而且还有一些私宅,不过却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在哪里,这时能够问清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纪凌风听到这个问题,倒真是有些难住了,他现在住在东宫,以后将入主中堂,在外自然是没有府邸的,但这样和少年相见也确实不方便,不过自己的三弟倒是私宅颇多,于是纪凌风想了想,就说了一处地址给他。
要到地址后的迟墨自然是十分高兴,他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要尽力去接近对方才是。
两人又絮絮说了一会的话,迟墨吃了一顿好饭好菜后,这时觉得全身也逐渐有些热了起来,特别是披着这热不透风的雪狐裘,捂地脸上都有些发红。
于是迟墨示意扶兰给他脱下外套。
当扶兰将少年身上的那件裘衣一解,里面那件织锦绒毛的坎肩也露了出来,只见少年不仅外面,里面也穿的十分贵气,身上的那件锦衣虽然是不怎么起眼的玄黑色,但是上面却用金丝鎏线绣了祥云青海的图案,更衬托少年修眉秀目,肤色洁白如同盛满了雪的腊梅枝条,明明是白的却无端透出一抹垂涎欲滴的殷红色,让人见之难忘。
纪凌风含了一口酒在喉间,随着那有些辛辣的味道蔓延了上来,也使他清醒了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几分醉意,端详着少年,好像在雾里看花一样,有几分朦胧而惊艳的美丽。
见对方的目光好像有些游移不定,迟墨猜想,三皇子应该是有些醉了,他随手拿起了那坛花雕酒,一掂量,果然里面的酒水只剩下一点了,还不够一盏的样子。
既然今天已经酒足饭饱,而且从对方那里得到了联系的住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现在道别也正好。
迟墨知道对方的下属就在这附近,所以也不担心他能否顺利回去,便准备向三皇子道别。
他便轻声道:“今日与兄台一叙,心中果真十分畅快,此时天色已晚,兄台您看?”
少年话音一落,纪凌风也确实觉得有些晚了,若是再不回去,到时候城门一关,就进不去了,况且三弟好像还在一直等他。
于是纪凌风也准备与少年道别。
他刚起身,迟墨也站了起来,准备送他一程,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脚好像绵软无力一般,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这时秋纹虽然反应够快,但却比不上世子旁边的那人的迅捷。
只见对方轻轻一扬眉,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神色,然后一把就将世子抱了个满怀。
迟墨察觉到自己腿脚软绵无力,向下栽去的时候,有一种在空中明明想努力抓住什么却最后只能无限坠落的徒劳感,这让他的心脏十分不好受,有一种无依无靠,飘荡荡的感觉,就在这时突然被一道宽广有力的臂膀揽住了腰间。
等迟墨靠在对方热腾腾的胸口上,抓住他锦衣的衣摆后才睁开了眼睛,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具身体也有毛病,只是和之前的不一样!
而且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发作过两次了,可是迟墨现在并不能确定到底在什么条件里才会导致他的腿软,不过如果再这样下去,十分影响他正常的生活。
最为尴尬的是,自己刚才还倒在了三皇子的怀中,若不是对方及时扶住,恐怕自己就要出丑了。
此时被人抱住后,那热气一哄,迟墨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像刚才那样软弱无力了,此时腿脚也稳稳地站在地上,迟墨便连忙从对方的怀里直起身子,将手中的衣摆放开,轻声道谢。
见到怀中人的光景,纪凌风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没想到他为了嫁在京城,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明明和自己只是第一次见面,却依旧如此投怀送抱,这实在是……
纪凌风以为自己会心中恼怒,但是看着来人向自己倒下,那双眼睛闭紧了那颤巍巍的鸦羽时,他却不由得伸出一双臂膀,将他稳稳地圈在自己的怀中。
而片刻后看着怀中睁开眼睛,脸上的红霞还未消失,有些羞涩地将自己的衣摆放开的时候,纪凌风便也生不出什么责怪的想法。
他之前也听到少年说起过,他是从北方而来,想来北方蛮荒之地的人们习俗也与中原迥异,作风大胆也是有的。
于是纪凌风什么也没说,只是略略扶了扶他的腰身,暗声道:“小心些。”谁知他这一扶,才发现这少年的腰身又细又有劲道,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并非是那文弱无比的样子,而且腰间还有一个小小的腰窝,好像要将他的手吸附上去一样。
纪凌风眉心一抖,脸色转眼暗了下去,忙不迭地将手收了回去。
这时扶兰看在眼里也放下了心,她没想到世子来到了京城后,竟然如此水土不服,之前在路途上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前几天看着世子已经好转了,却想不到这时又复发了,这时看到世子刚结识的好友将他抱住的时候,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曾听说这京城之地多有男男成婚的习俗,生怕如此俊美无比的世子遭了对方的道,这时一看,也放下了心。
她连忙福了福身子说些客气的话道:“少爷体弱,时有不济,多谢公子刚才扶住我家少爷,日后还请公子多担待些了。”
纪凌风微微觑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心中越发确定无疑了,这主仆也是一条心。刚才少年在他怀中,虽说纪凌风并未搭过他的脉搏,但是从他的气息身段上来看,这少年或许有些体弱,但也不至于连站都站不起来,况且自己刚才也不是看到他第一次见着自己就倒下了。
于是纪凌风并未多说,只是微微一颔首和少年道别后,就离开了。
等他刚刚回头就看到了纪溶尘惊讶无比的眼神,对方想的是什么,纪凌风也能够猜到一二……
他一定非常惊讶一向视美色如无物,几乎无欲无求的自己会突然看上一个男子吧,但是纪凌风实在说不出少年心思深沉,百般手段引诱自己的话语。
纪凌风默默地加快脚步,如今也不欲多说,他刚下了楼梯,这时纪溶尘也追过来了。
此时纪溶尘心中也万般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大哥竟然与那襄北王世子不到半会的功夫就已经熟识了起来,临别时两人还拥抱道别。恐怕这襄北王世子也万万想不到和他称兄道弟的人竟然是当今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