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庶弟刚才还在那銮驾上,接受万民之礼,这让郁倾更觉得心头不快。
原本郁倾觉得此行应该十分顺利,他身边带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乏有才华卓绝之辈。一开始,他只想弄清楚庶弟为何突然失去联络的原因。
一直以来,庶弟对他的话都言听计从,乖乖顶替他进了京城,还不时传信过来,但这几个月却突然传来庶弟与太子联姻的消息,并且无法联系。
到了京城之后,郁倾又屡屡碰壁,就连庶弟的一面都没有见过,这时郁倾知晓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丢失了自己的令牌后,郁倾就不再从庶弟这一头入手,转而开始留意皇宫内的消息。
而真正在京城里,郁倾才发现这皇城脚下是何等繁华昌盛,虽说襄北的都城也不差,但比起京城还是小了三四倍不止,可想而知,襄北的王府在那巍峨高立的皇城面前显得有多么渺小了。
当然这京城不仅仅只是一国之都,也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而这正是郁倾以及襄北王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离梦想这么近过,也深深体会到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他如今连进宫的资格也没有了。
下一次来到这里又不知道要多久了。
郁倾对于自己的父王是非常了解的。
父王蛰伏多年,为了谋取这个位子付出了多番努力,自然更加小心翼翼,只怕前功尽弃的一天。
但郁倾通过哪些安插在朝中的眼线了解到,这皇朝内部并不像表面那样稳固结实。
当朝皇帝纪盛方喜欢玩弄权术,朝中党派倾轧,群臣之间互有嫌隙,而纪盛方不仅不平止争斗,还想方设法地扩大自己的权力,整个朝廷暗流涌动,但控制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下。
而纪盛方虽然很早就立了储君,将太子之位给了皇后所生的长子纪凌风,但实际上纪盛方对于这个长子十分不喜,反而对贵妃之子也就是当朝的二皇子纪景辰颇为看好。
如今两方派系更是如火如荼,争斗地相当激烈。
郁倾认为只要在两方之间适当地煽动起一场动乱,就可以打破王朝表面上的平静,襄北便可伺机而动。
但父王总说,不到时候!
郁倾不知道什么才到父王所说的那个时机,不过现在到了京城,得知了更多的、更确切的消息之后,郁倾认为父王还是太过保守了,对于如今的形势已经看不太清了。
或者说,父王老了。郁倾不得不这样认为,这些年父王被一年又一年的等待磨去了曾经的志气,身体也不像以前那般康健了,再这样下去,父王还能有举剑向京师的一天吗?
况且自己也不想像父王那样,等到年近不惑才能坐上皇位!
既然郁倾已经到了京城,他便不打算无功而返。
只要是可以利用的东西他都不会放过,包括那个庶弟也是如此。
他这几日郁倾打探得知自己的庶弟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落魄,竟然在京城颇有名气,连同这次联姻,竟也是深得民心。
这就很奇怪了。
郁倾清楚自己的庶弟虽然有一张不错的皮囊,但内里就是一堆草包,碌碌无为、得过且过、平庸至极,况且庶弟也从未表现出喜欢男人的样子。
所以郁倾还是以目前得知的情况猜测,庶弟应该并非是自愿的,很有可能是受了胁迫,还被人监视着。
想到这里,郁倾便有些担忧,朝廷会不会知晓了什么,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知晓的话,纪盛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郁倾还是有些担心与庶弟朝夕相处的太子发现什么,于是就把主意先打到了二皇子纪景辰身上。
前几日他还叫人递了密函以郁倾属下的名义试了试这二皇子,但这二皇子却不信他,不仅连见面也不愿,还非说襄北世子早已和太子结盟,两人情深义重,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就让郁倾纳闷了,但他还是不认为那个庶弟有这般能耐,能够欺瞒过他和父王,毕竟他和庶弟从小一起长大,对方有几斤几两,他太清楚不过了。
而刚刚所见正好证实了他的猜测,那太子对于庶弟看护地极紧!
但郁倾并没有为此困扰,反而心中一喜!他意识到目前正好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既然庶弟已经嫁给了当朝太子,不管是否自愿,不管其中到底有什么牵扯,他都算的上是最方便接近皇宫内部的人了。
如果能够利用庶弟做点事,那岂不是再好不过了......此时太子和二皇子作为储君最有力的争夺者,任何一方出了事情,另一方都难辞其咎!如此,牺牲一个庶弟又如何?
况且若是庶弟死去,那么他们襄北正好师出有名,自己也将是唯一的继承者,这正是一箭三雕之计。
但虽说郁倾想的不错,不过此计最难的便是如何和庶弟接触告知自己的计划,至于其他郁倾倒不担心,因为庶弟自小便对他言听计从,自己这个哥哥千里迢迢来见他,恐怕他会感动地不能自已吧......
此时迟墨确实是不敢动,从刚才起他就被纪凌风死死圈在怀中,若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纪凌风目如星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只定定望着他,其中的复杂情愫,叫人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即使是一向情感淡漠的迟墨,也难得生出几分不明不白的愧疚之情,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凝视,自己确实对于恋人有着诸多隐瞒。一直以理智来分析事情的他很难完全相信一个人,但现在迟墨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对于恋人来说好像很不公平。
不过请给他习惯的时间吧~
而此时纪凌风可谓是心肠寸断,他哪里想到,少年居然连与他对视都不愿意了!
一想到之前的种种场景,纪凌风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少年对他早已无以前那般情谊可言了!但纪凌风此时的双手不仅没有丝毫松开的意图,反而如同禁锢一般将少年抱在怀中。
这一瞬间,他曾经因少年在心中疯长的繁花密柳忽然凋零,从此寸草不生,但饶是如此,他仍然守着这一方死寂之地,哪怕无望再见到曾经那般好看的花儿了。
迟墨哪里想到纪凌风此刻变幻莫测的内心活动,他避开目光后,又觉得这样不好,于是抬手轻轻环住纪凌风的腰身,此刻对方柔韧结实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那流线型般几乎完美的腰线服帖地吸附在他的掌心下,甚至可以摸到一处小小凹陷的腰窝。
迟墨自然是摸过那个腰窝的,所以摸上去还有些爱不释手,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纪凌风对于此处是很敏感的。
果然很快,纪凌风就伏首靠在他肩膀处,身形也有些微微颤动,迟墨靠近他发旋,轻声道:“乖一点,别多想。”
纪凌风此时喉头一动,但也只能咬着牙不说话,片刻后,刚刚还死去的心怦然跳动,忽然一夜春风,花开长野。
章纲:
太子刚被迟墨哄好,两人来到了迟墨的府邸,现在府邸处早已空无一人,顾先生早被迟墨派出,拿着那枚令牌去了襄北,以襄北王世子的身份
征召兵马。
这时扶兰也领了迟墨之命,面见郁倾,却不巧被太子发现。
太子心中疑心 ,于是命人跟踪扶兰,最后被郁倾发现,更让郁倾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郁倾对扶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即让迟墨寻找机会杀死太子,引起两方的争斗,并许诺有方法能够救出迟墨。
蚋一般低声呐语,倒格外有些可爱。
况且迟墨心知他言不由衷,刚才那番神情,绝不像他否认的那样。
不过迟墨也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并没有揭穿对方拙劣的伪装,只是末了还是忍不住逗弄了一下对方:“是吗?”
当然......不是。
纪凌风在心中大喊,可是面上却仍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风仪,只略一颔首,显示自己的大度宽和,不过抱着少年的双手却从未松开半分。
不知不觉间,襄北王世子府已经近在眼前。
虽说迟墨父母家人皆不在此处,今日回门也只是走个过场,但内务府的女官仍旧尽职尽责,不仅按照礼仪如数奉上登门礼品,还依制设了回门宴,只是这宴席不知要空多少位子。
就在她为此愁眉不展的时候,这时太子妃殿下派人传话,叫她只增设两个位子即可。
女官心中一定,自去不提。,这京城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使是最普通的日常衣食也比襄北贵了不少。
这几日又正值太子大婚之际,价格更是水涨船高,可主子非要住在这个离皇城仅隔一条大街的客栈,还要包下楼上的雅间,那不是往火里烧钱吗?
他们前几日在客栈里放下的定银,今日就被小二告知已经用尽,还需要再续,可这样下去,金山银山也得掏空啊!何况他身上也没有装这么多银子,于是先敷衍了一番,说是明日补上,却没想到,这小二如此见风使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