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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卿 完结+番外 (谷草转氨酸)


  “不用,早去看看早知道怎么回事。”棠仰摇头说,“那儿太远了,一天内来不及往返,我也不会跟你去的。”
  方春雪请缨道:“要不……我去吧。”
  棠仰没好气地训她说:“你去做什么!你除了阴瞳还有什么本事,出事了等明堂再去救你只怕都来不及了。”
  方春雪缩了缩,又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棠仰好像没事了。她犹豫了下,还是道:“那边和戽城还隔了好几座山百余里,只怕埋的都是小鹳村的人。小鹳村……姑爷怕是不方便吧。”


第35章 第七桩往事
  明堂是打西面自璧城来到宪城的,并没有听过小鹳村的名字。闻言,他问说:“怎么?”
  方春雪解释说:“小鹳村是这片儿最大的村子,加起来差不多和俪县一样大了。”
  毕竟是东河对面,棠仰其实也没去过,不明所以。还好方春雪常年混迹在十里八乡,也算了解,继续道:“虽然都在本州,但隔了条东河,风俗和方言都同河西咱们这边听不一样的。他们村子虽说大,但住的很散,人不算太多。只是……排外得很。别说外乡人,外村的都——”她挠挠头,“姑爷你一口官话,连点宪城口音都没有,他们让不让你进村都是个问题。我好歹会说本州话,还是个女的,方便点。”
  明堂思量片刻,摇头说:“罢了,既然排外,你也不是小鹳村人,我们谁去都差不多。”他瞄了眼棠仰,“你们留下照顾棠仰吧,我收拾下就动身。”
  “不用。”棠仰立刻道,“不用人照顾我,我好得很。”
  谁也没吭声,一旁的薛巧巧站起身和大家一起收完桌便溜了。棠仰坐在桌前始终拧着眉心,明堂回屋“收拾”,不多时便出来了。棠仰瞥他一眼,脸上写满了“果然”。
  明堂又换上了他那身女子行头。乌发半盘半散,寻常衣裙穿在他身上也气质出众,略施的口脂与眼下那小痣掩映成辉,又比寻常女子多了些风流洒脱,只要他不开口,真真是安能辨我是雌雄。
  方春雪还是头一回见识,吓了一跳。她盯了半晌,感慨说:“唉,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棠仰讽道:“我看你到时候说不说话。”
  明堂不答,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借马到了东河渡口,零零散散的摆渡船浮沉在河面上,东河波光粼粼,倒也风景独好。明堂久违地一路张着嘴咳嗽,把嗓音咳成难听的哑嗓,这才拴马去谈渡河。摆渡的老大爷撑一支竹篙,边同明堂闲谈说:“娘子要去小鹳村啊?”
  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点头算是回答。大爷撇撇嘴,说:“去哪儿做什么,那个村子怪得很。”
  明堂一听有戏,望向船家,老大爷看了眼河对岸,似乎是在犹豫。他顿了片刻,才答说:“算了,一个姑娘家,该是不会为难你的。你若要回河西,子时前我都还在两岸摆渡。”
  明堂点头,等船家荡远了些才扭身往野坟地那边拐。
  出乎预料的是,河东的野坟地已经不能叫“野坟地”了,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五六十座坟。他还是头回见有人把坟修在大河旁,这要是洪汛涨潮,只怕片刻的功夫就能把整片坟地淹了。不谈那中榜,单是位置就有异样。明堂慢慢在坟地中穿梭,数那些墓碑上的中榜,果然也和河西的一样,全部对应在“病”“死”“苦”上,愈看愈觉得阴风阵阵。
  眼看天色不早,小鹳村被群山环绕,明堂定了定心神,赶路过去。
  青山重重,炊烟缕缕,小鹳村一派世外桃源之态。村口有几个总角孩童正在放牛,明堂松了口气,小孩总比大人好对付些,刚要过去搭话,几个孩子对望一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齐刷刷地跑回家了。
  他还没尴尬完,房里急匆匆出来几个大人,见来的是个“貌美女子”,神态稍微缓和了些,但仍是语调不善道:“外乡人,干什么的!”
  “路过。”明堂哑着嗓子答,上前几步,“可否借宿一晚。”
  刚说罢,明堂又后悔了。他现在扮相是孤身女子,上来就对着几个男的说要借宿好似不太合适。幸而那几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手道:“往北走去戽城!我们村儿没有能借宿的地方。”
  这个时辰,就是有马天黑前也到不了戽城。明堂被噎了下,弱弱地说:“戽城太远,我走不过去了。有庙宇什么的让我歇歇也是成的。”
  “没有!”那几人忙不迭摆手道,“我们村儿没有,祠堂那是你一个外乡女子能进去的?快走!”
  明堂没辙,硬眨眼挤出几滴眼泪,挣扎说:“我一个人从外乡来,真的走不动了……”
  话音刚落,屋里有出来一个彪悍村妇。明堂心里咯噔了声,一下子回忆起在宪城时被李耕田他家那悍妇差点挠烂脸,忙不眨眼了。好在那妇人看着粗,人还算和善,凑过来出主意道:“姑娘,我们村儿真没有能借宿的地方。你往西走走,渡河去俪县或者东河县吧,要不再走走往宪城去也成。”
  出师未捷身先死,明堂彻底没话说了,抹着眼泪灰溜溜地往回走。别说打探消息了,连人家村口都没走进去。小鹳村这已经不是排外了,就像是村里有东西在藏着掖着似的。只能加快脚程往东河赶,天黑时回到东河,摆渡的船家还是那老大爷,一见明堂回来,笑道:“我就说吧,小鹳村怪得很。”


第36章 第七桩往事
  早晨方春雪来时,见到那雇好的车,自言自语道:“我都忘了不会骑马,还是姑爷想得周到。”
  她进到院子里,发现明堂棠仰谁也不和谁说话,猜测是他俩昨夜拌了嘴,便主动打圆场说:“咱们走吧,不是晚上得回来嘛,还等什么。”
  见棠仰过来,她把一个雕工精美的木牌递过去。棠仰接过了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俩字——账房。他脸黑了,“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赌庄赢的。”她打着哈哈回了,赶忙转移话题,“你反过来空白那面冲外挂就行了,主要看气质。”
  明堂也走过来,只说:“走吧。”
  马车扬长而去,三人刚走,老猫从高墙跳进院子,看一眼空无一人的方宅,老脸皱起,“他们不会真去了吧……”
  “我不管了。”它跃到池塘边,祸害那几尾锦鲤去了。
  另一边,明堂驾车,棠仰望着外面出神,两人都不说话。方春雪干坐着,不禁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棠仰看她实在找不出话来,便开口道:“你听说过小鹳村吗?”
  方春雪摇头道:“金龙庙没听过。但以前听好兄弟们讲过一次,小鹳村儿那里常有阴差拘不到魂儿的事。”
  棠仰啧了声,“那边归哪儿的城隍管?戽城、东河县还是俪县?”
  “不知道。”方春雪老实答说,“东河县俪县没城隍庙,大抵也是在宪城城隍名下管。小鹳村离我们东河县和俪县都不近,还跨了条河,估摸着,许是戽城城隍在管吧。”
  虽说戽城离小鹳村也还有百余里,但那里是本州最大的城镇,应该轮不到河西这边的城隍老爷跨过河来管。棠仰不问了,明堂一直在前面听着,闻言接说:“既然常有拘不到魂儿的事,城隍老爷就没管管吗?”
  “嗨。你说说,底下的事,这我哪儿知道啊。”方春雪摇头道。
  他们这样说,听起来小鹳村像是一块儿在冥界上的“不法之地”。离附近的城镇都远,几个城隍老爷推来推去谁也不愿多管。结果,上赶着管闲事的人就找上门了。
  三人到了渡口,这回摆渡的换了船家。明堂不再多言,站在棠仰后面听方春雪死皮赖脸和船家砍价,眼见船家快被她搞恼火了,棠仰忙道:“行了,人家也是赚辛苦钱。”
  方春雪不敢吭声了,三人上船渡河,也不再去坟地,直奔小鹳村。方春雪一路摩拳擦掌,已然入戏。棠仰和明堂走在略后,今日村口没人,正随人意。三人一路往村中走出老远,才有个人从院子里出来,拦路说:“哎,你们干什么!”
  “来得正好!”方春雪大抵是听书听多了,毫不客气大喝一声,气势上先压人一头。“我要找你们里长,叫他给我个说法!”
  那人被她当头棒喝喊懵了,四周又出来几个男女,方春雪拉着明堂便嚷,“昨日我表嫂来,不过想借宿一晚,你们狠心把她赶走!她一个弱女子,深更半夜还赶路,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她拉着的这个“弱女子”比四周诸位最高的庄稼汉还高了一点点,见状可怜兮兮地抹了抹硬挤出来的眼泪。棠仰看得额角直跳,决定不出头,谁料他刚一想,方春雪便把火往他身上撩,大声道:“我告诉你们!我表兄是戽城的名捕,你们敢惹他老婆什么意思?看不起戽城官府是不是!”
  这顶帽子扣得可就有点大了,村子里到底都是些安安分分的老百姓,被她给唬住,再一偷瞄,后面那阴沉着脸的青年虽说年纪轻,气势却不假,腰间还挂了个木牌,好像真是官差。
  有人认出方春雪来,指着她说:“你不是方春雪嘛!”
  看来春雪地痞流氓恶名昭彰,已经传到河西来了。为了这点破事能刻意找到河西来闹,可不正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嘛!几个村民眼对眼似乎在合计,要说方春雪还有个什么在戽城当差的表兄,闻所未闻。但一想她横行霸道却从没被官府找过麻烦,可能是真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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