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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卿 完结+番外 (谷草转氨酸)


  棠仰的眼睛没有神采,怔怔地半昂着头呆望着天井。他的身子很凉,凉得像死了一样,那不是人的温度,是妖。薄情又暖不热的妖。明堂也慌了神,抱着他念道:“棠仰……”
  许久,棠仰好似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缓缓侧头,看了眼抱着自己的明堂,神采奕奕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他微微蹙眉,仿佛疑惑般蹙眉——
  棠仰闭上眼,晕死过去。
  黄昏中,天转瞬就暗了。明堂抱着棠仰迈过一扇扇中门,回到屋内。他把棠仰小心翼翼地放回床榻上,老猫和方春雪还没有回来,可他现下无法离开去喊他们。两面焦急,一面煎熬。棠仰平躺在床上,连胸膛起伏都轻微得像是快要消失了。明堂站在旁边端详着他的脸,他不明白大家只是离开了一会儿,方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过半个时辰,老猫回来了,它跳进院子里,见明堂在屋里,边嚷嚷边跑进门,“我没找到,你们找到了吗!”
  明堂忙压低声音,“小点声。他没出去,在前门,晕倒了。”
  老猫两爪子趴在床沿上探头看看,松了口气,说:“我去喊春雪回来。”
  明堂点头,又听见老猫道:“你别再走开一步了。”
  它跑出去许久,才带着方春雪一前一后回来了。春雪满头大汗,扒着门框狂喘了几口气,才小声说:“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两人一猫坐在门口,敞开的门清风徐徐。方春雪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她歪过身子朝里望了眼,嘟囔说:“姑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人来了?他受伤了吗?”
  明堂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问老猫说:“以前有过这种事吗?”
  老猫绿幽幽的眼睛眯起,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说:“算是有吧。喜子刚没的时候,沈家爹娘在屋里哭,他就坐在树上看他们哭。能坐上几天都不动,谁喊也听不见。”它犹豫了片刻,“不化骨在院里丢了,会不会是有人找上他了。”
  “院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身上也没伤。”明堂抿了下嘴,“我不信谁能瞬间放倒他。而且,他一直盯着天井看,我想他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得多可怕的玩意儿才能吓到妖?”方春雪打了个哆嗦。
  明堂只摇头,他重重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天辛苦大家了,先回去休息吧。我看着他。”
  一人一猫都没动,方春雪安静须臾,站起身抄起老猫,默默回家去了。
  明堂坐在门槛上,他不禁也抬头看天。半轮明月当空,星辰也亮,院落里参天的梨树向着高墙外拼命地伸展,它往外长,根深深扎进土壤。
  明堂一直坐到了天亮。
  他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头倚在门框上。瓷青的天空晕染出淡淡的雾粉,太阳还没现形,他听见身后有动静,刚回头,便见棠仰已经从床上下来了。他不知何时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木怔地做着口型,看起来有些过分傻气。明堂愣了下,站起来从身后揽住棠仰,把头埋在他肩上。
  棠仰慢慢地伸出手,在明堂的头发上揉了下。
  他说:“明堂,你走吧。”
  他不动,只是慢慢地抚着明堂墨色的长发,“你不怕。我怕。”
  棠仰说罢开始咳嗽,咳得弯起腰。他伸手捂住嘴,只感到甜腥从喉咙里往上涌。明堂不理他,把他抱起来放回床榻上。棠仰捂嘴的那只手上有些星星点点的血,他像是没看见,抓住明堂的袖口边说:“我怕了。你叫所有人都走吧,把后门锁了,在院子里放一把火。”
  他死死攥着明堂衣角的手颤抖着,盯着房顶怔怔地说:“我不想在和他斗了,我怕了。”
  那屋里仿佛回荡起棠仰所说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什么时候是个头?没有了,就是现在,不管究竟是什么,都不想再斗下去了。
  这漫长的折磨,该到头了。
  “棠仰,你听我说。”明堂抓着他死攥着自己衣角的手,一手扳过他下巴,强迫棠仰望着自己。“我不问你怎么了,等你想说再告诉我。”
  棠仰仿佛倦了,恹恹地将眼再度瞥向别处。明堂突然有些粗暴地把他脸再往自己的方向掰,继续道:“你想想老猫,它一把年纪了,不修炼,天天跑过来陪着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晚上到底住在哪儿。”
  “你想想方春雪。从小东偷西摸,靠和鬼一起出老千赌钱活到十八。她可算活得有个他妈人样了,她也想活得有个人样。”
  他声音颤抖了下,“你想想我。”
  “我走了无数座山,无数座城。我找到你了——”
  棠仰闭上了眼。
  迟来的日光照破清早淡薄的云踱进屋里,照了满室亮堂。“你要我走,我偏不。我就坐在这儿等着那些什么树根冒出来掐死我,我要你看着我,你不想再斗了,我替你斗。”
  棠仰甩开明堂的手,翻了个身面朝里。明堂默过半晌,才听到榻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他莫名松了口气,拎起被子替棠仰盖了盖,伸手轻轻在棠仰额头上探了下,果然烫得吓人。
  天大亮时,方春雪便抱着老猫急匆匆地过来了。进门便见明堂站在屋门口,面色如常。春雪有点紧张,抱紧老猫小心翼翼地问说:“姑爷,棠仰醒了没?”
  “醒了,又睡了。”明堂微微一笑,“大抵染了风寒,在发烧。”
  老猫从她怀里跳下来,把毛绒绒的脑袋挤进门虚掩的缝里看了眼,退出来说:“稀罕了,我还是头回见树也能发烧。”它舔舔爪子,“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明堂摇摇头,直道“你们也别问”便抱起胳膊沉思。他想了一早上棠仰刚醒时在对着镜子做什么,毫无头绪。方春雪了然点头,主动说:“要不我熬点粥给大家喝,姑爷你歇会儿吧。”
  老猫跟着她去做饭,明堂干站了片刻,推门走到镜子前回忆起棠仰的样子。他试了模仿了下棠仰的口型——他想说什么,还是另有企图?
  方宅度过了一个沉默的早上。
  方春雪端着粥出来时,正遇上薛巧巧也来送饭。她的事情在宪城传得沸沸扬扬,一时半会儿怕是又嫁不出去,爹娘便也不再管她抛头露脸天天往外跑了。薛巧巧进来便察觉到近日气氛有异,犹豫着要不要问,方春雪歪着头用肩膀蹭了下侧脸,嘟囔说:“啧,什么玩意儿!”
  她把粥放在院里饭桌上,老猫跳上凳子。薛巧巧便放下食盒过去,帮方春雪理了下鬓边的头发。她笑起来,搓着手指说:“是蜘蛛丝,挂你头发上。”
  “妈呀,快给我取下来!”方春雪一听,缩起脖子道,“蜘蛛没挂我头上吧。”
  “没有。”薛巧巧答说。
  老猫在一旁道:“这儿毕竟没人打理,哪儿结了蜘蛛网还不是常事。”
  方春雪道:“我待会儿拿扫帚打一打。”她喊明堂吃饭,自己又念叨说,“中门那儿来来去去端碗,别掉饭里。”
  明堂本来在摆筷子,闻言手下一顿,放了筷子慢悠悠地走到中门下,仰天往上看。中门两角并没有结起蛛网,大抵是好不容易吐出的丝就叫方春雪刮走了。他刚一蹙眉,便听见老猫在后门悠悠地说:“以前这院里好多蜘蛛,就是个蜘蛛窝。不过夏天也没蝇虫。”
  俩姑娘缩了缩,薛巧巧小声道:“快别说了,怪骇人的。”
  明堂心中一动,忽然说:“老猫,宪城方言里,是不是管蜘蛛叫喜子。”
  老猫愣了下,问说:“你怎么知道?”
  明堂走回来坐到他旁边,回答道:“在街上听人说过。”
  老猫犹豫须臾,低声说:“喜子娘怀她的时候,做胎梦梦见有只大蜘蛛落在房梁上。我们这儿管蜘蛛叫喜子,他们觉得还挺吉利,就给她起名叫沈来喜。”它跳到明堂腿上,“也不知是不是喊喜子喊多了,这儿真的蜘蛛挺多,越喊越多。”
  方春雪识相地领着薛巧巧往外走了几步,给他俩留出空间交谈。老猫说罢自己也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他看见喜子了?”
  明堂立刻道:“不知道。”
  “不可能!”老猫比他更激动,立起爪子扒在他身上嚷嚷,“喜子从来没回过魂,连托梦都没有过!她一辈子连谎话都没说过,肯定早就排上号投胎去——”
  正说着,身后的屋内被人推开了。棠仰慢腾腾地走了出来,明堂和老猫也不清楚刚才那段对话他听见没有,总之院子登时噤声了。棠仰蹙着眉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眼众人,嗓音有些沙哑,“看我做什么,吃饭啊。”
  薛巧巧看看方春雪,方春雪又看明堂。明堂干咳了声,把老猫扔到地上,冲俩姑娘使眼色。
  方春雪忙干笑起来,“哈哈!吃饭吃饭,粥是我熬的,棠仰你尝尝,我做饭不难吃!”
  薛巧巧也赶忙过来盛粥,这顿饭异常古怪。方春雪拼命找话的样子非常明显,明堂和棠仰异常沉默,老猫也在桌子下吃它自己的。饭毕,棠仰才说:“明堂,另一块儿野坟地——”
  原本明堂是打算今日动身到东河对岸的野坟地一探究竟的。棠仰蓦地出事打乱了计划,更何况他还在发热,叫明堂去他怕是也不会去了。果然,他伸手摸了摸棠仰额头,嘴上道:“等你好了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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