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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 完结+番外 (谷草转氨酸)


  “来来来,师侄,再喝点。”展光钰大着舌头,头上的金毛随着动作一抖。
  程透没啥反应,干坐着不动,展光钰却拿起那空酒盅仰头往嘴里倒,然后叹气道:“他变了好多。”
  他自顾自地感慨起来,“又变了好多呀……”
  程透脑子不清明,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是在说谁,只顺着问,“哪儿变了啊?”
  “他以前,不是这样!”展光钰醉眼迷蒙地靠近程透,神神秘秘道,“你是不是觉得他有时候冷冰冰的?他就是那个没有烟火气儿的人。”
  程透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原是在讨论程显听,便认真地反驳说:“不,他嗜甜如命。”
  “你错了——”展光钰得意洋洋地晃晃手指头,“那我说吧,我、我嗜酒如命,没有酒喝,我就浑身不舒坦。他不是,他只是跟你说他嗜甜,他只是表现的好像嗜甜,真不给他,也就算了,他不粘。”
  程透本也没太专心,听到这儿,浑浑噩噩地脑子却蓦地清醒了不少。
  他是好甜食,但确实没什么口舌之欲。
  青年使劲儿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是,他真的就喜欢吃甜的。”
  展光钰却好似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磨下去,不顾程透的反驳兀自讲道:“从前我们下山偷偷喝酒,他都不去,我们也不用担心被告状。喝得烂醉如泥回来,随便蹲个角落吹吹风等醒酒,转头看见程显听!”
  他举着手挥动胳膊,表演起来,“大哥你去哪儿啊?”
  “他无嗔无怒,满脸写着管我鸟事。连告状都不想。”展光钰打个酒嗝,趴在湿漉漉的矮几上,眯起眼睛,“他——”
  “他像一尊冰琢的像。”展光钰大着舌头道,“可能只是想活得真一点。”
  “这个,”一把抓住程透的手腕举起来,程显听给他的那珠链在月色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很是漂亮。展光钰努力地眯缝着眼睛打量起来,“从前拴住他的是一百零八种烦恼,现在拴住他的是你。”
  “什么?”程透一怔,追问道。
  展光钰却贱兮兮地比一个噤声的动作,晃悠着站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他一句话都不多说,背着手要走,程透也跟着站起来,但到底是喝高了,他眼前一黑,捂着头缓了片刻才又能看清东西,这须臾里展光钰已经走出去了老远。青年刚要喊他,眯起眼发现这个方向不是他回去的路,而是刚才程显听开溜的那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犹豫了片刻,悄悄跟上。
  要跟踪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根本不是难事,只怕现在他就是贴着展光钰的脚跟走他都不一定能发现。但他要是真的去找程显听,那就有点麻烦了。毕竟自家师父滴酒未沾,五感俱敏,稍有不慎就露陷。
  他跟着展光钰钻进月影婆娑的树林,再往前走就是断崖,程显听也只能在那儿了。程透心里估摸出个距离,停在了一个能让他听清两人谈话又不至于被发现的地方,轻手轻脚地闪到了树后面。
  程显听果然在断崖。展光钰两腿打架地晃过去,见月下薄灰色发的人白衣胜雪,正阖着眼低声念着什么。他看着真是比月光更显清冷孤傲,可展光钰一点都不怯,大摇大摆地凑上去,招手道:“我猜你就在——”
  待他走近听清了程显听口中之言,脚步顿在原地,话也收声,酒好似都醒了。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程显听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睁开双眼,他站得笔直,有种神圣的庄严。展光钰不敢出声,却也不由地站直了。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念完这些,程显听终于旋身过来,冲睁大眼睛的展光钰微微一笑。后者许久,走到他跟前低声道:“大晚上的,怎么想起来念这个?”
  程显听不答,反问道:“怎么?”
  “只是,只是……”展光钰好似一时也词穷,张张口道,“时候不对,日子也不对,总归是有点不太好的。万一招惹来什么东西呢?”
  程显听不置可否地笑笑,也低声回道:“你且诚心忏悔,有情众生欢喜还来不及呢。”
  说罢,他意思意思拍了拍展光钰的肩膀,自行回去。
  程透本是想听见他足音时先一步回去的,但他倚在树上思考出神,有意无意,也没有先走。程显听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对他的徒弟为何出现在这儿一点也不惊讶。
  “回家了。”他柔声道。
  “恩。”程透低声应了,同他并肩而行,慢慢地往回走。
  “他和你又胡说什么了?”程显听随口问道。
  程透想了想,也含糊着回,“没说什么。”
  师徒俩踏着清寒月光,像踩了满地的白霜。他们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蹊径上,程透不停地思索着刚才程显听与展光钰的对话,不知不觉落后几步。他看着程显听,那背影竟渐渐与在伽弥山上时他拾级而上的渐渐重叠,带着仍旧无比陌生的模样。
  深深镌刻心底。
  【第二卷 完】


第56章 六合【卷三·芥子】
  大雪濡湿鞋袜。
  腊梅花踩着年根儿开了,幽香浸满雪气沁人心脾,女人披着斗篷、提着裙角急匆匆地踩着一尘不染的雪地。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让人有些牙酸,她那眉眼不一会儿便被霜雪催白。她那橘底立领袄外罩着的鹅绒面织金比甲贵气十足,锦红缎的裙在茫茫纯白里格外显眼,这颜色俏又跳,能压得住的人极少,但她穿来很是娇美,平白夺了梅花的明艳。
  眼见前面就快到了,花匠铆足劲儿朝前跑着。雪仍在下,跑起来时有些睁不开眼,好在这个点儿大家无外乎都还窝在温暖的被褥里,她倒也不必担心撞到人。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她抓紧裙子,正贴着墙闷头疾走,忽然脚下踢到个什么东西,瞬间朝前扑空,重重栽倒在地。
  若不是雪厚,只怕鼻梁都要磕断。
  花匠茫然地从雪里抬起头来,抖抖脸上粘到的雪沫。她听见一阵戏谑的低低笑声,不由回过头去。只见绊倒她的原是一条长腿,罪魁祸首还蹲在门口,一手撑头看着她。那人五官生来漂亮,尤其是眉眼,同花匠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他天庭饱满圆润,不似女人一般额上横过道蜈蚣似的鲜红伤疤,单单从眉目上先将花匠比了下去!
  只是他棱角更锋利,唇也更薄,有些邪气和阴晴不定,叫人不敢直视。花匠定睛看清那张脸,趴在雪里也登时不觉冷了,反倒是浑身血好似都倒流回去,脚背都绷直了。她腾地站起来,戒备地盯着男人,“你——”
  男人哈哈笑着站起来,正巧他身后屋门打开,温道冷着一张脸走出来。见花匠在门口,温道脸上表情明显僵住一刻,他躲开她又怒又恶狠狠的眼神,冲男人道:“进屋,外面冷。”
  男人拍了拍衣服上细小的褶皱,随手揽过温道,他比花匠和温道都要高出一整头,眼睛朝下瞥人时极有压迫感。花匠舔了舔牙,啐一口骂道:“呸!忘恩负义的东西!”
  这句话一时也分辨不出是在骂谁,男人毫不在意地笑笑,张口道:“往后还要承蒙关照了,花匠姑姑。”
  花匠急急往后退几步,大声骂了句“杂种”,兔子似逃了。
  与此同时。
  陆厢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一大早就被雪照映醒了,原想再睡个回笼觉,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不知怎的,心突突直跳。陆厢穿衣起来,披着宽厚的大氅到小院里,决定扫一扫积雪。他双目出神,扫地时自然而然地带上年少时云水僧师父教的一些腿法,心不在焉儿得厉害。
  此时,他尚且还未察觉到深山的一处洞窟里,有个清隽的人儿蓦地睁眼,缓缓从石台走了下来。那人先是默着在原地站会儿醒神,然后才走到洞口看了半晌外面的大雪。他在洞窟外的一处冷泉里慢悠悠地洗漱,换上轻薄而干净的单衣,这才从无边无际的雪地里走了出来。
  陆厢总觉得今早是要发生点儿什么,他把小院里的路都清理干净,闲着没事又拿积雪堆出个雪人。途中远远看见一抹红艳艳的身影蹿过去,他晓得那是花匠,可惜阿姐还没叫出口,她已脚底抹油似的,没影子了。
  天快大亮,他把手抄进袖子里,漫无目的地眺望着空旷的远方。与天相接处,有个人脚程极快地朝村子这边走着,陆厢心跳漏掉一拍,眯起眼睛仔细去看。这须臾功夫里,那人又走近不少,陆厢先是怔住,随后心便跟着先飞了出去,他奔出小院,迎着那个清瘦人影跑去。
  一把将那人裹进大氅里,陆厢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道:“怎么就这么回来了,冷不冷?”
  那人轻轻摇摇头,刚要说什么,陆厢挨着他侧脸,又缓缓道:“我好想你。”
  而外面这两番变故,与暖屋里的两个人毫无关系。
  程显听和程透相互倚着,还沉沉跌倒在温柔乡里。棉被子上扣着本看到一半的书,大抵是看着困了,程显听手搁在上面,便歪过脑袋,枕着程透的头睡着。
  屋里其实不算冷,但程显听看书到半夜跑去看了徒弟一眼,见他面容安详,呼吸匀称,只是伸手一摸,鼻尖儿都是冰凉的。才下定决心分开睡的程掌门心里那间屋子瞬间又垮下去一半儿,他刚轻手轻脚把人抱起来,一面想着这小祖宗往后再长高点自己说不定就打横抱不起来了,怀里的人立刻就睁眼醒过来。程透迷迷糊糊地看一眼师父,小声问:“怎么回事,又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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