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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 完结+番外 (谷草转氨酸)


  第七日下午,暴雨似乎终于是小了些。程透在屋里借着灯火看书,陆厢和国英则回了家去。程显听独自坐在窗棂前,负手看着外面出神。
  磅礴雨幕中,他看见从极远的地方、似乎慢悠悠地飘荡来了一个人形。从体态走姿判断,那人绝非展光钰,身材瘦小,一时半晌辨认不出是何许人也。
  白茫茫的雨里,那人径直走到了屋外,站在篱笆后探出了脑袋来,紫眸如同两盏鬼灯,直勾勾地盯着屋里、窗户后面观望的人。
  程显听目色一沉,认出是谁来。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外间,程透正专心看书,未曾察觉,而程显听已悄悄打开了门,并且两手背在身后重新将门板严丝密合,这才径直走入了暴雨。
  他慢慢地走向外面,篱笆后的人果然也闪身出来,显出真身。
  许凝凝双目阴沉,两团发髻被雨打得近乎散了形,猖狂尽失。女人苍白的脸被身上湿透了的绛紫色衣衫映衬的有些狰狞,程显听居高临下地望着许凝凝,他能感到许凝凝没有一丝一毫出手攻击的意思,却仍然戒备地挡在她身前。
  “和我联手。”在嘈杂中,许凝凝紧盯着程显听,先开口道。
  她的声音夹杂着沙哑疲惫,不似从前般甜美轻快。程显听全然未料她开口竟是这句,只略作沉思,便明白了来龙去脉。雨水顺着他好看的下颌线流下来,程显听冷笑道:“你开口前不曾动过脑子吗?”
  “如果是真的,我们都没法从这儿出去!”许凝凝蓦地高声喊起来,可惜在大雨中她的声音听上去不甚清晰,煞是无力。“那狐狸来仙宫了!时候不到他忽然来这儿作甚的!一定就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和你联手。”程显听微微一笑,嘲讽她道,“许凝凝,我听闻你向来连界轴都不曾畏过,如今到底来的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令你怕成这样?”
  闻言,许凝凝瞬间额角青筋暴起,咬紧牙关狠狠攥住了手。她欲言又止,似乎想再找些理由开口,抬眼对上程显听的眼眸,那眼神好似比此时此刻的雨还要凉,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也让她本就没抱希望的心又冰了半截。许凝凝跺着脚嘶喊一声,大雨里,她的喊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程显听只冷眸站着,任她崩溃似跺着脚尖叫发泄。
  “你一定会后悔的!”最后,许凝凝望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程显听面无波澜地回道:“我后悔的事可多着呢。”
  可惜,女人没能听完,便头也不回地再度隐入雨幕。
  程显听顿时敛去笑容,旋身走回屋里。
  这次,程透听见了门开的动静,立刻放下书过到外间来,一见程显听淋了个透心凉回来,他又惊又怒,拽着人往里走,恼道:“你出去干什么!想再病一个?”
  青年不由分说地把巾帕按在他头上擦着水,“等什么呢,脱了衣服啊!”
  程显听笑起来,他望向徒弟,眼里极尽温柔,小声说:“对不起。”
  程透本来在拿干净的衣裳,闻言一怔,他扭头看向师父,迷茫了片刻,不知他忽然唱的是哪一出戏。青年把衣物丢给他,说道:“我去熬点姜汤。”


第109章 形影
  三秋过半,雨断断续续,总算停了个干净。天仍未放晴大好,潮湿的水汽有种甩不脱的粘腻,村口的那些浅浅的水洼底积满了淤泥,若是不慎踩进去,越挣扎陷得越深。
  头顶的青灰云朵,如同角落里的霉迹,不动声色地又在一方土地上,一岁春秋里见证着因缘。
  幸而国英身体好转,他鲜少抱恙,卧床不起半月也折腾去了半条的命,整个人都蔫儿了。趁着雨停,程透陪他到内山转了转。被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干净极了,内山该热闹的地方仍然热闹,好像什么天灾人祸皆不放在眼里。两人买了些零嘴儿,国英抱着油纸包边走边吃,含含糊糊地说:“我明天打算闭长关了。”
  “什么?”程透下意识地站住了脚,回头看他。
  国英腾出一只手拽着他继续往前走,只说:“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两人逛也逛完了,回到七目村里,程显听和陆厢不知各自在哪儿忙什么,程透从国英怀里的纸包捏出一粒蜜饯含在嘴里,忽而又笑笑,轻声道:“也好,再见你时,了无牵挂烦恼,我们一道去雒阳。”
  听到这话,国英总算是如释重负地笑起来,“你想明白了就好。”
  院落里飞燕成双,绕树而飞,倚枝并落。陆厢迎出来,招呼两人道:“吃饭了,杵在门口干嘛呢。”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进屋,陆厢跟在后面,莫名其妙道:“又傻乐什么?”
  程显听正在往桌上摆筷子,闻言抬头也笑道:“有什么不好的。”
  梁燕缠绵离去,不知是否有个温暖的南方等候着。满桌释然又或不舍,掺在酒里一笑而过。偌大仙岛,每日辗转上演着终究无人知晓的悲欢喜乐,随着相逢离合,一一散场。
  众人喝了个醉玉颓山,杯盏倾倒,满室酒香。到黄昏,程透头昏脑涨地爬起来,环顾四周,身旁程显听侧着身躺在自己腿上仍睡得正香。对面,陆厢似乎也才刚醒,支起头半含着眸望向血色夕阳,手里来回滚着小小酒杯,哪里还有国英的影子。
  他见青年清醒过来,回过头轻轻牵动嘴角。陆厢把那酒盏重新放好站起来,晖色倾倒入室,他身材高大,将程透罩在阴影里,程显听蹙着眉扭了一下。
  程透仍有些醉后的茫然,他望向陆厢,陆厢低声道:“长生天赐福于你。”
  说着,他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算作道别,嘴上说:“散了罢。”
  程透下意识地想唤他一声,张口的瞬间嗓子却沙哑卡住,错身的功夫,陆厢已拐过了篱笆,消失在外。
  就连黄昏也在令人不知所措的巨大落空中暗淡下来。只有程显听一人毫无所觉,仍躺在徒弟腿上安眠。程透思绪混乱成团,盯着敞开的门外,腿麻了也忘记叫师父起来。一时无所适从,没来由的难过令青年右眼皮突突突跳了起来,他啧了一声,感到有些晦气,心里便愈发乱,慌忙伸手按住了右眼。一手刚要去拉程显听,却瞥见远方又有人不紧不慢地走来。
  他手下意识地顿住,天色已晚,乍看之下难辨来者。程透拧紧眉头,刚想索性用内力将门掩上算了,却蓦地认出了来客。
  那人许久未见,显得稳重了许多。眼角下银箔似的鳞片消失不见,饶是如此,水蓝色的长发披散着也足够惹眼。
  程透脑中一片空白,心却狂跳不停。那种不祥的预感好似同来客无关,却又严丝密合如影随形。他甚至忘了把师父扯起来,呆坐着看那人径直走到了门口。
  隔着门槛,莫毋庸慢慢地笑起来,小声说:“我能进来吗?”
  程透心中一凛,本就戒备着的身形,手顿时按在身侧。他没回答,反问说:“你是谁。”
  “莫毋庸”又温柔一笑,眼里仿佛有些赞许。程透看出他没有敌意,却仍不敢松懈。那人也没有迈过门槛进来的意思,只是放低视线落在浑然置身事外的程显听脸上。他歪着头专注地望了许久,眼中渐渐复杂,不知是悲是怜。良久,他轻声道:“殿下,许久不见。”
  青年心跳漏了半拍,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那人重新抬头,柔和地看着程透,自我介绍说:“我叫逢软玉。”
  不等程透答,他只又道:“你安心,若是你不同意,我是进不去你这门槛的。”说着,他反倒往后退了些,“我来只想问你几个问题,我想他也应该有些话想问我。”
  逢软玉浑身上下不染邪气,确是没有恶意的样子。但程透仍然没有开口邀请,正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该先晃醒程显听时,逢软玉再度问说:“夫人今世安好?”
  程透抿嘴思量须臾,反应过来。
  他与神行知狐果然见过,现在看,昨日思绪神游时,那说话的一男一女应该正是君率贤与逢软玉。他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绕来绕去原来全都早有交集,因此并不惊讶,只面色不改地摇摇头,回答说:“今世交集不多。”
  逢软玉似是料到,点了点头略含落寞。他似有不甘,忙再问道:“娘娘安好?”
  幸好程透也就认识那么一位娘娘,不然这样问法,迟早要绕懵。可惜秦浣女是否安好这提问他也不甚清楚,要想摇头老实作答,腿上忽然一轻,程显听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张口答道:“她好着呢,多操心你自己罢。”
  程透眉角抽了抽,“你早就醒了?”
  程显听从善如流道:“没,刚醒。”
  他不回身看程透,只望着逢软玉道:“请进。”
  逢软玉敛了笑容,也不客气,立刻就迈过门槛走进来,自然而然地在师徒俩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程透感到逢软玉在程显听醒后变得神情淡漠了许多,气质温柔散去,倒是更显出尘绝世。他坐在残羹冷酒桌前,像是与此毫不相干,目光似是直勾勾盯着程显听,落下却偏生是轻的,不知飘去了哪里。
  程显听意味不明地笑笑,“这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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