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母眉开眼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用温柔的语气回答他。
“你偷跑出去的事情还没空找你算账,你不要这时候又害得大家心情不好。”
宴焕缩了下,求助似的看向薛风疏。
而薛风疏自顾不暇,见他们真要在这里等下去,一时心口发闷。
见宴焕盯着他看,他也抛过去几个眼神,示意小吸血鬼帮忙怂恿家长离开。
可惜宴焕会错了意,对他小声说:“干嘛冲我抛媚眼呀?”
薛风疏:“……”
他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等了大概半小时,宴父看时间不早了,说着:“沈先生还没睡醒吗?要不要去看看情况?”
薛风疏假模假样地进屋看了看,很好,沈锦旬还没原路返回。
出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又有楼朔上门来。
这次是为了转交云枝母亲留下的信件,厚厚的一叠,大概有四十封左右。
在云枝见过Raglan后,楼朔将Raglan的宿舍翻了个底朝天,找出这些东西来。
他道:“麻烦你给云枝吧。”
“辛苦你了。”薛风疏道谢。
楼朔道:“谁谢谁啊?要是没他和沈锦旬,我早被我兄长揍死了。”
想到自己那糟心的弟弟,薛风疏摇头叹气。
再是楼朔附耳过来,瞧瞧感叹了几句。
楼朔张开獠牙,羡慕地说:“你看宴岁多好,成熟稳重又体贴。”
薛风疏也有点眼馋:“还有宴焕对他哥恭恭敬敬的,别说当感情骗子了,平时应该不会说谎,也不会挑衅。”
过了会,估计是看沈锦旬一时半会出不来,宴家的吸血鬼们开始分散注意力。
宴父和宴母去楼下买水,宴岁带宴焕去隔壁的空屋子,彬彬有礼地对薛风疏说:“我们先失陪一会。”
薛风疏以为宴焕累了,被宴岁带去休息,便点了点头。
利索地关上门,就传来宴焕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哥!我错了!打鬼不能打脸啊!”
“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呜呜呜你再拧我胳膊,我待会就和你们断绝关系!我还要走!”
“救我救我!靠,还是Raglan把我的血抽干最好!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
“你不是我哥!你是我仇人!”
薛风疏:“…………”
听着耳朵吵,他到沈锦旬的房间里又催了几遍云枝,再见到沈锦旬和云枝在楼下插科打诨。
尽管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样子似乎分分钟要干架。
·
沈锦旬对天发誓自己对这位倩倩毫无印象,更别说回应或者领情。
青春期的爱慕多是虚无缥缈,何况对方早已有了眷属,此时根本没有翻旧账的必要。
然而云枝今天偏偏不愿意讲道理,抱着胳膊撇了撇嘴。
“我就是想吃醋,怎么了?吃醋也不让吃了呀?”他说,“你自己吃得很欢快啊。”
他还说:“你当时就是收下花了,我记得很清楚的!”
说得理直气壮,实际颠倒黑白,云枝脸不红心不跳,愣是在随心所欲地瞎扯。
沈锦旬是真的没有相关记忆,轻信了他的胡编乱造。
看见沈锦旬鲜少地露出一脸懵的表情,他心里发笑,还强自板着脸:“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啊,真的好无情。”
“那时候不是情人节?学校惯例会发大家一束玫瑰花,互相送的有很多啊。”沈锦旬喃喃,“我怎么能记得清楚。”
云枝道:“那送你的人有很多啊。”
沈锦旬只朦胧地记得一个大概:“我回到教室里,一抽屉全是花,丢都要分个几次才能清理干净,我能记住谁?”
说到这里,云枝从假醋变成真的有点醋。
他拖长了尾调说:“哦——你谁也记不住!”
沈锦旬无奈:“宝贝,我在认真和你解释。”
云枝道:“我听了我听了,不就是收花嘛,我以前也收到过好多的。”
他们是打车回研究院,正好撞上了晚高峰,路上堵成了一片。
云枝和沈锦旬一起坐在后排,感觉到沈锦旬慢慢靠近自己,先是假装毫无感知地不挪动,手指在椅子上没节奏地敲了敲。
等到沈锦旬试探性地牵住了自己的手,再扮出一副在生气的别扭态度,挤到了角落里,和对方保持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被薛风疏的连番催促,语气从着急慢慢成了无奈,再从无奈转变成求饶,云枝捧着手机写回复,然后抬眼看了眼后视镜。
沈锦旬正望着窗外发呆,侧脸的弧度很漂亮,在这种角度下,睫毛显得很长。
云枝这么看着,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继而沈锦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睫颤了颤,作势要扭过头来。
在视线险些撞上的一瞬间,云枝装作无意地低下头,继续回复薛风疏发来的一连串消息,神色有些苦恼,又有些无措,看起来天真可爱。
沈锦旬怔怔地看了后视镜一会,但是没有再次主动牵起云枝的手。
等到这辆车拐了几个弯,顺着拐弯的惯性,云枝的身体往中间卸了斜,肩膀和腿轻轻地碰到了沈锦旬的身体。
这之后,他们的膝盖靠在一起,没有分开。
沈锦旬道:“干嘛,我当时还是单身,收花也不行?”
云枝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沈锦旬笑了笑,道:“你要是那时候和我说,我不会收的。”
“那时候我怎么管你?”云枝道。
想了一会,他说:“我是正经人家的好学生,不会和你早恋的。”
沈锦旬拿他没辙,压着声音道:“行,正经人家的好学生打蝴蝶结还挺熟练。”
意指云枝之前穿女装和情趣内裤,上面都有需要打蝴蝶结的细节设计。这么来过几回,云枝虽然一直觉得羞耻,但动作没再那么笨拙。
云枝:“……”
被反将一军,他到了下车都没想好该如何反驳。
挤了半天没挤出什么具有杀伤力的回答,他心虚地嘀咕:“我是被逼的。”
“你的癖好真奇怪,被逼的时候能那么爽啊?”沈锦旬问道。
云枝破罐破摔,随即耍赖:“不和万花丛中过的人聊了。”
“你少污蔑我。”
沈锦旬漫不经心地穿过院里的草坪,走到楼下,打算顺着爬梯回去。云枝站在旁边,看他顺利回去了才能安心去坐电梯。
楼层不高,爬梯也非常牢固,不需要怎么担心,但是沈锦旬爬了几步以后,摘下来了旁边的藤萝花,再利落地回来,走到云枝前面。
云枝说:“再慢吞吞的,信不信薛风疏死给你看?”
沈锦旬淡淡道:“那我管不着。”
在夏季的黄昏,天际云彩染成了淡淡的粉色,与橙黄色相杂,照在身上时给边缘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暖光。
他突然单膝下跪,小心翼翼地握起云枝的手指。
细嫩的枝条被绕了个弯,沈锦旬在此打了个正当好的结,花朵在微风中摇曳,远看像是迫不及待的求婚者准备的戒指。
他笑了下,说:“我会记得自己这辈子只给一个人送过花,是送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薛风疏:艹
第74章
三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敲了敲。
说到一半的批评教育被打断,宴焕蹦蹦跳跳地从隔壁房间出来,抢在薛风疏之前打开了门,看到是云枝站在外面。
“咦,你不是在和沈锦旬一起休息嘛?”他问。
薛风疏原先是随口敷衍,刚才看到云枝和沈锦旬在楼下打闹,一时没有想起来这茬事,被提出来后,心里漏了一拍。
他生怕被发现猫腻,待会沈锦旬真得被关禁闭。
“我来得比较晚,看到我弟锁门休息了,就以为云枝也在。”薛风疏撒谎不带眨眼的。
宴焕很好糊弄,接着没再问,将桌上的半杯牛奶喝完。
因为被楼凭粗暴地拔掉过獠牙,他一直缺着两颗牙齿,吃饭喝水都有些困难,喝得慢吞吞的。
把空杯子放下,晏家父母也回来了。
他们远远地看到云枝,彼此对望了一眼,再走上前去。
医院的时候各自手忙脚乱,他们去重症监护室看过一次,云枝安安静静地坐着,瘦削的身体似乎时刻都会塌下来。他的状态差到了极点,时而忧心忡忡,时而独自走神,教人不忍心打扰。
所以这次算是他们的正式见面。
云枝也认出了他们,打了声招呼。
宴母将他上下瞧了瞧,和蔼道:“乍眼望过来长得像你爸爸,细看又和你妈妈神似。”
宴父说:“和他爸年轻那会儿如出一辙啊。”
事实上,云枝的长相没多少随家人,甚至无法被认成吸血鬼。
也许这么说比较亲近,也许在长辈眼里,他们真的以为如此,反正三言两语地搭话之后,云枝明显放松了下来。
他本来对晏家父母和宴岁有些拘谨,慢慢的没再那么生疏。
能够让云枝很快地放下窘迫和担忧,对方显然对这场见面花了些心思,话题也找得充满了家常味。
明知故问地打听云枝在哪里读书,继而确认云枝想在这里定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