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走秀的高潮在楼朔登场之后,从头饰到靴子都有巧妙之处,无一处不漂亮。
全程由白栖迟独自打造的胸针尤为精致,大部分钻石打磨得几乎一模一样,细节处理得闪闪动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镶嵌上去的数量多达上百颗,完美地贴合了轮廓,远远望过去,感觉自己的眼神都要因此变得璀璨。
下了T台,似乎分分钟可以拿到拍卖会上变成全程的最高价。
但凡长了眼睛,都知道光是作品的整体水平,便远远甩开公司收购前的一大截。
加上有沈氏财团在背后助力,坐在首排看秀的嘉宾不能与以前相比,每个都是时尚圈内风头正盛的人物,没掺任何凑人头的。
有网友感叹:[钞能力无所不能,一年前的Tiro哪能请到这么多大腕?]
舆论在大秀落幕后逆转,这大半年以来,阴阳怪气泼冷水的看客统统闭麦。
那些之前开嘲讽的言论被截图出来打脸,看得白栖迟爽得不行,催沈锦旬立马安排庆功宴。
沈锦旬兴致低落,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并不值得欣喜若狂。
知道他冷淡没想到他这么冷淡,白栖迟道:“你怎么了?”
见沈锦旬在手机上找着什么,他定睛一看搜索框里的文字:[处理婆媳关系的八百个小妙招]
[追对象追到一半,被自己的家人吓跑了怎么办]
[如何向长辈表达自己和老婆是真心相爱的]
白栖迟:我操啊!这他妈什么鬼?小老板开心过头直接疯了???
“云枝跑哪儿去了?”沈锦旬左顾右盼。
白栖迟稳住心神,道:“他应该一直在后台。”
沈锦旬起身要去找他,穿过散场的人群时,却被邱芷拦住。
上次见面是邱芷的生日会,之后他们俩再没联系过,沈锦旬疑惑地问她有什么事。
邱芷说:“听说你是见义勇为把阎家老三揍了,我就没和你计较在我生日会上动手的事情。”
“我好像踹坏了厕所的门,赔偿单给我助理吧,他会付的。”沈锦旬说。
“姐差这点钱?看不起谁呢。”邱芷道。
她胳膊上挽着一只有“Λ”标志的birkin包,从里面摸出了手机,打开浏览页面戳进去了其中一个。
做过美甲的指尖镶着浮夸的珍珠配饰,两根手指之间黏了一条垂坠下来的链子,让沈锦旬不自禁去思考她平时该怎么洗头。
屏幕跳转到某个营销号发的动态,邱芷道:“你看看是不是阎家老三的手笔?”
“危机公关做得不行啊,到现在都没发现。等这话题发酵一天,今晚他们讨论你的长相讨论得多热烈,明晚就同样会议论你妈妈。”
营销号发出了沈母年轻时的照片,羡慕地说着:[沈锦旬的妈妈真是典型的大美人!果然基因很重要,沈锦旬是继承了她的桃花眼和泪痣啊!]
下面一众跟风感叹,有条评论突兀地说:[可惜红颜薄命。]
楼中楼有人故意放料,含糊不清地表示这与沈锦旬脱不了关系,引得吃瓜群众纷纷询问是什么情况。
豪门秘辛显然很有吸引力,邱芷查了下沈母的关键字实时,在放料的时间点之后,多出来不少条相关帖子,发帖者都是一些常年混迹娱乐圈的八卦营销号。
再任由他们发酵一会,八成会操纵着话题直奔热搜。
邱芷道:“去什么后台?赶紧调个方向回去工作吧,别谢我做好事,抽空把楼朔的同款胸针送我一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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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秀场的外景有一段距离,两只吸血鬼坐在草坪旁边的长椅上。偶尔有人经过,被他们吸引了视线,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见楼朔叼了根香烟,痞痞地望过来,路人有些猝不及防,随即交头接耳激动了一番,再行色匆匆地离开。
云枝说:“我真的很不像吸血鬼。”
“区别只有是不是,没什么像不像的。”楼朔道,“特殊不代表不存在。”
“你不会别扭吗?”
“我还好,如果是白栖迟的话,应该会怀疑世界吧。”
楼朔否认完,问:“你的父母是谁?”
云枝警惕地没有回答,同时被春初的夜晚冻得哆嗦,自顾自裹紧了外套。
看来他们之间的信任度不够,楼朔道:“那你回答我一个,我也回答你一个。”
云枝说:“没有父母,收留我的是沈习甫,法律上的抚养人是……”
他蹙了下眉头,貌似对此这个人厌恶:“Raglan。”
Raglan是位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学术成果丰硕,在专业领域内极具话语权,楼朔作为门外汉,也有所耳闻。
云枝问:“你觉得我的父母是谁?”
话说出口,他觉得有些荒唐,自嘲地笑了下。
楼朔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解答,好似依旧有所忌惮,一时半会陷入了犹豫。
过后,他无奈地叹气,靠在椅背上吐了个烟圈。
“吸血鬼唯二的纯血族,一支姓楼,一支姓宴。”他缓缓道。
“和我家这种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庭不同,晏家的成员一个手掌数得过来。他们家出了个很有领导能力的天才,叫做宴奉,被血族给予了厚望。”
宴奉对内温柔细心,对外扛得住事,是一只没有缺点的吸血鬼。
尽管由楼家管理内务,但因为他能力出众,所以交给了他部分权利,一起协助打理。
本该顺风顺水地当着人生赢家,宴奉爱上了个性鲜明的人类姑娘,对此念念不忘,且生出不少烦恼。
“当时他和我是好朋友,常常向我讨教经验,问怎么示好怎么玩浪漫,我被他烦到不行。”楼朔道,“追了有两年,真被他追到了。”
“人类和吸血鬼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跨种族恋爱,遇到了很多阻碍,就商量着想要初拥恋人,邀请我到时候来监管,以免中途出事,反正打点得很周到,不过他女友最后没同意。”
比起成为血族,女友更想以人类的身份度过这一生,能够自由自在地晒太阳,不需要定期饮用替代剂。
宴奉虽然失落,但尊重女友的意愿,承诺会陪她慢慢变慢。
后来女友意外怀孕,倾向于将小孩生出来。
宴奉知道其中的艰难辛酸,希望她能轻松点,于是再次提出初拥的想法。
要是能变成吸血鬼,拥有了宴奉那样的自愈能力,分娩造成的伤害可以降至最低。而且有楼朔在旁边保障双方安全,过程中即便失控也会被及时打断,几乎没有风险。
女友被说动了,要宴奉再给她三天时间想想。
他道:“那天他开车来到本市,是女友说自己想好了,约他出来谈心。正好血族朋友也要来本市玩,所以他顺路载了一程。”
云枝捏紧了衣角,问:“然后呢?”
烟头被拧灭,楼朔接连着又点了一支:“出了车祸,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到。”
“刹车失灵直接撞在山上,宴奉伤得实在太严重了,根本来不及发挥自愈的作用。”
他道:“后来办了葬礼,我问过他女友的意思,那个姑娘和我说会堕胎,不需要我的帮助。所以你这么冒出来,让我很难不往宴奉和她身上猜,但又觉得很矛盾,毕竟她没必要骗我。”
半晌后,云枝有些沙哑地“唔”了一声。
以为楼朔说的自己父母还健在,或许是楼朔的竞争对手,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他沮丧地揉揉眼睛:“可能她没舍得打掉我,但没能力抚养,然后把我拜托给了老师。”
沈习甫没和云枝说过身世,仅仅提到过一句“你的眼睛和你妈妈一样明亮”。
这句话偏向于赞赏,云枝便觉得沈习甫和自己的生母曾经关系不错。
楼朔有些焦躁地抽烟,想要通过尼古丁获得勇气。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道。
云枝问:“什么方面的不当讲?”
“也许会影响你和沈锦旬的感情。”
“不用讲了,他不介意我是吸血鬼,我和他没什么阻碍。”
他说完,默默补充了一句:除了他家里持反对态度。
“你知道通过换血,是能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自身水平的吧?”
愈合能力有上限,血统决定了上限高低。有的吸血鬼顶多撞上了膝盖能自愈,而有的吸血鬼即便脑死亡了,有朝一日也能够自发醒来。
通过强者向弱者的输送,说不定命悬一线的吸血鬼就有挽回的希望。
不过这仅存于理论,实践上由于所需的血量远超限定范围,威胁到了输送方的生命安全,被明令禁止。
“知道呀。”云枝没精打采地回答。
楼朔说:“那你知不知道沈习甫的爱人是谁?”
“不知道,正好换成我向你请教了。”云枝道。
他的表情过于失落,以至于楼朔有些说不下去。
酝酿了一会,楼朔才开口。
“虽然他对私生活隐瞒得很好,但我们血族都知道,他和白宜彻都结婚领证了。当初为了能登记,他跟他哥哥偷了户口本,回家以后,被老爷子用棍子揍了个半死。”
香烟再次燃尽,他道:“白宜彻那时候在外地开研讨会,得知以后心急火燎地搭车过去看他,宴奉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