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小枝,你怎么吃那么少啊?”
“他一直吃的不多。”
云枝的食量可大可小,全然取决于对面坐着什么人。
如果是很多同事围在一起吃,那他的饭量普普通通。
于域给云枝夹了一块肉,道:“别忘了签名!”
云枝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和楼朔短暂的相处中,他感觉那只吸血鬼尽管喜欢油腔滑调,但没有沈锦旬那样爱捉弄人,讨个签名应该轻轻松松。
“可以多要个唇印吗?”于域得寸进尺。
有人打趣:“要楼朔的?你让云枝拿块橡皮泥去要个牙印,吸血鬼的獠牙比唇印更有特色。”
于域抱着胳膊:“算了不要了,唇印这种东西不该印在纸上,我自己去要比较好!”
云枝问:“那是印在哪里?”
于域用手指点了下云枝的脸颊:“印在这里。”
·
下午白栖迟去见模特,搭配衣服和试戴珠宝样品,再和模特彼此交流了几句。不忘抽空吩咐云枝去趟咖啡店。
总监要请全场喝咖啡,一百多杯饮料来来回回送了好几趟,云枝拎得手有些抽筋。
发了两圈过后,名单上的所有模特除了楼朔外都收到了,他奇怪:“楼先生今天不来?”
白栖迟道:“有吸血鬼出事了,他去了临省处理后续。”
“出事?”
“凌晨有个傻逼打伤人类,说是想尝几口鲜血,看看这和替代剂有什么区别。他一尝就收不住了,差点把人吸干。”白栖迟有些烦闷,“自己作死丢了整个血族的脸面。”
云枝道:“那个人还好吗?”
白栖迟耸耸肩:“幸亏路人报了警,没出命案。”
本来以为答应于域的事情要泡汤了,过了两个小时,楼朔居然踩着结束的时间点赶到现场。
他和公关部的人握了下手,转而也和云枝握了下:“不好意思,来晚了。”
所有人围着楼朔一阵忙活,有定造型的,有谈走秀路线的,风急火燎地干着正经事。
等到事情全部敲定,云枝拿着于域的笔记本翻到扉页,去找楼朔要签名。
楼朔握住笔,道:“你是不是单身?”
云枝点点头:“怎么了?”
眼瞧着签名后笔锋没收,在底下连着画了个小爱心。
他笑了:“我是帮同事要的,他很喜欢你,不过他也是单身,没什么事。”
“还以为你问我要呢。”
“如果可以卖钱的话,那你给我也签一个吧。”
楼朔看他贪财,笑了下:“只要一个?”
“是卖的很贵吗?那看看笔记本还有多少张空白的。”
一共有六十多张空白页,楼朔一张一张地签,权当给云枝赚零花钱。
他道:“我以为你和沈锦旬是情侣。”
“不是啊。”云枝不懂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哦,我懂了。”
楼朔停住机械般的签名动作,钢笔笔尖在纸上晕染开了墨点:“你和他是炮友?”
看云枝的表情有些迟疑,他问:“你们周五不是一起睡的?”
云枝察觉到楼朔所指的“睡”,和他所做的“睡”,不是一个含义。以他们的关系,没到可以询问私生活的程度,使得自己有些抵触。
他没有正面回答:“怎么了吗?”
楼朔道:“有点可惜,毕竟好不容易遇到个长在我审美点上的人类。”
看云枝瞬间有些戒备,他忽地笑了一声:“不过比起为了这张脸,你有个更让我感兴趣的地方。”
云枝问:“什么?”
楼朔道:“夜店喝酒的时候,我无意碰到过你的手背,刚才又握了一下手做确认。”
云枝怔了怔,捏紧了掌心。
“为什么这个人类,会和我的体温一模一样?”
尽管楼朔没有任何恶意,可是云枝的警惕心瞬间拔高。
吸血鬼在做过造型后,混血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英俊。他冲着云枝痞气地笑了下,露出了獠牙。
他安慰道:“不要紧张,我的意思是现在天气还很冷,你穿得实在太少了,应该把自己焐得更暖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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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楼朔啊?不用把他往心里去,他就是一个中央空调。每次来许嘉致这边做客,都送许嘉致玫瑰花,可把钢铁直男吓得不轻。”
白栖迟想起云枝要赔给沈锦旬领带,无语道:“他的浪漫细胞要是和沈锦旬的平均一下,那他们两个就都是正常人了。”
云枝心事重重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总觉得楼朔在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果有只吸血鬼,我是说如果。”他提出假设,“他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不怕阳光,也不需要吸血。”
白栖迟疑惑:“那不就是人类么?”
云枝苦恼地继续说:“但是有着吸血鬼一样的治愈能力,也残留着一点点天性。”
“操!”白栖迟蹦出了脏话。
就在云枝暗落落忐忑的时候,紧接着传来一句:“哪他妈有那么好的事?”
云枝:“……”
“你不会觉得他是怪物吗?”他问。
白栖迟反问:“他难道不就是怪物吗?”
刚雀跃了一些的心情猛地掉入谷底,他道:“这个字眼有一点点伤人。”
“唔,我只是在阐述客观事实,毕竟这个实在太超出常理了。稍微认真地想想,我有些起鸡皮疙瘩。”
白栖迟去他的租房里坐了一会,看着光秃秃的楼梯,和毫无美感的装饰台面,以及朴实无华的家居设备,简直想让云枝住回来。
他问:“是奖金给你开少了吗?”
事实上,奖金开的很高,已经远远超过了云枝应得的数额。
云枝看白栖迟这么照顾怪物,心里有种诡异感。
他正想回复些什么,却听白栖迟道:“去问你男朋友要啊?不要和他客气,毕竟他的钱实在太多了!”
云枝发蒙:“我哪来的男朋友?”
白栖迟看他呆滞,感觉事情的发展方向不太多,跟着愣住:“我还想问你来着,但怕你比较含蓄,一直憋着没打听你和沈锦旬怎么在一起的……”
“啊?”云枝这下真的糊涂了。
要不是今天滴酒未沾,他会怀疑自己又被茅台灌得神志不清了,否则怎么会出现那么离谱的幻听?
他喃喃:“你说的老板娘,是指我么?”
“我们的嫌疑人二号,不然呢!”白栖迟忐忑,“周五晚上你不是和我们老板睡了吗?”
云枝道:“我和他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不是,连聊天都没聊啊!”
被白栖迟讲了一遍来龙去脉,云枝消化了半天才接受事实。
继而联系到楼朔几个反常的问题,他窘迫到想要跳楼一了百了,再也不用面对这个人心叵测世界。
瞧沈锦旬人模狗样的,被传出来有个老板娘后,让部门里很多小姑娘心碎一地,其实满肚子坏水!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欲哭无泪。
白栖迟看他像是冤得可以六月飞雪,把水杯往前一推:“有话慢慢说。”
云枝没把撒酒疯时的诸多恶劣行径讲出来,主要自己爱面子,其次怕知情者白栖迟被沈锦旬杀鬼灭口。
模糊掉这些信息以后,两三句就潦草说完。
白栖迟依旧被震住:“沈锦旬看着不爱说话,挺会玩文字游戏的啊?”
云枝道:“他哪里不爱说话了?”
“他的秘书特意记录过,话最少的那天只说了三十二个字,平均每天不超过二十句话。”
云枝心说,那你是不知道他在我这里有多烦人!
自己怒意未消,火气冲冲地查了下导航,想要从这个月租金三千多的拆迁小区,提刀霍霍跑到那每平米十五万的富豪宅邸。
破手机卡了又卡,跳出来了导航结果。
打车:127元起。
地铁:1小时30分钟。
步行:5小时20分钟。
这时候没有地铁了,要是想要省钱,只能走个520过去。
真是穷人的悲哀啊。
云枝死死捏着手机,趴在桌上哭丧着脸。
等送走了白栖迟,他打电话给沈锦旬,铃声响了三秒之后,被飞快地接通。
“干嘛说我和你动静大?”他开门见山。
沈锦旬知道他是来算账了,沉稳回答:“你如果继续撒酒疯,不会吵到别人吗?”
云枝想想也是,沈锦旬用了模糊的话术来应付楼朔,实质上没有说谎,只是说了一半的真话。
并且把一只活了有三百多岁的吸血鬼蒙得团团转。
他磕磕绊绊:“你就是讨厌。”
说完他觉得指责的力度不够强,他把话改得有针对性了一点:“你就是讨厌楼朔。”
“你喜欢他吗?”沈锦旬道。
云枝嘀咕:“不喜欢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为什么管我喜不喜欢?”沈锦旬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枝被噎住,竟是无言以对。
“没有收到他的花,你很失落?所以和我发脾气?”
他道:“这是两码事,你故意说了些让人产生误会的话,搞得白栖迟都把我备注成了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