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不理他了,就在门口等着。不过楼朔也没真的量,打完嘴炮见好就收,和云枝出来晃悠了一圈就回去。
下一局被楼朔联合其他人故意针对,云枝很快落败。
“大冒险。”云枝嫌那些真心话的卡牌尺度太大。
他小心翼翼地摸出最底下的那张牌,上面写着:[给消息栏里第一位好友发送如下消息:在吗宝贝?发张丁丁看一下。]
这张牌相对温和,发完立马解释自己在玩游戏就行,好友一定会理解的。
云枝觉得自己手气不错,然而在打开消息栏后,他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第一位是沈锦旬。
第11章
最绝的是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年前,沈锦旬发了个微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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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
手机电量已经亮红灯,容不得过多犹豫。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打下了那行字,再点击发送。正想着补一句解释,手机却被楼朔拿走。
楼朔道:“那么快解释就没意思了,过半个小时回。”
云枝觉得晾上半个小时,自己肯定要被拉黑。他心急地伸手抢手机,但抢了几下没成功。
楼朔是模特,身高足有一米八七,比云枝高了半个头。他举起胳膊的时候,云枝捞手机就像捞月。
云枝束手无策,蔫蔫地歇菜了,歪在白栖迟旁边。
“和收消息的那个人关系不好啊?”楼朔问。
云枝道:“没什么好不好,就是按要求发了。”
“看你很在意的样子。”
云枝炸毛:“那当然!”
不过选中沈锦旬不是最糟糕的,如果轮到那几个给自己发来骚扰信息的人,后果更加不敢想象。
说不定真给自己拍图过来。
沈锦旬好歹有点分寸,读高中的时候,他的对外形象极具欺骗性,骗得一群少年少女以为他性格冷漠禁欲,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真实的脾气到底怎么样不提,反正他表面绝对衣冠楚楚的。
现在虽然过去了四年多,但应该也禽兽不到哪里去。
“还你吧。”楼朔递出手机。
云枝打开一看,幸好沈锦旬没回复自己,不然真的没法接茬。
越是心急越是容易搞砸,他输入了几个错别字,匆忙地纠正过来。等到他改好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手机嗡嗡作响,干脆没电黑屏了。
云枝左顾右盼:“这里有没有充电器?”
楼朔出门问了下,有是有,但全都配不上云枝的插口。
“你的杂牌机零件杂得有点丰富,至少拆了四部手机拿了拼装。”楼朔笑道。
云枝没心思和他聊天:“私人维修店里按斤卖的,你可以过去好好瞻仰。”
过了会,白栖迟迷迷糊糊地醒了,看到云枝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揉了揉云枝的头发:“帮我拿下手机,我要买单。”
云枝找了半天,从沙发缝里挖出了白栖迟的手机。白栖迟眯着眼睛用手指戳了半天屏幕,再慢悠悠地坐起来付款。
经理道:“楼先生买过单了。”
白栖迟呆滞地看了眼楼朔,目光中有些疑惑。朋友们看他在走神,拉着他又喝了几杯酒,这回他是彻底趴下了。
“等会儿怎么回去?”楼朔问。
“打车。”
云枝边说边摇了两下白栖迟的肩膀,试图唤回他的意识。白栖迟头晕,口齿不清地阻止道:“你想谋杀领导上位?”
“真要下手也该谋杀在大楼顶层办公的那位,直接坐老板椅更划算。”云枝答。
他吃力地架着白栖迟往外走,楼朔在旁边搭不上手,帮忙拿了云枝和白栖迟的外套。
楼朔看云枝身形纤细,被白栖迟拽得摇摇晃晃,道:“要不然把他交给我吧。”
“他见到你都得鞠躬问好,真的可以被你扶着吗?”
“非要这么说的话,按照老一套的尊卑秩序是不太行。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应该遵循另外一句话,叫做愿意为美人效劳。”楼朔道。
云枝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指的是白栖迟还是自己,也没想好该怎么回复,干脆装作自己没听清楚。
楼朔无奈:“算了,你拿好衣服。”
他们互换了一下,楼朔很轻松地拖着白栖迟,云枝走在后面,给自己披上了外套。
门口的拐角处人不多,他们在那里稍作停留。楼朔要帮他和白栖迟打车,得知住址后顿了下:“你和他一起住在许嘉致家里?”
云枝说:“对。”
“本市就三只吸血鬼,你全打过交道了。”楼朔道,“跟我们血族低头不见抬头见,看到红眼睛不会怕吗?”
云枝心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自己没有红眼睛才可怕。
楼朔偏过头,忽然道:“你领口有点乱,看着难受。”
他想帮云枝整理下后领,却有人抢先一步,撩起了云枝外套后面连着的兜帽,给云枝戴了起来,让楼朔没法如愿。
就着这个姿势,那个人的手落在了云枝的肩头。
沈锦旬说:“那你就别盯着。”
云枝猛地抬头,发现沈锦旬站在自己右边。大冒险的尴尬还没消退,也不知道沈锦旬找不找自己算账,他硬着头皮嘀咕了句“小锦”。
沈锦旬并不理他,他看了眼左边的楼朔。刚才冲着自己嬉皮笑脸的吸血鬼敛起了情绪,打量着冒出来的沈锦旬。
这气氛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云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尴尬地打破僵局:“楼先生,打车打到了吗?”
“这里挤了那么多人,排到你们该天亮了。”沈锦旬道,“坐我的。”
他和楼朔对视:“楼先生把我的艺术总监还回来?”
这意思就是不带着楼朔一起,楼朔其实找好了代驾,没打算乘沈锦旬的车,但被这么冷不丁地刺了刺,很难咽下这口气。
他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白栖迟转交给云枝,把手插在口袋里,和云枝告别:“下次我们可以换种方式核验尺寸,洗手间人来人往的,环境实在太差劲了。”
云枝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想否认,可没什么好否认的。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然而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出了差错……
顶着沈锦旬凉飕飕的视线,他简略地说了句“拜拜”,随即溜到了沈锦旬那边去。
虽然云枝不觉得自己需要辩解,但还是主动和沈锦旬说了前因后果。他澄清:“我没陪他进去,他也没用卷尺量他下面那什么……”
沈锦旬道:“是吗?”
“唔。”云枝别扭道,“不然呢?我难道真要看他……”
“对啊,你不是很想看丁丁?”
“你少泼脏水,没有这回事。”
“那是只想看我的?”沈锦旬似笑非笑地问。
云枝张了张嘴,迎面喝进一口西北风。
“我是大冒险输掉了!才不想看,别给我发!”他道,“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该我先问你吧,怎么突然不回复我?”
云枝说:“手机没电了。”
“我当你发酒疯,问了下白栖迟你们在哪里,白栖迟给我发了定位。正好我在附近应酬,散场后绕了半圈过来看看。”沈锦旬说。
原来白栖迟戳屏幕是因为这个,云枝恍然大悟,以为沈锦旬担心自己,然而沈锦旬冷淡地看着他。
“我不想明天一打开头条热点,就看到Tiro的总监和总监助理醉到路边的新闻。”
云枝道:“你看到消息以后,没意识到我在玩游戏呀?”
“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沈锦旬说。
停车场里的灯很少,他们只能凑合着看清脚下。路比较难走,白栖迟偏偏这时候撒起了酒疯。
他以为自己是个钢管舞舞者,而云枝是一根钢管,试图抱住云枝翩翩起舞。
紧接着他就被沈锦旬一把扯了过去,老老实实地被拖着。
附近有小情侣在激烈争吵,扯着嗓子拔高了音量,说得一句比一句狠。两人已经提及了分手,大有要撩起袖子动手的阵仗。
因为光线昏暗,云枝看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怕男人在愤怒中使用暴力,想要瞧下情况。
沈锦旬听了也不舒服,但没让云枝插手。他叮嘱云枝管好白栖迟,自己一个人过去看看。
走到一半,事情发生了神转折。女人骂骂咧咧地说了句“分个屁”,紧接着环住了男人的腰,而那男的抬起胳膊擦了把眼泪,低头吻了下去……
沈锦旬面无表情,冷酷地转身就走。
“怎么了?”云枝道。
他看沈锦旬半路折回,搞不明白那边是什么状况。思来想去不太放心,自己带着白栖迟往小情侣那边挪动。
看速度应该能吃上一口热乎狗粮。
“不用去,没什么事。”沈锦旬道。
云枝歪过脑袋:“唔?”
听到沈锦旬压着声音很快地说了句什么,云枝发蒙:“挑筋?靠,他带刀了?是武侠小说里那种挑断手脚筋?”
沈锦旬无语得要命,没想到云枝能联想到这么离谱的层面。
“反正不用你英雄救美。”他潦草说。
云枝抬起头,用湿漉漉的但依旧清澈的眼睛看着沈锦旬。他的瞳孔比普通人浅一些,仿佛是有琥珀在其中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