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符纸无火自燃,没有留下灰烬,只有一道光芒从修雅手中飞向了安德烈的方向。
火光冲天,安德烈理智尚存,及时在大火扑面时冲出了烈火的包围。
修雅连忙扑过去,用伤口处还没凝结的血液,再次点燃了一张疗伤符。
也不知道一张够不够,他想了想,又往安德烈身上用了好几张。
“你傻啊。”安德烈虚弱地靠在他身上说,“我身上手上有那么多伤口,随便弄一点出来就行了,为什么你还要给自己制造伤口?”
“你闭嘴!”修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两只眼睛红得像鬼,安德烈却能从里面看出担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安德烈苍白的嘴唇却弯了弯:“这是结婚以来,不,是认识以来你第一次对我发火。”
“所以呢?”修雅忙于帮他包扎,手上的动作不停。
“挺好的,你可以继续保持,太子妃。”安德烈慢悠悠地说,“有吵有闹的夫妻才比较像过日子的夫妻。”
修雅动作一顿,和他对视一眼:“这也是殿下的命令吗?”
“你可以当做是命令,也可以当做是作为丈夫的愿望。”安德烈说。
“殿下,别人都希望家庭和谐美满,没有争执吵闹,你怎么反而还喜欢争吵?”
“唔,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热闹,可是宫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热闹。”安德烈对他眨了眨眼。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大难不死,他们互相扶持支撑到现在,心态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患难见真情。
安德烈觉得他们两个绝对称得上是患难见真情,他在理智快要丧失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修雅在对他的不离不弃。他很感动,同时心里也已经完全接纳了他。
他郑重向修雅道歉:“以前我会顾忌你的家族,所以遇到机密的事情我都会避开你,以后你不但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也是我实际上的亲人,友人,爱人。”
修雅含泪点头:“我也是,以后我会加倍回报你给我的这份信任与爱慕。”
话说开了以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两人之间再也没有障碍。
后来符篆带来的那场大火破除了迷障,为他们照亮洞穴里的一切,安德烈和修雅发现,这个洞穴有很多岔口,道路高低不平,每条路都长得很像,很容易产生鬼打墙的错觉,尤其是在黑暗中行走,难怪他们一次次地路过同一个地方。
那些曾经发生过屠杀的洞穴是也是在岔道边上,失去理智的人很容易会闯进去,却由于洞口的窄小而难以闯出来,因此只能在洞里面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残暴,最后杀死自己。
这个洞窟的出口也非常的窄小不起眼,要不是火光照亮了所有的通道,安德烈和修雅再怎么找,也很难发现。
因为出口不是在石壁上,而是在他们的头顶上。
“我记得进来的时候还是从石壁的裂缝进来的,但是出口却在头顶……”修雅疑惑地说。
“出口不止一个,其他的都被虫族堵住了,而这一个是连它们也没有发现的出口。”安德烈仔细一想,就明白整件事的过程了。
虫族逃兵把他们引诱到这个洞窟当中,然后封住所有的出路,让他们在里面自相残杀。时间和生命力的流逝会让他们陷入绝望和疯狂,最后把人折磨得神志不清。
洞里阴风穿过的声音,未尝不是受害者们的绝望的凄号。
修雅还是不明白:“虫族为什么要这么做?它们这样耍弄人类,难道只是为了好玩?”
“不是为了好玩,而是在收集负面能量。”安德烈皱眉道,“这个洞窟里面有人们所有的阴暗面,残忍、暴虐、欺诈、癫狂、绝望、痛苦……安祈说过,这些东西一多,就会形成一种负面能量,会影响人的情绪甚至危害性命。”
修雅倒吸一口气。
安德烈摸上洞口,探头往外看了看,见周围没有虫子的痕迹,才把修雅拉出洞窟。
“我不知道虫族打算怎么利用这种力量,正好趁雪季它们活动能力减弱的时候,回帝都星问问安祈,顺便跟你回去过年。”安德烈说。
这支追击小队里最终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情况惨烈到令修雅不敢回想,即便有安祈的符篆,由于他没有灵力,符篆发挥的功效只有一半不到,安德烈身上几处很深的伤口并没有好全,还需要治疗。
两人在荒漠中足足走了两天两夜,才终于见到前线的岗哨。
……
“……这就是我们遇险的经过,细节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安德烈对米尔顿和安祈说,“修雅就算了,这次的经历把他吓哭了好几次,还是别去刺激他比较好。”
米尔顿眼角抽搐:“我听你的描述感觉你在说一个爱情故事。”
安德烈厚脸皮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加入任何夸张的成分。再说,说到安祈的符篆是怎么使用的,我不得交代一下前因后果吗?”
米尔顿:“……”
修雅很不好意思,瞪了一眼安德烈,又转头道:“米尔顿殿下,我们还是让话题回到虫族身上吧?”
安祈问道:“你们在使用符篆照亮洞窟的时候,确定里面没有一只虫族吗?”
“我能确定。”安德烈回答,“当时为了找到出口,所有的角落我都找遍了,只有兽人的尸体,没有虫族的痕迹。”
“尸体全是人形,没有兽形?”安祈又问。
安德烈和修雅都惊了一下,两人一起摇头:“都是人形。”安德烈皱着眉问,“这是不是跟洞里的邪气有关?”
“有关系,在被邪气影响的时候,人会丧失理智,不记得自己是谁。如果是在兽形的时候沾染上的,会更难对付。”安祈说。
修雅心有余悸道:“幸好,他们都是人形的时候受到影响的,没有变成兽形。”
米尔顿道:“在那种情况下也不方便使用兽形,洞窟的活动范围有限,而且队伍还需要侦查,有的人兽形太庞大,活动不开。”
安德烈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在产生幻觉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帮修雅争取时间的时候,也没想起自己还有兽形。”
安德烈的兽形是一只威猛的狮子,一口下去起码能把人咬成半截,他当时要是使用兽形的话,能减少身上受的伤。
“多亏了安祈的符篆救了我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好。”修雅叹气道。
安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客气,就当做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可是不对啊……”米尔顿想起什么,脸色一变,“你们刚才说充满邪气的洞窟是虫族干的,可是根据我这边的调查,人鱼也是知道这种力量的!”
“什么?!”安德烈惊讶道,“怎么又跟人鱼扯上关系了?”
米尔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摇摇头道:“安德烈,你离开前把你手上的一部分眼线交给我,我懒得用他们做什么,就让他们继续执行你离开前的任务。”
“然后呢?”
“有一部分盯着修雅曾经参加过的药剂师考察团的人说,他们发现还有另一拨人在暗中观察那些药剂师。”米尔顿说,“当时你大婚在即,底下的人没有向你汇报,其实在你们结婚之前,和修雅同行的药剂师里,有两个人疯了。”
“什么,疯了?”修雅很震惊。
“是的,我在你们走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确切消息,那两人已经被送进医院治疗,现在还没有出院。”米尔顿的表情很严肃。
“而且不久之后,另一部分被你派到原定的蜜月地点的人回来说,就在你们蜜月的路上,有人埋伏在附近。后来他们悄然撤退,你的眼线一路追踪,最后他们是在水里消失踪迹的。”
所以米尔顿猜测道:“我猜埋伏在半路的人就是人鱼,论水性,没有人比他们更好了。而且你们当时是秘密离开首都星的,对外宣布时都已经到达偏远星了,只有住在宫里的人鱼知道你们当晚离开,才会这么及时地撤走自己的人手。”
这件事安祈也是知道的,他补充道:“监视药剂师和撤走埋伏人手的事情看起来或许没有多少关联,但是我和米尔顿后来又发现,当时人鱼的舰队从外侧星域进入核心星域时,路线和修雅的考察团有重叠的地方,和虫族袭击的地方也有重叠。”
米尔顿说:“当时就我们手上掌握的信息,已经有70%的把握肯定邪气与人鱼有关系,还想等你们回来跟你们说的……”
安祈:“要是当时我们互相交流彼此掌握的信息,说不定能更早发现这个秘密。”
安德烈用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真头疼,所以现在虫族跟人鱼都知道有一种邪恶的力量,甚至能激发并使用那种能量?”
“更糟糕的是,虫族和人鱼还可能是合作关系。”米尔顿说。
安德烈揉了揉额角:“这件事你们跟父皇说过了吗?”
“还没有,我怕父皇吃不消,他一到雪季旧伤就要发作,还要操心前线和内阁,十年前暗算父皇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他始终是父皇的一块心病。”米尔顿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