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玩儿的。”
两人就这么在街上闲闲地逛着,步调都比平时轻缓得多。歌舞升平的景象,和光脑中躺着的文件所描述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里是文明之光笼罩的地方,洁净、单纯、和谐。不见丑恶,不见阴暗。
回到别墅时,肖歌还没从节日氛围里出来,浑浑噩噩地进了自己房间,洗完澡躺床上之后感觉不对。
怎么这么安静
他家少校呢
隔壁!
于是,当戴黎打开门,就看见肖歌穿了睡衣,抱着被子枕头站在门外,眼神还带着点委屈。
自觉地把来意明确的雄虫让进来,被看得莫名心虚,嘴上还不由自主地解释一句:“怕你睡在这里被我吵到,不是有意赶你。”
肖歌的被子本来已经搬到了他这里,只是白天的时候,雄虫需要补觉,戴黎则在办公,不得已把他放回原来的房间,又把东西搬了回去。
肖歌勉强揭过,倒是想起对方先前也是一夜没睡:“你白天的时候不困吗?”
戴黎已经洗漱过,换上了那身黑色睡袍,领口捂得严严实实,显得特别正经。
“习惯了。”
肖歌正往床上躺,闻言一脸意外:“我以为你是个作息规律的人。”
看起来跟个老干部似的,没想到还有熬夜的习惯。
戴黎:“是外出征战的时候,有保持清醒的要求。”
肖歌看着少校往他身边躺下,突然生出一种安宁感。
“是这样啊……少校,能讲讲你以前打仗的事吗?”
戴黎枕在枕头上,侧过头来看他:“没什么好讲的,你一定要听的话……”
微微起蹙眉,有些苦恼的样子,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肖歌眼睛亮亮的:“听说你拆过天琴星人的机甲,还是徒手的”
天琴星人是宇宙联盟里一个和地球人相近的种族,拥有六种性别,星防建设的主要战力是机甲部队。
戴黎回忆了会儿,有些不确定道:“我当时也不算徒手,还带了把粒子震动刀,把几个关键节点撬了一下,拆起来不算难。”
说罢,眉眼间攀上点笑意,好像有些无奈:“那时候并不是在战斗,而是为了救人。
“那台机甲在和外星域部队交锋的时候,驾驶舱被击中,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弹出,驾驶员又遭到重创,急需救治,只好强行拆毁。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就慢慢传成了我可以在战斗中徒手拆毁一台机甲。”
此时,房间里的灯还未熄灭。
戴黎的表情既是好笑,又是无奈,还带了点困惑,肖歌很少见到少校脸上出现这么鲜活的表情,一时看得有些呆滞。
戴黎从回忆中出来,面上笑意未敛,问肖歌:“怎么了?”
肖歌撑起半个身子,压到戴黎身上,和他脸对着脸,平日里清越的声音此时有些低沉:
“少校,作为落晚节的擂主,你想要兑换与之相应的奖励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看不到我ID的小猪 小天使投的地雷,比心~
第49章
戴黎注视着上方俯视着自己的雄虫,精致秀挺的五官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稚气,自带的书卷气不减反增,有种读书人特有的温文尔雅。
眼神还是少年人的澄澈清透,此时此刻盛满一汪深情,仿佛只要对着吹口气,就能漾开层层波纹。
主动得坦荡,耳尖却还是泛起薄红。
来自雄虫的体温透过薄被和衣衫,渗透进来,灼||热的呼吸洒在脸上,有些烫热。
目光错开,瞥着天花板,嘴角却不自觉地上弯:“奖励谁?”
肖歌看起来可比他积极多了。
“奖励我。”肖歌摸清了少校死要面子的本质,果断回答。
戴黎发出声哼笑,微微阖上眼睛,藏住了那抹深海般的湛蓝:“香柠草的事……”
还没和他清算呢。
后续的半句话消失在齿缝间,唇舌交缠的细微声响取代话语,伴着衣料摩擦的声音隐约响起。
空气中属于雄虫的信息素气味渐渐浓郁,那是一种类似原木的自然气息,温润、清雅、包容,又暗含着雄性独有的强势和侵略性。
温柔,却不容违逆。
戴黎睁开眼睛,喘出口粗重的气。
湛蓝的瞳色较以往更加深沉,眼底纠缠翻腾着浓重的雾气。
身体里泛起陌生的悸动,研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挑动着他的感官。
自深处泛起的空虚令他有些无所适从,素来冷静的内心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的触动,就像湖面的平静被石块打破,泛起圈圈涟漪。
浮于外在的触碰未能将那涟漪抚平,反而使湖面兴起更多波澜。
与肖歌成年那天有些不同。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折磨,又感到欢欣。
伸手揽上爱人的腰背,只是简简单单的肌||肤相贴都激起一层轻微的战||栗。
“肖……”他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不成音调。
肖歌垂首吻过他的眉骨,闻言抬起头,自上而下地注视他。
“少校?”雄虫的音色也较平时更加低哑,滑入耳中,只觉得热度更胜。
戴黎没说什么,摇摇头,又把眼睛闭上。
他感觉到有轻柔湿润的吻落在眼睛上,渐渐往下移。带着凉意的手指似乎格外钟情于他的锁骨,那里是他雌纹盘踞的位置。
上回“不怎么样”是真的,这次总算是合格不少。
喘息声中,他听到爱人在耳边轻唤他的名字,分出些余力睁眼去看。
雄虫面颊微红,额头鼻尖浮着些薄汗,抬手想要替他擦去,却被吻住双唇。
十指交缠,掌心相贴,眼前有一瞬间的空白,感官的刺激如同浪潮般涌上,将他的意识侵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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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讨会是围绕愿所制度展开的。主要论题无非现存制度的合理性。
有人认为现行制度过于严苛,雌虫在气血最盛的时期,受功勋所限,无法得到来自雄虫的抚慰,很容易导致情绪躁动,不利于社会安定。
反对者则认为功勋的数额反应了雌虫的能力与社会贡献。该制度的严格运行,可以确保与愿所雄虫发生关系的雌虫拥有抚养虫崽的能力,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减轻雄虫的负担,有利于长期发展。
更有极端者表示应该推翻愿所制度,建立一个更为合理的制度。理由是雌雄两性长期的隔离,违逆了种族的天性,过分的压抑必将导致严重的反弹。近期发生的诸多社会事件,就是最好的佐证。
“所以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坐在前往会场的飞行器上,严辉问肖歌。
肖歌沉思一阵,慢慢开口:“从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愿所制度已经是最优解了。”
严辉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很反感这个。”
这位教授显然了解地球的婚配习俗。
肖歌也没有反驳,只是说:“单论‘解决问题’这一环,愿所已经做到了,改换其他制度未必能让事态变得更好。”
严辉:“可是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社会出现了小规模的动荡,即使这些事件放在虫族并没有上升到动摇根基的程度,但终究是个隐患,不当放任。
“对,”肖歌点头,看着严辉答:“最优解不一定是完美的解。”
年轻人笑起来,琥珀色的澄清瞳眸泛着光:“可这不就是诸多学科存在的意义吗?”
会场地点选在古树礼堂。
穿过一片保护森林,位于正中的,便是目的地。
那是一株参天巨木。
这颗古树有多大只有远远眺望着它时,才能看出是一颗树的轮廓,由于距离过远,以虫族的目力都是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
延展出来的枝桠让人兴不出合围的测量之意,心中唯有自然升起的敬意。
这株古树被保护得很好,不知存货了多少年,依旧生机盎然,繁茂的树叶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会议厅也并非是从古树上开凿的,而是利用露出泥土的树根天然搭成的空间,加上精妙的现代设计,巧妙地将会议室“嵌”入古树边缘。
肖歌站在会议室大门口,惊叹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单纯的“宏伟”已无法概括这近乎神迹的存在带给心灵的震撼。
它庞大却并不笨拙,处处展现着自然之美。它古老却并不颓败,一枝一叶仍然充满生机。
古树投下的阴影将恒星光遮挡严实,外界明明是白天,却需要用到科技照明的手段提供光线。
一颗树,便撑起一片领域、一个国度。
“古树崔格尼,”戴黎走到他身边站定:“看来会议规格不小。”
肖歌看向他:“你知道这里?”
戴黎看着前方的会议室大门,语气平稳:“泰伦斯先生说过,算是虫族文化的一个象征。”
肖歌:“象征什么?”
戴黎转过头来看他:“无尽的生机,种族的延续,生育、繁衍。”
……就是绕不开这个是么?
他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跟着严辉进场,门口被拦了拦,要求登记和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