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的毫无声息,眼睛就像一只兔子的眼睛,红彤彤的仿佛被人欺负惨了。
一向容易心软的燕蘅却无比强硬地把人推开。
他冷着脸大步往前走,全然不理身后还在哭泣中的张洋,他的神色紧紧绷起,犹如一口被烧黑的锅。
许勤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站在离张洋不远的地方。
黑色的眼睛折射出冰凉的光,就像是那条毒蛇一点一点的盘绕在将死之人的身上,蛇信子缓慢舔舐着猎物。
“出什么事了?”
林燕刚给文科班上完课,正打算回办公室就看见了张洋蹲在角落哭,那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珠,一向阳光的双眼溢满了泪水。
张洋被询问到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挤出一个十分尴尬的微笑,就连回答都说的磕磕绊绊,身体在春风中瑟瑟发抖。
没有人知道燕蘅这段时日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他冷着脸冲回到家里,啪的一声就把房门大力关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一本草稿本低下头去,鼻翼间充满已经快要消失的甜味……
这是江遥唯一留下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收到江遥送给他的礼物,江遥就走了……
这本草稿本,还是上次谢辰忘记收拾才能留下的……
思索至此,燕蘅的眼眸就忍不住开始结冰,舌尖舔过自己愈发锋利的牙齿,幽深的眼膜死死地盯着已经满是无人接听的通话页面。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追回江遥的!就算这个过程有多难,有多艰辛,他都一定会去做。
毕竟是他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宝贝弄丢了……那个一直以来都被他放在心尖尖的小宝贝。
天空辽阔无垠,没有人知道这一片天空到底能延伸到哪个远方与彼岸。
小鸟在枝头发出清脆悦耳的歌声,圆滚滚的身材就像是一团毛球,萌的人心颤。
碧绿色的双眼悄然无息地出现在小鸟的身后,犹如一潭湖水的眼睛倒映出小鸟的羽毛。
江遥手下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加快,黑色的炭笔刚刚停下,蓝鸲鹟就又缩入了茂密的树叶中。
鲜艳欲滴的玫瑰懒洋洋地舒展着自己的枝叶,金色的太阳折射出刚刚撒上去的水珠,一滴一滴地像极了那地底中的钻石。
“遥。”
不太准确的中文发音让这个字听起来无比怪异,江遥却自觉的转过身,微凉的眼眸犹如那高不可攀的寒风。
“学长。有事吗?”
画板上正是一只高展歌喉的小鸟,旁边的玫瑰被弱化了存在,变成了一个陪衬。
明明整幅画都是黑白色调,却有种莫名的鲜活感,仿佛这一切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五彩缤纷和生机勃勃。
“今天有空一起去吃个饭吗?”
金色头发的学长带着善意地邀请着江遥,那一双如同蓝宝石的眼睛更是带着无与伦比的深情,只需轻轻一瞥便可沉溺其中。
江遥把画板提起来,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礼貌十足:“抱歉学长,我今天还有事要忙。”
说完的江遥就要侧身走过,被拒绝的学长恼羞成怒地想拽住江遥的手腕,可清冷的眼神轻轻一扫就让他停住了自己无比冒犯的动作。
江遥就如同那世间唯一存活的神明,不由得任何卑贱之躯的冒犯。
他冷着脸离开这个常呆的花园,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刚刚画好的画作卷起,一根细细的绳子被灵活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一旁的画筒已经被堆了无数张画纸,江遥像是松了一口气那样,整个人都大大的瘫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没有拉上的窗帘射入阳光,暖色调的太阳清晰得照耀着屋内冰冷的一切。
像是在反抗那般,一个玻璃制品在茶几的底下努力散发出自己的光彩,渴望着得到主人的注意与疼爱。
只可惜它的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
江遥躺了没一会儿,就直接回到了自己黑暗的卧室里,他凭着记忆打开衣柜,摸索出一套适合睡觉的浴袍,抬起腿就要往外走。
浴缸被装满了温水,清澈透底的水面漂浮着几瓣粉嫩的花瓣,不断溢出的泡沫在这个浴室里散发着香气。
少年的躯体总是富有生机,哪怕是经历了绝望与低谷,也总能迅速恢复正常。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按住敏感的腺体,碧绿色的眼眸仿佛弥漫起了一股雾气,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水还是泪。
医学的研究报告被丢弃在桌子上,上面正常的两个大字似乎在不断安抚着躁动不安的人心。
“哥。”
江遥冷着脸用毛巾盖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清澈透底的眼睛注视着远方的光明,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着冰凉的栏杆,内心不知作何感想。
听见江遥这无比冷淡的语调,江远哪怕再怎么坚强的内心终究还是带上了些许的酸涩。
他停下自己翻书的动作,黑色的眼睛失落的看著书桌上的相片,过了半晌,才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怎样?”
意料之中的问题,江遥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嘴角的笑容收敛起几分冷意。
像极了那逐渐开始长大的小孩,一步一步地走向成人那肮脏不堪的世界中。
“都挺好的……”语调温柔,可细细探究依然能察觉到其中的淡漠与冰冷。
“我希望你不会骗我。”
江远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有些失真,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心情表露无遗。手指敲击桌面的清脆响声,像极了死神催人上路的恶魔低语。
江遥听见这句话,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他往后退了一小步,白皙的小腿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之中,眼睛抬起仰视着天花板上的繁星。
那一双眼里有星星。
“哥,我不会骗你的。”
不过是一次分手,江遥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哪怕现在似乎还在不断的想念着从前的日子,可是只要时间足够长,那就没有忘不掉的东西不是吗?
时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良药,哪怕再怎么铭心刻骨的疼痛也终究会被时间抚平伤口。
听着江遥的这句话,江远心里就算再怎么不安也不能继续纠结。他细心地嘱咐了江遥几句,这才犹犹豫豫地挂断了电话。
太阳早已照入了黑暗,可世界上那么大,总有光明进不去的地方。
阴森扭曲的小巷,似乎在标记这一段然后人不愿回忆的过往。
张洋的面色发冷,两只手乖乖地垂落在两旁,身体在止不住的发抖,可还是努力的向前走去推开了那一扇罪恶之门。
里面的人又多了几个不认识的面孔,坐在一旁的程思毅的面容愈发扭曲。
他的双眼用力一瞪这才过来的张洋,那一双小小的眼睛里带着如同恶魔般的恶意和阴暗。
“跪下。”
公鸭嗓发布了不可抗拒的指令,张洋的脸上泪流满面,可这丝毫不能得到他们之中其中一人的怜惜,只能勾起他们那无边无际甚至颇为扭曲的凌虐之意。
白皙的身躯在空气中瑟瑟发抖,挺直的背脊被迫弯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绑到了一起,那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更是被蒙上了黑布。
无止境的羞辱与谩骂,在少年的心灵上印上烙印。一双油光水亮的皮鞋踩在那最为脆弱的小腹上,黑漆漆的鞋印在身体上肆意的作造。
“我说你哭什么哭!”
一巴掌猛的一下拍到张洋的小脸之上,力气之大让绑着的黑布都歪了些许,泄露了一丝丝的光明。
许久不见的罗平今日竟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他像是发泄那样死命踹着张洋的身体,手指间还带着火星的烟灰不断落到那敏感的后腺。
黑暗无边无尽,似乎就要将这小小的少年给吞没。
坚固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里面的人都极为惊恐地看着忽然闯入的一大群人,呆呆的就连话都忘了说。
“别动,警察!现在你们涉嫌与一单欺凌omega的罪名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这时候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罗平更是收回了自己即将扇张洋的手,故作镇定地看着这一大群乌泱泱的警察,声调发抖。
“我和你们讲,我是罗家的儿子!你们不能抓我!”
这句话像是起了连锁反应,屋子里除了还在哭泣的张洋,各个都在说着自己是哪家哪家的,不可以抓自己,否则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A市的警察自然也经常面对这种场面,毕竟a市一个这么小的地方,可能一板砖砸下去都能砸死几个做官的。
他们一丝不苟地给罗平、程思毅等人套上手铐,然后将这群大少爷都给请上了狭小的警车。
一名女孩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还躺在地上哭泣的张洋,她垂落在半空中的手臂隐隐发抖,双眼更是可怜地望着这个小omega。
像是在挣扎那般,手指间露出了一个针筒,慢慢又被她收回。
可想起自己还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救命钱的弟弟,她软弱的双眼又变得极为坚硬。泛着银光的针头轻轻地扎入了最脆弱的腺体。
张洋的眼睛睁大,还没来得及发出救命的喊声,便已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