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们确实没有把银雀五花大绑,可好几个人的掣肘下,银雀根本无法反抗她们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放开我!让殷千秋来跟我说!……”
他猛烈地挣扎,门口却突然冒出轻巧的叩门声。
他的目光下意识投向那边,千秋穿着合身的黑色燕尾服站在门口。他确实气质拔群,换上正装后,野性稍稍收敛,随之将他上位者的气息展露无疑。男人狭长的眼里透着淡淡地笑意:“我来了,要跟你说什么。”
银雀仍在试图挣开止玉的手:“我不会和你结婚,你想都不要想。”
“不想当我太太,想当殷家的下人吗?”千秋自顾自地在穿衣镜前站定,整理着他的领口,“别任性了成银雀,你没得选。”
“……”
房间里骚乱了一阵,银雀最终也没能挣开,只能万般不情愿地被换上和千秋成套的礼服。
领结上镶嵌的红钻华丽耀目,他被按在椅子上,任由止玉替他整理好头发,戴上成套的耳饰、项圈。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红宝石;这颜色衬得银雀的皮肤更加白皙动人,千秋坐在旁边静静欣赏着,目光就像在侵犯他似的让他难受。
银雀斜眼看他:“别做无用功了殷千秋,我不可能陪你去参加什么该死的婚礼,我保证会把你的婚礼搞砸。”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眼看着差不多结束,千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枚掌宽的金属盒,从里面拿出一管注射器,走到银雀的身边。
“这是什么……”
“让你没法捣乱的东西。”
“殷千秋!!”
丹龙“嘶——”地抽气,表情滑稽地看着千秋:“你倒是真狠……”
千秋蹲下身,卷起银雀的裤管,握紧了他的脚踝,将针尖扎进他的小腿。
【作者有话说】:要结婚啦~
第24章
婚宴的会场就设在王都最受名流皇室喜欢的高级餐厅里——也就是过去成家每日晨会的地点。现在它已经以并不高的价格拍卖给了殷家,完全符合成家覆灭这场风波里民众的预测。
殷家的婚事是平民百姓近期热议的话题,会场外不少庶民在热切地围观,看着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们踏过门前铺设红毯。整个大厅在丹龙的安排下装点得金碧辉煌,一辆辆豪华的车辆在门前停下,一个个身着华服的贵人踏上红毯走进会场。
“成家那个少爷最后居然嫁到了殷家,这事真有意思……”
“嫁给自己灭门仇人吗?”
“话别说这么难听,说不定还真不是殷家干的……”
“照我说,成家玩儿完是迟早的事,难不成他们家还能一直富贵几百年?风水总要轮流转的喽。”
穿着朴素衣衫的平民站在旁边议论,会场里面的世界离他们太遥远,可他们依然会像讨厌隔壁家的孩子是不是亲生的那样,调笑着谈论这些高高在上的人。
有什么会比看着云端的人坠入泥潭里更让人爽快呢?
任谁都知道,成银雀不可能真心实意嫁给殷家的少爷;这场婚事真正的含义,不过是合法收下成家没被查封的那些剩余而已。
开宴的时间近在咫尺,大厅里已经不少达官贵人端着香槟各自交际,殷家各个分支都派了人过来参加,殷百晏所在之处更是热闹非凡,多少人想趁着这机会和殷家攀上关系。
而殷千岁和他的女伴帝国四公主,就站在老爷子的身后。
在收到婚礼的请柬时,大多数人都以为殷千岁要和四公主成婚了——殷家还有个次子,这是宾客们都不曾知道的事实。
次子赶在长子之前结婚不说,对象还是那位落魄少爷,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免令人揣测。
“老爷子……”忙得团团转的丹龙急匆匆地跑到殷百晏身边,草草向四公主行礼后,小声道,“人到了,这就开始?”
殷百晏点点头应允。
会场的灯光瞬时黯淡下来,只剩下一束白光落在螺旋阶梯之下。丹龙小跑着上台,接过扩音器道:“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殷家二少爷殷千秋的婚礼,我是今晚的司仪,丹龙。首先,让我们欢迎老爷子上来为大家说两句。”
会场里掌声四起,殷柯站在角落里跟着鼓掌,模样懒散极了。
所有分家都得派一个小辈过来参加婚宴,而在东部负责的他名正言顺被发配了过来。老实说殷柯很不想来,他和本家的少爷们都是殷家的子弟,但身份上却天差地别;他充其量能被称为地头蛇,而本家的少爷们只不过托生的肚子好一点,就变成了真正的帝国名流。
“感激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犬子的婚礼……”
殷柯倚着墙,斯坦因家的小少爷忽然走到他身边来搭话:“好久不见,我猜你也会过来。”
殷柯瞥了他一眼:“是啊,分家的总要过来表表心意。”
“殷家还有个二少爷,真是没想到,”斯坦因从路过的应侍生托盘里端起两杯香槟,递到他手里,“你们分家的人应该知道吧?”
“呵,何止二少爷。”殷柯草草和他碰杯,“老爷子生了五个。”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殷家就是这样。”殷柯说,“生下来的孩子不问男女,只看强弱天分;成人前没得到老爷子的认可,就会被送到分家去,变成分家的孩子……还有些活不到成年就死了。”
“原来是这样。”斯坦因接着道,“那怎么现在又承认还有一个孩子了……”
“我听说的是,殷千秋几乎样样和他哥哥并驾齐驱,老爷子才网开一面,让他作为影子在本家待着。”殷柯道,“换句话说,就是老爷子还没决定好,这两个是哪个继承殷家。不过看现在的情况……”
他朝四公主所在之处努努嘴:“和皇室联姻显然明智多了。你家也不会想让你娶成银雀吧?”
“成家覆灭前我还有考虑过,现在当然不了。”斯坦因露出明显的不屑,“成银雀除了长得漂亮点,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我跟他打过一次交道,”殷柯垂下眼,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况,“他确实漂亮。”
两人闲谈间,殷百晏的场面话也告于段落;丹龙再次上了台前,抬手示意着进场入口:“现在,让我们欢迎新人入场!”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牵引至门外,就连殷柯也站直了身体,等着看那人身着礼服时是什么模样。
千秋和他的哥哥长得全然不像,后者气质温和,而他眼神冷冽,和他们的父亲如出一辙。
不过凭空出现的二少爷并不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他身边的人才是——
曾经活跃于上流圈子,做事狠辣决绝,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的成少爷,现在坐在轮椅上,由下人推着“走”在千秋身边。他双目失神,不知看着何处;比起以前的模样,他现在就像一个精雕细琢的人偶。
无论他身上的衣饰多么华丽昂贵,也掩盖不了他作为输家任人宰割的事实。
殷柯略略吃惊,很快又觉得这并不奇怪。
以成银雀的脾气,能心甘情愿地嫁给殷千秋才有鬼。
殷柯可是知道内情的,包括殷千秋曾经怎么潜伏在他身边,作为他忠实的仆从。
——
视界里所显现出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色块。
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别说站起来,就连动动脚趾都做不到。唯一还清晰的感觉,就只剩下听觉;身边男人行动之间衣料摩擦的声响、四周围密密麻麻的议论声……银雀麻木地听着,却无法对千秋的做法进行任何的评价。
他说不出话来,即便张开嘴也发不出声音。
千秋比他想象中的更可怕。
注射进他小腿里的肌肉松弛剂确保了他无法逃离,不知是暂时性还是永久性的哑药,还有扩瞳的眼药水……终于,他全身心都被千秋锁进了混沌中,绝无逃离的可能。
男人走在他的右侧,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中。
“马上就到宴会上了,别摆出那副表情。”男人突兀道,“药效不会持续太久的,乖乖配合我,就会少吃一点苦头。”
银雀张开嘴,嘶哑的气声冒出来,提醒着他现在无法说话。
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在被剥夺了视力、行动能力和声音后,他和仍在母亲羊膜包裹中的婴儿没什么有任何区别,周围的任何事物都像足以致命的威胁。银雀紧紧扣着轮椅的扶手,指关节用力到泛出青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稍感到安全。
自己尚且活着的实感,已经如风中摇曳的烛火,将熄未熄。
面前的光越来越强烈,银雀垂下眼眸,听着会场里各色声响。
有人在议论,有人在嗤笑,有人在碰杯。
他们每个人都是观众,在看昔日高傲的成银雀如今以怎样的败犬面目嫁给自家的死对头。
“成银雀怎么……不能走路了吗……”
“你看他的脸色,惨白的。”
“可能是不舒服?不过成家变成那样,他想舒服也舒服不起来吧?”
“活该……成家风光的时候他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