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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确实觉得弱者面目可憎。
可我看到他蜷缩成婴孩,在黑暗中忍耐着痛苦和恐惧,甚至用蹩脚的话语安慰我时,我突然感知到了弱者的美丽。
那是个很微妙的瞬间,是种很微妙的感受。他那么弱小,现在谁拿着刀逼近,他都只能流着泪求饶,无法反抗。
……我想保护他,想有朝一日立场互换,抱紧他安慰他。
在我终于记起我是谁后,我仍忘不了那晚。
我清楚那一天迟早会来临,而他一定觉得我面目可憎。
【作者有话说】:后面有一段删减,不看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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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房间里的窗户敞着,深宵的风吹得窗帘晃动。
甘草和麝香糅杂在一起,气味正在逐渐淡去。从日落不久,做到深宵时分……个中细节不堪回顾,他们像摈弃了人类的自尊,只顾着满足本能的渴望。
野兽。什么Omega、Alpha,在情热期中的他们就是野兽。
银雀精疲力尽地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眼虽睁着,但却毫无神采地看着淡金色纹路的墙面。意识尚未能从混沌中完全脱出,Omega的体质正影响着他,拼命嗅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
千秋的味道。
在情热期得到安慰后,那种无法抵御的狂乱会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新一轮的本能需求——需要Alpha在身边,需要Alpha的信息素。如若不然,强烈的不安、失落便会一阵阵地涌上心头,甚至让Omega有想哭的冲动。
他抱着肩,手指反复掠过肩膀上被千秋咬下的地方。血早已经止住,几点牙印处留下血痂,指腹碰触时已不会再痛,却能痒得银雀指尖发颤。
在最后一次快乐席卷两人的神智后,千秋唤来了女佣人,搀扶着像狼狈的银雀进浴室里洗干净,换上丝绸的睡衣,睡上这张床。而男人则毫无牵挂地离去,那种自若的气息甚至让银雀觉得他在得意。
他确实应该得意。
如果换做是银雀,随心所欲地羞辱过对家的人之后,大抵只会更得意。
信息素越来越淡,几乎快要嗅不到千秋的气味;银雀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抱得更紧,手指快要抠进肉里。过往的记忆在不安中浮现,和他在镜子前丑态百出的样子混乱重演。
银雀咬着嘴唇,倏地闭上眼。
呜咽根本控制不住,一呼吸就会相伴着溢出嘴缝。
和那天一样。
他是如何在别人的施暴下尊严尽失地逢迎,他就是如何在不甘中取悦配合千秋的。
他的身体在迷乱中感恩戴德,自我意识被本能圈禁在一隅。
他很害怕。
Omega蜷缩得更厉害,像个刚出生的襁褓婴孩,对外界的所有都没有说拒绝的能力。
忽然,房间的门打开了。
男人换了身浴袍走进来,看见的便是缩在被褥里的银雀。
——为什么缩成这样,为什么害怕成这样,不是很强的吗,帝国的高岭之花?
一股无名火席卷心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至床沿;银雀紧闭着双眼,听着脚步声的逼近。常识上千秋知道这正是Omega脆弱的、需要Alpha在旁安慰的时候——这也是他再回到这间屋子的原因——可他仍觉得气恼,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气恼什么。
也许是气恼明明在抑制剂的作用下头脑清醒的自己,会失控地和银雀发生关系。
男人蓦地掀开被褥,捏住他的手腕,强硬地将人翻来,强迫他和自己视线相对:“不满意吗,我做的不够好?”
Omega睁开眼,干燥起皮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微弱:“……干脆杀了我吧。”
千秋是知道的,银雀的右眼是义眼。
现在义眼还是和平常一样,看起来漠然冷淡;左眼却目光闪烁,带起强烈的违和感。
他朝那张脸伸出手,银雀并不躲闪。他像失去感情般,坦然接受了千秋的触摸。
手指抚摸过脸颊的皮肤,顺着他的眼眶游走,扫过他纤长的睫毛,最后停留在义眼上。银雀看不见,所以即便触摸他的义眼,他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下意识地闭眼。
就在这时,银雀声音发颤,口吻像在笑但更像在哭:“……你原来一直恨着我吗。”
“这话该我问你,”男人怔了怔,“你恨我吗。”
“恨。”
男人嘴角上扬,放肆地笑起来,终于松开了手。
银雀立刻缩回先前的模样,甚至更夸张地将头藏进了被褥中。
“呼……”
他听见男人深深呼气,接着便上了床,在他背后躺下。
一只手伸向他的腰间,束缚着他进入男人的怀里。Alpha的信息素瞬时将他包围,本能叫嚣着再亲近一点,叫嚣着需要;银雀却猛地想抽身离开,慌乱又紧绷。
“别逃,”男人强硬地将他再搂回来,沉沉道,“你很需要我,不是吗;至少现在是的。……成银雀,有时候不需要那么逞强,即便你很弱,不影响你的美丽。”
“…………”
“美丽一样是武器。”
他并不明白千秋的话里藏着什么含义,他光是嗅到麝香的味道,浑身的细胞便透出欢愉,恨不得让千秋再抱紧一些。
本能确实是对抗不了的。
不安与低落在Alpha信息素的包裹下被渐渐抚平,银雀的呼吸平缓下来,终于不情不愿地放弃了挣扎。
男人埋头在他颈间,搂得很紧:“……从你到我这来以后,我们还没好好说过话。”
“……说什么。”
“我想想,”千秋说,“不好奇你父亲的情况吗,审判结果早就出来了。他只需要在帝国监狱待十五年,是不是很优待?”
“……”
“你只要乖乖臣服于我,一切不会太坏的。”
“……那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男人的声音愈发低沉,口吻像在谈情说爱,“不服吗,你输了,败者的下场就是这样,没有选择的权利,不管你想活还是想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想,我要你死你就得死,我要你活着臣服,你也就只能这么做。”
“……”
“成银雀,记得你是怎么羞辱我的吗……比起来我是不是宽容太多?”
“……我会报复的。”
“我很期待。”
银雀安稳平缓的人生轨道在千秋的手中变成一地残渣,一切都荒诞可笑。他们在枕畔间拥抱,信息素和谐地混在一起,他本能中的不安恐惧都被对方尽数抚平,可灵魂上真切的恨意同样是对方带来的。
意识短暂地清醒过后,又沉浸混沌中,他们良久没有说话,直到银雀忽地问:“……那些顺服都是演出来的吗,演得真好。”
男人说:“对,对手可是你,我很慎重。”
“……我信任过你。”
“……我知道。”
——
几天后。
“礼服是我亲自选的,不错吧。”丹龙拿着领结,自己先露出了痴迷的表情,“这颗红钻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
千秋瞄了一眼,表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看他手里的文件。
“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换衣服了吧。”丹龙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将领结放回叠着的礼服上,“我把衣服拿过去,让他换了啊……他会不会不配合啊?”
“必要的时候用暴力也可以。”
“你不担心他在婚礼的时候逃跑吗,外面可不比家里这么戒备森严。”
“不担心。”千秋合上文件,蓦地起身,“你见过断翅的鸟还能飞的吗。”
“哇,好过分的比喻,打算打断他的腿?”
“你差不多该去忙了吧,交给你了。”千秋答非所问,转手拿起他的礼服,走进内室里。
丹龙无奈地耸肩,只好托着礼服往关押银雀那间房走去。人手千秋倒是安排得很足,止玉带着好几个女佣正在门外候着,见到丹龙的时候齐齐向他问安:“丹龙少爷。”
“都准备好了吗,成少爷脾气很差的。”丹龙道。
“都准备好了。”
“那进去吧。”
丹龙算见过不少美人,女性也有,男性也有,他的一大爱好就是和美人风花雪月;即便如此,每每看见成家这位少爷的时候,他还是会被对方的气质与美貌震得心漏跳一拍。
他带着人进房间时,银雀缩在窗边的躺椅上,慵懒漠然,美得如诗如画。
“成少爷,婚礼就在今天,你得配合一下,”丹龙笑眯眯道,“让下人们给你换身礼服。”
银雀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我不会去的。”
“千秋说动粗也没关系哦。”
“如果殷家想把我五花大绑去婚礼,我当然反抗不了。”银雀说,“只要你们不嫌丢人就好。”
“这就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了,我就是替千秋办事的,一个下人而已。”丹龙微微偏头,向止玉递去一个目光。
“冒犯了,夫人。”
止玉并不是一般的女佣,作为殷家管事的人,她的身手好得离奇。她靠近时,银雀下意识地起身后退,随时准备跟她动手;但不过三招,他便被止玉反剪住手,摁在躺椅上:“来替夫人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