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君饶是无奈地吐出一口气,道:“也不知道这望月君是走火入魔导致神志不清醒还是如何,居然会想出这样一个方法!”
这时,尚未说出一句话的卿玉开口了:“那个,实不相瞒……”
“嗯?”郁湘尘看向卿玉,“今日你来了督仙殿还未说过话,贤弟难道无话可说?”
一番心里挣扎之后,卿玉道:“我觉得,望月君会这样做,或许是因我而起。”
郁湘尘一改眼神。
卿玉说:“这个法子,应当是望月君从我这儿偷偷拿去用的,我身边应当出了细作。”
郁湘尘抓住了重点:“难不成,祁山也用这样的方式养了异化宿主?”
卿玉连连摆手解释道:“但是我没有一股脑地将所有宿主放在一个结界内,我至多在一个结界内放五个异化宿主。师父交代过,一个实验组内的实验对象过多过少都不好,过少会片面,过多会有其他影响实验的因素掺杂进来。而且,好几个最终培养出来的宿主都自爆了,因为他们发现我将他们当成了实验体。所以眼下,灵药宗内关押着的异化宿主最多只吸食了同结界内四个同类的修为……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郁湘尘听完解释,算是松了口气。
凤梧君也如释重负,看样子思维不如神农美人活络也是有优点的。如果没神农美人的训诫,估计养出“蛊王”的仙境就不止望月一个了。
卿玉道:“我立时下去部署。”
“我亦是。”苍玄君与凤梧君也离开了。
调度好了三个仙境,郁湘尘又通过还未上交的首席执剑仙通符,强行与整个望月仙境通灵。
她把发生在望月摘星楼的事情告知了在望月境内的修士,让尚在摘星楼境内执行委托的立刻离开,同时让所有修士以摘星楼的边境线为界线,一道支起封魔结界防止异化宿主从摘星楼境内出逃。
但是,或许是望月境内的修士都受了望月君的挑唆,又或许是有些修士认为郁湘尘不再是首席执剑仙,可以不用在听她的调配。所以通灵进行后,只有寥寥无几的修士愿意离开摘星楼,前往摘星楼仙境边界的修士同样少得可怜。
郁湘尘从来没这么气恼过。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在这个时候因师弟而丢了首席执剑仙之位的本质原因,恐怕真相没有看到的这么简单,现在望月的修士根本不配合。
她拿起边上的酒盏,泄愤似的喝下一整盅酒水,再次通过首席通符的权限强行通灵望月境内所有修士:“但凡参与摘星楼边境封魔结界设立者,可向繁海华音阁领取一颗下品附灵石,我,华音阁阁主郁湘尘言出必行。异化宿主当道,小隙沉舟,同心方可戮力,不要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以及人云亦云的绯闻,而忘了自己身为修士的职责所在。”
听闻有下品附灵石可拿,不少修士动摇了。用一道封魔结界换取一颗下品附灵石,那可是非常赚的委托。于是他们都放下手头的委托,转而御剑飞向摘星楼附近。
摘星楼境内,尹陆离遣散百姓的工作同样胶着。沈延年虽然通过灵力控制了摘星楼境内所有灵光屏,让他将消息扩散,可响应的百姓也寥寥无几。
到了尹陆离跟前的,也不是真愿意跟着他离开家园、前去繁海的百姓,更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如果真有你说的宿主存在,为何望月君并未吱声?”
“这里是望月君的摘星楼,是执剑仙所在的仙门,轮不到你们繁海的撒野。”
“都说华音阁有一个异化宿主,难不成你想把我们骗过去供给沈延年吸□□血?”
“当我们傻吗?”
“话说望月君怎么也不出来阻止华音阁的,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尹陆离面对这一群民众,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实话实说道:“你们的望月君在得知自己犯下祸事后已经跑了,只在摘星楼所在的山头留下了几道封魔结界。但是由望月君养出来的异化宿主和昔日的宿主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的修为极有可能比七大仙境内任何一位斩魔仙士都要高深。我不是来劝你们暂时去繁海避难的,我只是想让信得过华音阁的人有选择的机会,究竟是留在摘星楼被□□血,还是去繁海暂时躲避一阵以保平安。”
“可笑至极!望月君怎么会养宿主?”
“他不可能逃的,他每天日理万机的,向来为整个望月着想,是不可能弃我们而去的。”
“我活了六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仙门中人每次都说多严重,要死多少人之类云云,可每次都无事发生。前几年望月还被魔域大肆侵犯过呢,最后还不是解决了。”
“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个地方是我们的家啊,那么多东西怎么都不可能全部带走吧。”
尹陆离懒得与这群被洗脑了的百姓浪费时间。他继续对着通灵玉道:“摘星楼境内的百姓请听我一言,此地即将出现修为高深莫测,前所未有的异化宿主,请尽快撤离。因繁海能够提供的飞行法器有限,所以请愿意离开摘星楼的百姓不要带过多的行李,只需带上换洗衣物,短期干粮,以及适量的钱财,孩童允许带一件玩物,到了繁海之后会仙门给你们提供简易的衣食住行。繁海提供的飞行法器已经停留在摘星楼境内的星河渡口,白砂坡以及干河湖畔,请愿意离开的百姓速速前往。”
尹陆离的人像出现在大街小巷的灵光屏上,围观灵光屏的人很多,但是行动的人几乎没有。“说得跟真的一样。谁离开家园谁才是蠢人。”
登上庞大飞行法器的百姓少之又少,尹陆离也很无奈。
就在这时,沈延年御剑归来。冷棠剑的剑柄下,还绑着一位穿着摘星楼校服的修士,这人显然是摘星楼弟子。
沈延年粗鲁地把人扔到尹陆离脚边,冷声道:“让他们自己的人说。”
尹陆离旋即将通灵玉放在已哭丧了脸的摘星楼弟子身前。
小弟子立时嚎着嗓子大叫:“快走啊!跟着沈延年走!司马智已经逃了,他的妻儿也全部逃了!”
看戏百姓面上奚落的笑意渐渐凝滞。
“司马智确实汇集了一大群异化宿主,我不知道那个宿主究竟有如何强大,但是我三师兄叶文渊和繁海的段宏迁都被宿主瞬杀了,我们是打不过他的。赶紧走吧,你们会死的!呜呜——亏我我还称司马智一声师父,但是他只通知了几个修为高深的师兄师姐出逃,根本没想着我们这些未出师弟子的安危……”
尹陆离再次接上话:“繁海的飞行法器在星河渡口,白砂坡以及干河湖畔三地,请各位百姓不要带过多的行李细软,尽量给他人挪出登船空间。每人只能带几件换洗衣物,少量干粮与钱财,孩童允许带一件玩物,请尽快!”
这下子,聚在灵光屏前的好多百姓都散了去,纷纷回家收拾行李。
“哎,人家随便拉了一个摘星楼的无名小辈出来说话你们就信了?别忘了沈延年也是异化宿主。”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必要这么紧张,都会过去的。”
被抓了衣袖的年轻男子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望月君到现在还没出来澄清,确实让人心存疑惑。先行去繁海看看,如果真的无事大不了回来。”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有了摘星楼弟子的歇斯底里与鬼哭狼嚎,众多百姓纷纷带着行李涌向停留在三处的飞行法器。
但是每座飞行法器只能容纳一千人,更让人郁闷的是,居然有富商想带着数不尽的珠宝离开。
在摘星楼境内做委托的华音阁小弟子怎么劝,都劝不下贪心之人舍弃身外之物。
尹陆离走到那富商身前,直接让同门师兄拿了珠宝箱子扔入湖中,道:“如果要命,就只能带我说过的东西,把空间留给其他百姓;如果你舍不得身外之物,就去湖里慢慢打捞。你自己想,究竟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富商磨了磨后槽牙,忍痛割爱放弃了丢在湖里的珠宝,带着小妾们上了飞行法器。
干河湖畔的飞行法器很快装满了人,华音阁弟子将一颗上品附灵石嵌入法器前端的灵力凹槽中,很快,木质飞船缓缓升空,朝着繁海方向行进。
三船的人被送走,云落英理出来的另外三艘木质飞船又渐渐到来。
疏散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三日。
往后,不管尹陆离怎么劝说,都没有百姓愿意上船了。
夜色降临,沈延年与尹陆离最后登上法器,在空中向下眺望着依旧繁华的夜市。“我们问心无愧了,这是他们选择的路,由他们自行承担吧。”沈延年安抚身旁有些身心俱疲的人道,“累了的话,找个人靠靠。”
尹陆离睨了一眼,心说这里好像也只有这人可以依靠。算了,这人心口不一不是一两天了。
他轻轻靠过去,让疲乏的身子彻底依赖上了沈延年的肩膀,道:“小师叔,这桩事结束后,我想去灵藤秘境住一阵子,好好享受一段世外桃源的生活。你允不允许?”
“只要你愿意,都可。”沈延年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十分顺手地搂住了少年略微纤瘦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