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和勾了勾嘴角,冷声道:“找死。”
两人瞬间交上了手,瞬间风过无声,百兽退避,江离舟一时之间也无法靠近,只能先去藏书阁加固阵法。
他往林清和的方向望去,皱了皱眉,想:“他怎么回事?这人故意激他,怎么还进套了。临云山君怎么这么不靠谱?”
江离舟还没腹诽完,恍然听见林清和低声笑说:“你教教我。”
“什么?”江离舟脱口而出,才发现人家离他八丈远,哪里有看他一眼。术法斗的正酣,别说耳语,传音术都进不去。
“我这是又出现幻觉了?”江离舟心口直跳,但是又找不到缘由。
“师兄!”许陵大呼小叫地冲过来,“师兄,后山有异动,唐尘长老还在闭关,师父还是行踪不定,明儒长老……我没敢过去瞧……”
江离舟早就知道是这样,没多说:“我知道,不用去,你带他们守好藏书阁,唐尘长老那里不用太担心。”
神霄派一共有三位长老,江离舟的师父,颜钟长老,也是神霄派的大掌门,其次就是明儒长老,掌门规律令,再然后就是似乎永远在闭关的唐尘长老。
几位长老几乎都是成天不见人影,掌门长老脾气最好,笑起来特像弥勒佛,对小辈很宽容,所以小道士们有事情都宁愿腆着个脸去求掌门,绝不会去在明儒长老面前多晃一下。
小辈们怕明儒长老,其实不是因为他掌律令,只是因为这位长老和心宽体胖的掌门人不一样,他生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周身温度和九重天差不多,离他近一点都觉得会被他一个眼神刮肉剔骨。
唐尘长老痴迷于道法兵器,连江离舟都几乎没有见过这位几面,因为他永远在闭关。
这三位虽然性情大不相同,但是在推卸职务这一方面却有着高度的共识。
但凡是能不出面的就绝不出面,掌门推脱的借口大多是:“年纪大了,走不动了,管不了了。”
明儒长老境界就比较高了,他不需要说话,也没人敢找他。
唐尘长老,不说也罢,反正几乎没人见过他,更别说让他主持大局了。
以前都是张宁修带着他们,在张宁修之前也有师兄,不过出师了,有闻名四海的,也有默默无声的,反正都不是这些无忧无虑的少年人要关注的。
他们只需要记得去后山喂鹤,记得每天的早功,按时习武,再琢磨着怎么偷溜下山逛逛。
没有大是大非,没有情仇相纠。朝与暮,霞与雾,四季更迭也不那么显著,只有日复一日不顾来路的少年岁月。
但是当昔日最亲近的人变成时刻要你命的敌人,那些时光就再也不可寻觅了。
他们被逼着站起来,被逼着成长。如果雏鸟不能自己挣开束缚的壳,连被鱼肉的资格都不配有。
江离舟只是确保长老们不被打扰,并没有打算求援,心底里也并不希望师父看见如今的张宁修。
江离舟眼看那边都打红眼了,生怕那魔头还有什么后招,在林清和避招后退的时候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火急火燎地说:“别打了,默泉要紧。”
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过于僵硬,又往后撤了半步,干巴巴地补了一个称呼:“前辈。”
林清和眉心的鹿角图腾亮的灼眼,连带着他雾蓝色的瞳仁也格外妖异。
江离舟头一次看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愣了愣,好一会儿才觉得不妥,移开了眼睛。
林清和笑了两声,喘了口气,似乎在调理内息,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江离舟的肩膀。
惊的江离舟以为他要倒下来了,下意识地去扶了一下他的腰,林清和转过头看他,轻声笑道:“没事儿,摔不着。”
江离舟赶紧把手收回来,并且再次后退了一步。
林清和突然后悔没有就势靠一下人家的肩膀,他看着江离舟一脸的生人勿近,懊恼地想:“我这脑子该灵光的时候怎么这个样儿?”
眨眼之间,张宁修的魔气似乎落了下去,脸上爬满的纹路也消退了,只有头顶上的浓雾势头不减,几乎要把底下的人都活埋了似的。
江离舟眉头拧得很紧,见林清和不紧不慢的姿态,没忍住又开口道:“前辈!可是有对策?浓雾快压下来了。”
林清和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嘴角,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轻声耳语:“小道长不必担心,他想连成一个阵法,就先断了他一条腿,再给他一天也成不了事儿。”
江离舟完全不信地接着问道:“所以前辈的破阵之法到底是什么?”
林清和假模假样地长叹了一口气,笑说:“不信我啊?真让人伤心。”
江离舟:“……”
江离舟:“不敢。”
林清和见他脸色不好看,才正经起来,解释道:“不管日月亭怎么样,明烛山这里他一时半会儿成不了,临云山有后古看着,随便放点恶鬼都能给他阵法吃干净。只要这三丝阵连不起来,就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江离舟疑惑道:“三丝阵?又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阵法。”
林清和笑说:“邪魔外道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正派史籍上当然不会有记载。那琉璃镇的居民,估计也被这阵吞食干净了,以命养阵,有违人道,布阵的人估计会死的很难看。”
江离舟突然有些耳鸣,这时候才算是真正了解到张宁修确实走上了一条再无归途的死路。
大道三千,他却在最肮脏漆黑的歪路上死不悔改地前行,大概是这世间,真没有他满腔相思与愤懑的安放之地了
。
※※※※※※※※※※※※※※※※※※※※
对不起来迟了。
第8章 九黎
正如林清和所言,张宁修找茬没找到点子上,没讨到好,只能急匆匆地离开了。
江离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林清和真是有备而来,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也不能怪江离舟对他充满怀疑,谁让他成天天十句话里头几乎九句半都在调戏人家。
张宁修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乱七八糟的一堆乱摊子,整个神霄派的人都突然忙了起来,山门的石柱也让削的豁了口,还有半山腰被烧的漆黑一片的无辜花草,都要重新打理,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明烛山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清和也没离开,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人家的屋顶上,还死乞白赖地拉着江离舟一起吹风。
林清和出奇地没有那么多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缓缓破晓的晨光。
江离舟转过头去看了看忙着清扫的师弟们,才反应过来,这一眨眼就是第二天了,那期间忙着对付魔头,自己瞎了又变得清明竟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虽然他一直对这个奇奇怪怪的临云山君没什么好感,但是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地并肩坐着,竟然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甚至感觉很好。
江离舟也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恶心了一把,眯了眯眼,自我开脱地想着:“看来我确实被打击得不轻,竟然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估计是邪祟入体了。”
他自己想着,就自然而然地侧过头看了林清和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措手不及。
江离舟迅速挪开目光,一脸冷漠地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林清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乐呵呵地开口:“小道长这样看,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小道长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很厉害了,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倾慕你啊,就是那种上街就有手帕扔过来。”
江离舟磨了磨后槽牙,挑了挑眉,言简意赅地回答:“没有。”
林清和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平时他总像是在骗人似的雾蓝色眼睛,此时笑起来带着不可言喻的波光潋滟,似乎藏着整个银河的缱绻缠绵。似乎广阔无比,又似乎狭小地只能装下那么一个人。
林清和笑完顿了顿,带着一丝埋怨的意味,说:“骗人的吧,在长安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了。”
江离舟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反问:“长安?除了被你抢走的走尸,还有别的玩意儿吗?”
林清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还记仇呢——怎么没有,道长可还记得那个怀抱梨花酿的翩翩白衣公子。”
林清和还故意拖着长音,显得格外轻佻又欠揍。江离舟被他这个样子逗的,没忍住笑了一声,心想,敢情这人说了半天是在自夸。
林清和见把人逗笑了,似乎也心情大好,还用那懒洋洋地音调说道:“虽然小道长一直都不信任我,”他说着,突然凑近,低声说,“我这模样,也不算辱没道长吧,也算是个桃花运?”
此时的天边不甚明亮,视野狭窄的时候,旁边流氓的气息就格外清晰。他颇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站了起身,不耐烦道:“没事儿的话,我去前面看看,收个尾。”
林清和知道自己讨人嫌了,往后一仰,语气很是低落:“我成天待在临云山,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话,除了一夜一夜的鬼哭,什么都没有,我不想呆在那儿,可是我不守着,谁还愿意守那么一个破地方……”
江离舟一脸烦躁地坐了回去,打断他道:“行了我知道了,陪你说话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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