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站着一个半大的男孩,身上穿着格子的西服,脖颈前系着一个海蓝色的领结,至于脸——
虞翊无语地看着旁边这位10分钟前号称自己的身份只是教师的先生。
几乎就是无缝剪贴的PS,毫无违和感。
越戈面容冷漠地盯着油画上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身体莫名缩短了一半的男孩。
“……”
越戈:“巧合。”
虞翊:“呵呵。”
这个房间很大,但像是很多摆件被人撤走了,显得很空旷。
一张暗色的床、两个床头柜,和满墙油画,因此一瓶盛满鲜花的花瓶在床头柜上就变得格外显眼。
越戈单手握着花瓶,蹙着眉凝视着结满浅粉色花苞的花蔟。
“等它开花。”
虞翊趴在地上翻找着床下的杂物,听到他的话站起身,走过去从越戈手上接过花瓶。
虞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花,你怎么等?”
越戈抬眼冷漠地看着他,意思是,您有何见解。
虞翊伸手握住整整一捧花茎,连根拔起。
越戈:“……”
黑褐色的土壤在空中洒落,不出1分钟,虞翊把原本完好无损的花瓶倒了个干净。
行动力一级称不上,破坏力倒是惊人。
随着土块坠落的是一张沾满污泥的纸条,静躺在地上。
虞翊俯身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
粉色百合,绽放时间极其短暂,只在夜晚10点钟才会盛开,灿烂而绚丽的5分钟,可美丽只是一瞬,不管是花,还是人……
虞翊把纸条递给越戈:“喏,对这种垃圾游戏不能按正常逻辑。”
越戈板着脸,在纸条上扫了一眼:“还是要等花开。”
说着,眼神在撒了一地的土上来回扫荡。
操。
虞翊刚意识到花在土里才能开:“……”
黑着脸,重新把土一捧捧填进花瓶里。
咚、咚、咚。
钟声再次响起。
下午6点如期而至。
第20章 第二幅油画
这个城堡并不大。
一共就4层,二楼是客房,四楼被铁链闩上,剩下一楼和三楼很快就被众人搜刮完了。
6双眼睛盯着餐桌上放着的‘战利品’,李牧暮一个人叉腰站在旁边,脸上得意地笑着。
众人:“……”
虞翊开口就很美丽:“你他妈拿着块儿抹布给我说这就是你找了2个小时的收获?”
我奶奶的看你就是块废布。
李牧暮现在的状态好像是雪飞痕的人格,整个人苍白无力地靠着椅子。
面上冷静揭开纱布:“我在3楼一个房间发现了一副油画,应该是男爵的全家福。”
油画和刚才虞翊看到的几近相同。
女人和顶着越戈一副死人脸的男孩的表情、服装、画里的色彩全部相同,但画里多出来了一个人——
一个帮他们作画的人。
作画的男人带着皮革袖套,身上套着一个围裙,脸上的笑容极为夸张。
虽然画上3个人,只有男人一个在笑,可整幅画的氛围看上去是幸福的,画里的人们双眼充满爱意的注视着彼此。
雪飞痕看向越戈:“能解释一下这个吗?”
他指着画里的男孩。
越戈转着指上的戒指,面若寒霜。
虞翊“啧”了一声,抿了下唇。
“等我一下。”
两步跨上楼梯,消失在拐角处。
城堡不大的原因,每一层但凡有点大的声响大厅都能听到。
哐啷!
哐啷!
大家就听着3楼拆家一样的锤击声响彻整个城堡。
顾念小心翼翼地看来看去,没看到管家才松了一口气。
这特么管家要是听到估计得疯。
大型拆家大概持续了8、9分钟,楼上那位施工人员终于停了。
大家以为可以消停一会儿的时候——
哐啷啷、哐啷啷。
声音比刚才还要猖狂,像是吵不来管家不肯罢休。
众人:“……”
这尼玛没救了,估计所有人今天得凉在这里了。
·
虞翊单手夹着副油画几步一跨地往下闪现。
走到餐桌前,所有人面带疲惫,神情复杂地盯着他。
虞翊:“?”
明明是我在拆画,为什么你们看起来比我还累?
乞丐先生说话很不
一脸凶神恶煞,配着肱二头肌隆起的两大块子肌肉,震慑力十足。
虞翊冷下脸懒得和他解释。
乞丐继续狂吐污水:“草了,我看你就是想把管家引来把我们搞死,然后一个人做任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踩着人往上爬,妈勒个巴子……”
他嘴里还在碎碎念。
虞翊:“……”
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逼。
张恒瞪着眼,撸起袖子就像往虞翊脸上来一拳。
两个姑娘加一个心理勉强算姑娘的雪飞痕被吓到了,白着脸往后瑟缩了一下。
越戈步子刚要动,后面扛着锄头的农夫在他后面大喝一声——
“别动手,谁再逼逼一锄头镐死谁!”
这一声很有震慑力,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他,不说话了。
江远帆脸抖了一下:“……”
沃日!真鸡儿吓人。
虞翊淡淡地开口:“有本事你别看。”
张恒对着空气日了一声:“不看就不看,妈的老子还稀罕看你似的。”
骂了句狠话气冲冲走了。
……
虞翊把画咚——一声放着桌上。
大家以为他要发火。
虞翊:“来看一下。”
所有人眼巴巴围过来。
众人:“……”
不敢说话、不敢说话。
看清虞翊拿来的那幅画,众人感觉心里一阵发瘆。
两幅画摆在一起,除了画家和视角的缩小,其余都一模一样。
虞翊沉默片刻,视线在两幅画中女人的双眼来回转换。
对比在一起更清晰了,女人看的不是给他们作画的人,那她看的就是在场的第4人,也就是隐藏在第二幅画背后的作画人。
就好像是一环套一环,视角不断扩大,将全貌叙述给他们。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受。
从他们进来这个游戏场景就隐隐有一种虚渺的逼仄感,压抑在心里喘不过气。
从马孔多小镇开始,所有人都在说神、说教皇,而教皇在人们的口中永远都在帝都。来到布达佩斯城堡,管家又在说神、说教皇,而教皇仍旧在他们全然不知的帝都。
神是什么?
虚无和飘渺。
帝都是哪里?帝都是什么?
或者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帝都真的是一个存
就好像这两幅画,有人在画女人和男孩,有人在画画家、女人、男孩,那会不会还有一幅画在画更为扩大的视野。
所有人都沉静下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空气中蔓延。
这种感觉不是对于妖魔鬼怪的恐惧,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渺小感,就如外面有广阔的草原,而他们却被困在这个小城堡里,不得解脱。
越戈忽然迈了一步,站在大家的视线里。
两指拎着2人油画的下部边缘往上一抬。
越戈:“这副画的眼睛下面有东西。”
所有人齐唰唰看过去。
2人画像在越戈抬起的视角下与3人画像出现了细微的不同。
画中,女人的眼角显现出了两道隐约的泪痕,嘴角的阴影由于光线产生了变化,微微下垂,眼眸的光点暗淡下去,像是失去了灵魂,整个人看上去……
很悲恸。
顾念脸白着,战战兢兢说:“我在一楼的杂物间找到了一张撕下来的日记。”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片。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画像上女人表情的变化和这片残页上记录的话有关。
看得出来残页的主人文化并不高,一句话8个单词有7个都是错的,‘a’写成‘e’、‘r’变成‘v’……
唯一对的1个还是一竖——‘I’。
·
纸上写了3天的日记。
公历1677年10月4日。
我觉得这个城堡已经快要死了,绝望和死气已经静悄悄吞噬了这里。大家都变了,这种感觉很古怪,我说不上来,但所有人都失去了笑容,好像就在一夜之间。
公历1677年10月5日。
夫人今早又发病了,自从那件事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发病,她突然让我去把她最爱的花瓶摆到柜子上,可我找不到,哪里都没有。
夫人傍晚突然吐了几口血,她好像时日无多,我,桃丽丝,祈求上帝慈爱祂的子民,让夫人快点好起来。
公历1677年10月6日。
夫人……死了。
最后一句话写的很扭曲,像是匆忙之下赶出来的——
教皇大人忽然来了,管家他到底想干什么!In the cal……
字迹变为一道长线,笔触穿破纸张,留下一道伤痕。
连笑咕哝:“是在车里吗?”
她沾了点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出来‘car’。
顾
江远帆猛然反应过来,拍了下桌子:“对的!她写的是车,在车里,什么车?接我们的马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