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翊冷冷点了下头,说:“上去看一眼。”
古堡一共七层。
一层大厅, 二层是仆从的房间, 三层是图书室,四层客房,再往上他们只知道六层是伯爵女儿的房间,七层是伯爵和伯爵夫人的房间……
虞翊和越戈上了一层。
木制的台阶由于过近的重量压力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脆响, 像是橡皮圈在地面擦过,发出刺耳的噪音。
面前的通道被一堵墙壁封了个严实,右侧开着一道小门,应该是唯一的进口。
虞翊看了眼越戈,手放在把手上轻轻往下按了一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腐烂的霉味蔓延出来, 唯一的亮光就是走廊两侧为数不多的烛光。
就连窗户都被石砖封上, 看样子是不想留出一丝外界的光亮。
与下面几层不同,五层的走廊幽深地蔓延下去,通过去的地面似乎不是平整的,像是一个由下往上的坡度。
越戈抓了下虞翊的手,两人脚步停住。
啪嗒、啪嗒。
他们身后仍旧有一阵细碎的脚步。
虞翊迅速扭过头, 半眯着眼看着烛光里的女人。
是和虞翊一起在国王游戏被抽中的女孩,似乎是叫米莱。
米莱接触到两人的视线,无措地往左右看了看。
嘴巴动了一下:“我……我刚刚想出来逛逛, 看到这里的门是开着的,就……”
黑暗深处的空气都带着一种渗透骨髓的冷意。
越戈闷声咳了一声,把虞翊的目光引了过来。
米莱看着两人,又加快步伐往这边凑了凑。
虞翊和越戈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赶上来。
米莱似乎意识到了两人的体贴,极小声地道了声“谢谢”。
烛火在某处骤然消失,黑暗深处,他们借着身后些微的烛光望了一眼。
斜坡似乎顺延着拐了个弯,消失在圆角墙壁后。
米莱不安地捏了下衣角,看上去有些害怕,但仍旧点了下头:“……要的。”
虞翊没有继续说话,垂在右侧的手在黑暗中轻轻捏了下与越戈同侧的手。
越戈沉默着,勾了下小指。
他们走地离烛火不远,虞翊低下头仍旧能看到米莱脸上的神情。
米莱忽地动了一下,一个很奇怪的下意识动作。
她抬了下手,在鼻梁上轻摸了一下。
虞翊不戴眼镜,但越戈戴。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戴眼镜的人才会有的习惯性动作。
但是……米莱并没有戴眼镜。
也许是她没有带进游戏。
虞翊沉默片刻,忽地问:“你们能看到前面的拐角吗?”
越戈嗓音很低,说:“我在暗处还是有影响。”
即使做了恢复手术,在光线不好的环境下分辨环境还是有点困难。
“就。”米莱小声地出声,又搓了搓衣角:“就快到了。”
虞翊在黑暗中勾了下唇,声音带着冷意:“那就好。”
他眼神毫无起伏地用余光瞥了眼米莱紧张的神情。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米莱扭过头,紧抿着红唇看了他一眼,撑起一个苍白的笑。
·
过了拐角,仍旧是一个持续向上的陡坡。
但前方一下出现了烛光的亮点。
亮点旁是一扇矮小的木门。
三人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落到光亮的前一秒,越戈和虞翊相贴的手迅速松开。
越戈分开前在虞翊掌心挠了一下,有点痒。
虞翊睨了他一眼:“……”
门没锁,可能是建造它的人并没有想到会有人走进来。
也可能是故意留出的一道门,静候入侵者的到来。
一道笔直的光从门缝投过去,随着门的敞开越变越大。
最终变成一个扇形。
门也开了。
虞翊把手收回来,让米莱站在身后。
门后是一件藏品室。
桌上一盏明灭的白烛是照亮整个房间的唯一光源。
藏的东西很杂,有破碎的瓷碗、表面斑驳的铜铃、残页书卷……
摆在黑暗深处的,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
里面盛满了水状的液体,液体里飘着一些肉絮状的结构在水中起浮,还透
透明玻璃罐中央,沉着一颗心脏。
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心脏的跳动带起了水波,罐子里的水面泛着由小到大的波澜。
虞翊俯身把罐子捧到烛火前,凑到光下看了一眼。
玻璃罐上贴着一个古旧的标签。
上面用花体写着——伦多·勃朗特永恒之心自1673年。
一颗不知道已经存放了多久的心脏。
越戈闷声“唔”了一下,手里拿着一张纸从黑暗中走出来。
虞翊和米莱看着他。
越戈手指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牛皮纸,纸已经很脆了,仿佛一用力就会变成碎片。
虞翊蹙着眉,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牛皮纸。
是用英文写的,甚至还有一些古英文。
配着一颗心脏的绘图。
出现的名字就是伦多·勃朗特,
这颗心脏是通过某种召唤仪式保存至今,最开始只是一场实验,但是谁也没想到实验能够成功。
他们通过一场招灵仪式,让心脏永远保持着跳动。
但接下来这群人无论再怎么祈祷,再也没有实现过如此神奇的现象。
纸片某些地方被人用笔圈了出来,还打了着重符号。
“我想……”
米莱忽地出声。
虞翊和越戈同时看着她。
米莱哑了一声,壮着胆子说:“会不会是伊丽莎白发现了这颗心脏,想要通过着上面的仪式让自己的容貌永驻……”
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不安地在两人脸上瞄了两眼:“我就是随便猜猜的……”
虞翊说:“可能极大。”
说着,他转头看了眼越戈。
越戈“唔”了一声,眉心蹙着,点了下头。
米莱放松下来,凑近玻璃罐观察着。
手指在罐子上轻轻转着,眼神近乎痴迷地看着里面跳动的心脏,喃喃道:“这真是一个奇迹……”
虞翊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正对上越戈从黝黑中探出的目光。
……
三人从房间出来,时间已经跳到了下午1点。
古堡内的时间流速好像又变快了。
外面仍旧下着暴雨。
虞翊透过窗户看了一眼。
雨点保持着一个下降的弧度,缓缓从空中一滴一滴坠落,甚至就连坠落的轨迹都能看清。
古堡内外的时间流速出现了相同程度的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解决。
最后一轮的应急游戏不会这么简单让他们之间离开游戏的。
虞翊骤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扭身看向越戈。
“如果古堡内的时间和古堡外的时间同时保持在同一光速的不同回流,会不会形成一个闭合的时间?”他皱起了眉。
当外面的时间慢到了一定程度,而里面则达到了他们所能承受的最高速度,这两个不同程度扭曲的时间空间也许会达成一致,让他们陷入一个往复循环的时间内。
越戈弓起手,在太阳穴点了点:“一定有一个东西连接着内外的时间。”
只要找到这个关键的连接物,他们就能把时间调回原来的流速。
·
下午1点30分。
午餐时间。
并没有什么幺蛾子的食物。
虞翊扫了眼餐桌,对着旁边站着的管家勾了下手。
管家:“…………”
“先生有事?”
虞翊眨了下眼,问:“有猪肉吗?”
管家歉意一笑:“很抱歉,猪肉已经没有了。”
虞翊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把管家看得心里发毛。
不需要找线索,大家都处在一个既紧张,又摸鱼的矛盾心理。
俗称混日子。
虞翊把餐巾放到桌上,准备起身。
视线不经意瞥到墙上的画。
跟他们早上来餐厅吃饭的摆设不同,现在墙面画像的中央突兀地多出了一副人像画。
和他先前在大厅看到的画像一样,但挪到了这里。
画像挂的位置很高,要想挪动并不方便,一定是需要长梯才能移动。
而且还要经过人来人往的大厅,很难办到的一件事。
虞翊撑在餐桌上的手蓦地收紧。
越戈疑惑地仰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虞翊紧蹙着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壁上的油画。
越戈皱着眉心看过去,嘴唇紧抿。
画上的女人眼珠微微往下压了一下,仿佛直接对上了虞翊的目光。
越戈从他身后遮住虞翊的眼睛。
呼吸炙热地在他耳边低声道:“别看。”
“有问题?”虞翊纤长的睫毛在他掌心划了一下。
“嗯。”越戈沉声说:“血腥玛丽的传说你知道吗?”
虞翊“嗯”了一声。
越戈带着虞翊转了个身。
虞翊睁开眼,浅色的眼瞳又清又亮地注视着他。
越戈说:“从知道血腥玛丽我就觉得不对劲,在血腥玛丽的传说中一共有三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最老的一个版本是伊丽莎白夫人,为了美貌引用少女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