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他年纪不大,便慈祥的解释道:“终点站了。小朋友逃课了?坐过头了吧,赶紧下车,回城的车来了。”他指了指对面的站台。
涂灼挠挠头,想解释他不是小朋友,而且再过半个月就能有自己的小宝宝了。但怕错过回城的车,乖乖道了谢刷了卡便跑向了对面站台。
317不是市区内的公交路线,是城郊路线,沿线非常长,据说始发站和终点站有3小时的车程,遇上堵车的话要更久。
这得是睡了多久啊。
站台上挤满了争先恐后要上去的人,人群熙熙攘攘的,涂灼护着肚子竟被挤到了队伍前端。
上车,刷卡,“滴——您的余额已不足,请充值。”
涂灼一愣,不信邪地再刷一次,又是同样的提示。
身后传来了催促声,他赶慢掏出手机,可怎么也点不亮——手机没电了。
“你快点啊”“到底上不上车?”“没钱就先下来让后面的先上”催促声有隐约变成咒骂的趋势,紧紧抓着交通卡和手机,涂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就连司机也有点不耐烦,挥挥手让涂灼先下车,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照做了。
等到公交车开走,站台空无一人时,他依旧没明白,怎么交通卡就没钱了呢,怎么手机就没电了呢?
他想不通,蹲下来懊恼地揪自己的头发,只好无比后悔地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在公交车上睡觉,为什么怎么蠢,还能坐过站。
他连他现在身在何处都不知道,终点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市区里艳阳高照,这个鬼地方阴风连连。
他裹紧自己的薄外套,难过地抽起了鼻子。
要怎么回去啊?
第20章
天阴沉沉的,密集而厚重的雨帘加强了一种压抑感,在这之中,路灯的灯光也十分微弱,像是小小的火苗,随时都能被雨水浇灭或被狂风吹熄。
胡司乐到的时候,涂灼裹着他薄薄的外套蹲在站台下躲雨,百无聊奈地左手在地上画圈,右手伸出去接雨水,脚边躺着一只湿透的纸鹤。
他在心中庆幸这懒家伙没有选择往回走,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他来接,还知道老老实实躲雨。撑着伞走进了,才发现这只是表象而已。
袖口湿了,裤脚是湿的,恐怕连鞋子都湿了,现在发现接不到雨滴了,抬头懵懵地看着头顶那把巨大的黑伞。
“还生气呢?回去吗?”胡司乐蹲下与涂灼平视,伞换到左手,把他冰凉的正在玩着雨水的手裹在手心里。
涂灼低下头,用发旋冲着他,“脚麻了,站不起来……”
胡司乐慢慢把他拉起来,单手兜着他的屁股一把将他抱起。涂灼浑身上下都凉丝丝的,胡司乐将他抱进到车的后座,自己从另外一边钻进车里。
车里开着暖气,漂着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涂灼咽了咽口水,肚子发出一阵长长的咕噜声。
胡司乐把打开的保温杯塞到他手里,“快喝,别感冒了。”说完,矮下身去捉涂灼的脚丫,帮他把鞋袜脱了,又把湿到膝盖的裤子给扒了。
两只运动鞋浸满了水,拎在手里还有些分量,胡司乐把他们放进干净的袋子里扎紧,又掏出干毛巾帮涂灼擦脚丫子,见他纹丝不动地捧着丝毫不减的保温杯问:“怎么不喝,手冷?”
他空出一只手去贴他的手背,是比刚才好了不少但依旧冷冰冰的,胡司乐放下毛巾,去找暖手蛋。
“这是什么打胎药吗?”涂灼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保温杯里盛着的深色液体,散发着他不喜欢的味道,晃了晃杯子,气味更加浓烈,他又问了一次。
“说什么蠢话呢,”胡司乐拿过保温杯,把暖手蛋给他,“这是可乐姜汤啊。”
他喝了一口,把杯子还给涂灼,又去找袜子,“是甜的,赶快喝。”
涂灼小小的“哦”了一声,他动了动脚趾,胡司乐擦得又快又好,连脚趾间的细缝都没放过。他现在有一点手忙脚乱,把干净衣物都翻出来了还没找到袜子。
作为丈夫,作为管理局的大领导,胡司乐做事永远有条不紊游刃有余,涂灼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不免觉得十分新奇,他起了点坏心思,趁他不注意用脚撩开他的西装下摆伸进去,脚心贴着衬衫蹭蹭他的腰,在胡司乐看过来时垂着眼对着保温杯呼气,却不把脚丫子收回去,挑衅般地动了动。
“小坏蛋,”胡司乐看着自家太太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细白细白,决定先帮他把裤子穿上,“快点喝,喝完赶紧换衣服。”
涂灼假装没听见,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吐出小舌头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咂咂嘴,可乐被煮过后变成了地道的糖水,混着丝丝辣味,还挺好喝。
把空杯子放到一边,涂灼两三下脱了衣服,从胡司乐手里接过衣服时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肚子看,整理好衣服后问他:“要摸摸崽崽吗?”
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能摸出肚子里的小团子了。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胡司乐突然不忍心拒绝他,也觉得没必要非得让他知道自己没有怀孕。
在胡司乐走神间,涂灼光着脚丫子蹍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膝行至他身边,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肚子上,自己也靠在他身上,“你摸摸嘛。”
声音软软的,身子也软软的,“好”,胡司乐顺势圈着他,揉了揉他的肚子,在他脸颊上落下轻柔的吻,“有哪里不舒服吗?”
涂灼深吸一口气,愉快地晃着腿说:“没有呀,就是宝宝说他好饿呀,先生你带吃的来了吗?”
“就你鼻子灵,”胡司乐说,“在副驾驶座上,你吃吧,我去开车。”
第21章
胡司乐掐着时间给公寓管理员打了电话,问涂灼有没有到家。第一次问说还没有,过了一会儿再打过去,依旧是没有。他极其不好意思地打了第三次电话,得到的仍然是同一个答案。
胡司乐靠着老板椅,手指在桌面上扣着,沉思一阵后他明白了,这是涂灼在跟他闹脾气,故意让管理员帮他撒谎。
想通后,他就变得轻松起来,继续去忙工作了。
下班后他绕去一家女主人是荷兰垂耳兔妖的宠物店拿他定做的备产箱。与其说是备产箱不如说是涂灼的专属小窝,不过能塞好十几个涂灼就是了。
“哦先生,”显然,金发碧眼的老板娘十分吃惊,“十分抱歉,我没想到您的太太是只侏儒兔,毕竟在这儿十分罕见。”她微笑着,局促地握着手。
这个手工做的窝十分可爱,底座用细藤条编制而成的平底小筐,抹上桐油后锃亮有光泽。小筐内部用粉蓝色的碎花布垫着,胡司乐按了按,下面软软的,铺满了毛绒。侧面用用同色系的蝴蝶结做装饰——他猜恻这是他下单时没说明太太是男士的缘故。
“没事,是我忘记提前告诉你了,”胡司乐露出和善的笑容,他扬了扬小窝,“很可爱,他肯定会喜欢的。”
老板娘突然拍手尖叫出声,“请稍等,”她闪进店内又飞快地出来了,手里拿着些东西,“瞧瞧我忘了什么,配套的小抱枕和小棉被。”
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将它们放进筐中。
临走前,老板娘对他说:“也许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就用得上这个型号的窝了。”
胡司乐嘴角一勾,说:“借您吉言。”
但是等到他天黑了才接到浑身冰凉的涂灼时,十分后悔今天绕道去取货而不是直接回家。
涂灼并不这么认为,对这个漂亮的小窝十分感兴趣。他没有袜子不愿意穿鞋,此刻正赖在胡司乐的背上,扑腾着两条腿让他走快点。
“快点走嘛快点嘛,我想看看它长什么样。”
胡司乐两只手腕上吊着两只分量不轻的大袋子,背上还有一个分量不轻的大活宝,即使这个活宝帮他打着伞,他也不能走得像什么东西都没拿那样轻便。
涂灼撇撇嘴,嘟囔道:“先生我的脚好冷啊,能不能走快一点。”
怎么能让宝贝疙瘩冻着呢?
快!你说快一点就快一点!
……
到了家,涂灼从胡司乐背上跳下来,光着脚撒欢,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嚷嚷着:“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胡司乐活动活动手腕,把他拎进浴室:“先洗澡,待会儿帮你拿。”
……
在把涂灼丢进浴缸后,胡司乐又想去外面的浴室洗漱,涂灼不乐意。色诱未果,故意在水里扑腾,闭着眼把半浴缸的水都洒到了胡司乐身上。
“我不!就要洗鸳鸯浴!”涂灼把眼镜鼓成了金鱼眼,抗议道。
“你身上都湿透了,赶紧给我进来!”他指着他嚷嚷,觉得即使地位再不高的太太也有必要再特定情况下硬气一点。
胡司乐不说话,双手抱胸站在浴缸边看着涂灼胡闹。他被手甩出的水溅了一脸,闭上眼躲避。睁开眼后用阴恻恻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梳上去的头发软软地塌在额前,后水珠顺着他俊秀的脸颊向下滑落,留下一道水痕。
这六亲不认的眼神有点点吓人惹。
“白嫩嫩湿漉漉的乖乖不好吃吗?”涂灼悻悻地收回手,沉入水中,半张脸埋在浴缸里,小嘴跟金鱼似的“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