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敬恩在屋里坐下没多久,房门就响了,秋敬恩身边的小厮六曲在门外告诉秋敬恩,说秋柯氏知道秋敬恩每日看账本到深夜,知道他辛苦,所以特地让人煮了银耳莲子羹来。
秋敬恩接了莲子羹,随后便让六曲去休息,自己独自一人在房内看账本。
夜渐深时,门外忽然又响起了轻扣房门声,秋敬恩起身打开房门,却看见华云晟站在门外,神情沉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秋敬恩拉了华云晟进门,慌忙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华云晟在屋里坐下,看着屋子里四处明晃晃的,烛台上的烛火跳动不止,晃得他双眼有些疲乏。
秋敬恩屋里的烛台总是比其他人屋里多,是因为他幼年丧母,半夜梦醒时身边总是没有人,每次醒来都惊惧不已,久而久之心里便有了阴影,为此还大病过一回,再后来,他房间里一到夜间便会点上一屋子的烛火,就算是睡觉也只会熄灭床边的几根烛火。
华云晟盯着烛火看了一阵,直看得眼睛酸了这才抬手揉了揉,秋敬恩见他不言语本来不想问他,又觉得他有些异常,因此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看你这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华云晟抬起头看了秋敬恩一眼,随后开口道:“哥哥,你可知道,人活几十年,头二十年靠父母兄弟,再二十年靠亲朋好友,最后这几十年就只能靠妻儿子孙,世间的人,只有和妻儿白头的,从没听过和兄弟终老的,兄弟间,年少时亲厚,外人就夸,到中年老年再日日混迹,就该传闲言碎语了。”
秋敬恩听了心下一惊,盯着华云晟深深地看了看,见华云晟的眼里含着眼泪,眼神中带着一丝愁怨,立马心疑着向华云晟问道:“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华云晟轻声啜泣了一下,随后又道:“母亲说的没错,哥哥总有自己的路,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类人,老天让我们有缘分做兄弟,我倒情愿没这缘分!”
秋敬恩听华云晟说了这番伤心之言,立马拉住他劝慰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些话,你方才说了,人活一世,前二十年靠父母兄弟,如今你我都还没到二十,总还有几年,咱们当下好就好,将来的事谁又能知道,人也未必能活一百年,没准明日、后日我就死了,今日能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为以后的事犯愁呢?”
华云晟听了心里细细想了想,顿时豁然开朗,看了秋敬恩一眼,随后抓着秋敬恩的手说道:“是我庸人自扰了,母亲劝我不要来找你,我本来也觉得她说的对,可是终究舍不得!”
秋敬恩见华云晟心绪舒解了一些,自己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好方才的莲子羹他还没吃,便拿了出来,递给华云晟道:“这是母亲让人送来的,还温着,你要是饿了就吃了吧!”
华云晟笑了笑,拿起勺子吃了几口,秋敬恩照旧在旁边看账本,华云晟见他辛苦,便将手上剩的半碗羹递给他道:“哥哥,这账本反正也看不完,这还有半碗羹,你先吃了,一会儿早点睡吧!”
秋敬恩把账本放下,拿起羹喝了一口,华云晟见了立马笑了笑,一时又困的不行,于是起身往床边走了过去。
华云晟实在困顿,头沾了枕头便睡着了,秋敬恩把剩下的羹喝了,又起身给华云晟盖好了被子,随后又拿起账本看了一阵,突然也觉得双眼疲乏,也无力起身宽衣,便在书桌边趴了下去。
秋敬恩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周身一片炽热,脸上一片火烧辣疼,立马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但身上却十分乏力,头也疼得迷迷糊糊,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四周火光冲天,几步之外便是熊熊烈火。
秋敬恩心里惊吓不已,立马清醒了几分,一转眼看见华云晟还躺在床上,于是立马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床边奔了过去。
秋敬恩扑到床边,拉着华云晟喊叫了几声,华云晟却像昏死了一样,秋敬恩眼看着屋内大火正在蔓延,情急之下只好将华云晟拉了起来,想要背他出门,奈何他全身乏力,连走路都艰难,更别说背着一个身形比他还壮硕的华云晟出门。
秋敬恩扶着华云晟没走几步便朝地上跌了下去,此时大火已经吞没了屋子,眼看着屋门已经陷进了火中,秋敬恩心里急得不行,一边喊着华云晟,一边拖着他往门外去。
这场大火烧了一夜,救下来时大火已经将川园里的屋子烧毁殆尽,川园里的下人在火烧起来时都逃了出去,只有秋敬恩的屋子火势最大,屋内无人逃出。
秋柯氏让人灭了火,听闻秋敬恩没有从屋子里逃出来,便立马让人去废墟里寻找,就在此时,华云晟身边的人突然来报,说华云晟不见了,应该是昨夜趁人不注意离开了屋子。
秋柯氏一听华云晟不在自己屋内,心里一阵惊吓,也不敢胡乱猜想,直到去废墟里查看的人出来禀报,说在灰烬中找到两具尸骸,秋柯氏还没听清后面的话,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秋家两位少爷惨死在大火里的消息没半日便传了出去,秋柯氏悲痛欲绝,当日便起不来了,府里没人做主乱作一团,过了好几日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秋柯氏虽然伤心,过了几日也终于缓了下来,人死不能复生,秋柯氏也只能接受事实,开始着手置办丧事。
原本丧事办的很顺利,一直到秋敬恩和华云晟头七之日,府里终于出了事。
当日夜间,夜巡的下人走到川园外时,忽然看见园内烛火通明,原本已经烧成废墟的园子竟然恢复如前了。
巡视的人在惊吓之余想要进园查看,却不知怎的就是进不去。
第二日,秋府闹鬼的传闻便传了出去,秋府上下更是胆战心惊,匆忙将丧事了了,为了安定府内上下,秋柯氏又请了许多道士和尚来驱鬼做法,一连闹了好几日,却都没起什么效果。
华云晟与秋敬恩在大火中丧生之后二人魂魄便离了躯体化成了鬼魂,原本一直在川园内游荡,就等着地府鬼差前来引去地府投胎,却没想到秋敬恩化成冤魂之后竟将身死之事全然忘却了,总以为自己还活着,日间栖息在废墟之中,到了夜间就迷迷糊糊地在川园里飘荡。
华云晟知道自己和秋敬恩已死,心中虽然伤心,却也不得不接受了事实,只是秋敬恩对身死一事浑然不知,一到夜间便四处游荡,无奈之下,华云晟只好将二人葬身大火一事告诉了秋敬恩,却不想秋敬恩一听华云晟所言,不仅没有相信,反而受了惊吓和刺激,当即魂魄震动,惊惧之下竟然震碎了魂魄。
华云晟也没想到秋敬恩受到打击竟会如此,眼看着秋敬恩就要魂飞魄散,华云晟为了留住秋敬恩的魂魄,身上竟横生出了一股怨气,华云晟凭着那股怨气强行将秋敬恩的魂魄聚拢,这才保住了秋敬恩的魂魄,却没想到秋敬恩清醒之后竟还像之前一样浑浑噩噩,对身死之事毫无察觉。
华云晟知道秋敬恩接受不了身死的事实,为了保住他的魂魄,不让他再受刺激,华云晟便凭借着体内的那股怨气在废墟之上将烧毁的屋宇重现,又将整个川园封闭,每日夜间就在幻境之中哄骗秋敬恩,连前来捉拿的鬼差也被他挡在了园外。
秋昭等人在屋外听华云晟将前因后果道出,顿时恍然大悟,秋昭更是被华云晟此番行为所感动。
华云晟道出前因后果之后便在秋昭面前跪下哀求道:“祖爷虽与我没有血亲,却与兄长有血亲,望祖爷看在这一点血亲的份上救救兄长,兄长此刻若知道身死的真相必定会魂飞魄散,祖爷有通天之能,必定有能力相救!”
秋昭连忙将华云晟扶了起来,但他对鬼道之事向来不熟悉,就算有心想帮也不知该如何相帮,只好转身向叶辰问道:“漓公子,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好?”
叶辰神情淡然,稍稍思虑了一阵,随后回道:“鬼魂之道你不如问问行家!”
秋昭明白叶辰所指,连忙朝崔判官看去,问道:“崔判官,你见多识广,这样的事肯定不是第一回见,你可有解决之法?”
崔判官听了忙上前道:“凡人身死之后忘却身死之事本也常见,此种情况的确不能强行带他回地府,若是一不小心刺激到他,就会魂飞魄散,这种情况大抵都是因为凡人身死魂魄离体时受了惊吓,只要解开心结便可,要办法也有,把魂魄离体那日的情形再重现一遍,或许他就记起来了!”
华云晟听了心下一喜,连忙回道:“既如此,那我便将那日的情形重演一遍,自从兄长魂魄离体后便一直迷迷糊糊,若做一场戏真能把他唤醒,我和他必定心甘情愿前去轮回投胎。我知道我和兄长都已身死,但要投胎轮回我必须和他一起去,我既不能眼睁睁看他在世间做孤魂野鬼,也不能看他魂飞魄散就此消失!”
秋昭听了暗自轻叹了一声,随后对崔判官道:“崔判官,你们既然是来引魂的,不如等一等,让他们了了这件事,你们也好回地府交差。”
崔判官本就是来引魂的,自然不希望看到秋敬恩魂魄消散,因此便应了秋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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