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输三场后,韩霁擂台周围的观众稀稀落落所剩无几。
没有人期待我的比赛啊。诶,毕竟我是个平平无奇的选手,观众肯定只想看精彩的高手对决,谁会想浪费时间看一个战五渣的鱼塘局啊,观众的时间也很宝贵啊。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可我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
今日的最后一位对手走上擂台,看着手持红缨长|枪的黑衣少年,韩霁睁大了双眼。
对面的冬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阿霁,请多指教,我很期待和你的比试。”
诶?也会有人对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人抱有期待吗?韩霁回想起自己短暂的上一世,成绩中等偏上,性格既不张扬也不活泼,虽然不害怕与人交流但也从未主动试图和他人建立联系,毕业求职最大的优势是性别,工作绩效也并不出色。无意间救助了落水儿童,却溺水而亡,醒来变成了五境洗月宗的修士。
我这样的人竟然可以得到一位天才的期待吗?韩霁既忐忑又期待即将拉开帷幕的比试。
裁判一声令下,冬阳与韩霁相互行礼。
冬阳周身闪烁着火系灵气红色的光芒,他将手中的红缨长|枪挑出一朵枪花,迅速刺向韩霁,韩霁以手中长剑格挡,躲过这一击。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上一世的韩霁因水而亡,这一世的他却是水系修士。最初进行功法修炼时,韩霁一直非常抗拒,被水系灵气包裹住全身的感觉总让他回想起溺水的恐惧感,昏黄的河水漫过头顶,遮盖蓝天白云,肺部随时要炸裂,口鼻内涌入的河水让他失去了呼救的能力,最终他沉入泥沙之下,永远闭上了双眼。
说来好笑,帮他战胜恐惧感的人,是梁萤。当时失去理智的厉鬼梁萤即将杀死护在冬昭身旁的梁家护卫,凡人的恐惧与勇敢激励了韩霁,他第一次没有抗拒自己的属性,在水系灵气的保护下,他打跑了厉鬼。
火系的长|枪与水系的利剑撞击在一起,伴随“滋滋”的声响,一大片水蒸气爆开。
冬阳握枪的手微微颤抖,韩霁的力量在他之上,每次撞击都让冬阳产生一种自己会被击飞擂台的错觉。水系天然克制火系,冬阳刺出去的每一枪如同刺进一团泥淖之中,但他却越战越勇,手中的长|枪舞出了残影。
冬阳在长清宗的筑基修士中十分出名,人送外号“拼命十七郎”,所谓十七是指他曾在一天之内参与十七场比武,其体力之强悍,斗志之昂扬,毅力之坚定,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
冬阳能够在十五岁时筑基成功,倚靠的绝不仅仅是骄人的天资,他见过皓月当空的演武场,见过晨光熹微的演武场;他见过烈日炎炎的演武场,也见过白雪纷飞的演武场;他见过人声鼎沸的演武场,也见过人烟稀疏的演武场。
韩霁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黑衣少年因为兴奋而扩张的瞳孔,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台下逐渐汇聚起观众,有大胆女修为冬阳大声喝彩“十七郎加油啊!”伴随这位勇士的呐喊,周围的女修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他就是拼命十七郎?”
“长得太可爱了吧!”
“年纪虽小却实力强横,我宗居然还有这样优秀的师弟吗?是我孤陋寡闻了。”
“喂,你们克制一下好吗?这是比赛!”只见一位黄衣男修大声斥责。
“那你讲点厉害的,让我们开开眼啊”
被怼的黄衣男修从未一次接收到这么多女修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上:“咳,比斗至今,那蓝衣修士以防守为主,被冬阳追得满擂台跑,疲于奔命。再看看他的胜率,十一胜四负两平;而冬阳的胜率,十三胜四负两平。蓝衣修士胜率略逊于冬阳,此番比试他的输面更大。”
黄衣男修此番洋洋洒洒一大段,话语有理有据,身旁几个年纪稍小的修士忍不住点头,得到周围人的认同,黄衣修士面上得意。
擂台上,蓝衣青年伸手将握住剑刃,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滑下,剑身嗡鸣,包裹在剑身周围的蓝色灵气变得愈发纯粹明亮。
韩霁握紧手中长剑向冬阳刺去,冬阳且战且退,两人的身影遍布擂台上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冬阳发现一股巨大的吸力禁锢住自己使自己无法动弹,他低头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舞台上出现一个阵法,如今的他便被困在阵法中央。
冬阳有些懊恼,我怎么忘了阿霁长于阵法,在小竹镇他还指导过我啊。
黑衣少年气鼓鼓地抬头,却见对面的韩霁笑容腼腆羞涩:“小阳,承让了。”
被打脸的黄衣修士满面通红,悄然离开人群。
第24章
五宗大比第六天,进入到论道环节后,临时设立的五宗事务司的执事们终于可以短暂地歇一口气。
端着茶壶的孟海吉四处溜达,见贺同光此时手边没有要紧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挤眉弄眼:“老贺,那天那位郁姓修士是谁啊?”
贺同光继续手里的文书工作,并非抬头:“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
孟海吉隶属于刑罚堂情报司,说他一无所知,鬼都不信。
被戳穿的孟海吉也不羞恼,毕竟长清宗人尽皆知他孟海吉的脸皮无坚不摧:“我就是好奇,你和那郁旷自小竹镇相识,至今也就一个来月,怎么会这般熟稔?”
幻阵世界的一幕幕翻涌而过,贺同光在心里默默纠正,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只是这些话却无法说出口。
望着贺同光的耳垂由白转红,孟海吉也不再为难自己薄脸皮的同僚,他岔开了话题:“老贺啊,说起来有个事得求你搭把手。”
“好啊。你说。”
“再过几天秘境试炼的时候,咱们得带领那些义工弟子们一起工作。一般来说,义工都是出自东道主的宗门,而今年却有五位外宗弟子报名。在分配名单的时候,这些外宗弟子组成的义工队伍不太受其他执事的欢迎。”
贺同光明白了孟海吉的言下之意,来自不同宗门的弟子组成的义工小组可能会有一些小摩擦产生,以往发生过因为小组内部的冲突而影响工作的事情,因此会有一些执事不太喜欢带领出身多元化的义工小组。他主动开口道:“你可以将这样的队伍分给我,我不介意。”
孟海吉一脸感动,拍着贺同光的肩膀:“老贺真够义气,好兄弟!我分给你两个外宗弟子可以不?剩下的三个我自己包圆了。”
贺同光笑着点头
“贺师兄。”门口传来一位修士的声音。
孟海吉抬头,只见郁旷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半光影,但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孟海吉后知后觉地发现,郁旷的视线落在自己放在贺同光肩膀的手上。孟海吉迅速收回自己的爪子,端起自己的小茶壶一溜烟消失在门口。
贺同光被突如其来的“贺师兄”搅乱心神。
“贺师兄,你汇报那些推测之后,可有得到什么反馈?”
“我将这些线索禀报给堂主后他向我透露了一些消息,这几年北边动作很多,宗主长老们心里也有数。”
郁旷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师父给的反馈差不多,看来上面这些大佬心里都很清楚。”
“嗯。”正事三言两语便已说完,贺同光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贺师兄。”
“嗯?”
“谢谢你,在幻阵里舍命救了我。”
贺同光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出于礼仪谦虚推辞,但看着郁旷真挚明亮的眼神,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郁旷的眼睛是淡褐色的,像一杯刚刚泡开的茶。
孟海吉回到事务司时,屋内只有贺同光一人。
青衣修士左手捧着一杯茶,右手在未处理完的文书上奋笔疾书。
“老贺,我记得你平时不喜欢喝茶啊?”
“今日开始喜欢了。”
“啊?”孟海吉被对方温柔的笑容晃晕了脑子。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少年、蓝衣青年和红衣少女,贺同光意识到这是来自孟海吉的特殊关照。
贺同光温和笑道:“你们应当都认识我,但你们彼此可能还不熟悉,你们自我介绍吧。”
冬阳和韩霁将目光投向站在中间位置的红衣少女,少女虽是鬼修,浑身却散发出强烈的妖气,竟然是朱雀的气息。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竟然是彼此一月以前接生过的女婴。
冬阳望着这位曾经的“外甥女”,开口打破僵局:“宋道友,不知你是否对我和阿霁还有印象,我俩接生过你。”
少年啊,哪有这么和女孩搭讪的,太奇怪了好吗?!韩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宋怀瑾自然不会记得婴儿时期的事情,但意识到眼前两位修士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后,爽朗地给了他俩一拳:“多谢两位,你们的恩情我一直都会记着的。”
韩霁怀疑自己的肋骨被锤断了。
“怀瑾,你为何会作为不死城的弟子参加五宗大比呢?”
“我拜在了夏侯信的门下,如今是鬼策队一员。”
看孩子们打成一片后,贺同光简单介绍了这次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