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南郡和白耀元吃完之后,就开着车去学会了。韩南郡在车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书包,发现从山上带来的空白符纸还有朱砂都用的七七八八了,连那一把搞不太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的招魂香都快用没了。
韩南郡小声自言自语道:“一会儿得问问柳师兄沪都哪里有卖这些的。”
白耀元听到了,偏头看了看那些东西,说道:“这些好像学会里面会有专人采买,你只要登记一下名字就可以去领了。”
韩南郡惊讶,“原来这么方便?”
白耀元点头,“邹老爷子定下来的规矩,那户做符纸和朱砂的原先好像也是学会的,但是出单的时候遇到了意外,双腿被截肢了,就改去做这些了。邹老爷子仁义,干脆就让学会买断了他们家。”
韩南郡感慨:“邹老爷子真好啊。”
到了学会,郑家的人已经在会客厅坐了有一会儿了。见到韩南郡和白耀元过来之后,立马就迎了上去。
韩南郡开口说道:“范家的事情已经都解决了,你们家不会再有事儿了。”
庄月着急,“那更生呢?更生有救吗?”
白耀元无语道:“郑更生是瘫痪,这我们可就管不着了,得找医生才行。沪都的道医比较有名而且还有几分功夫的就是叶寸心,你们可以去寻寻他,看是否有办法。”
庄月和郑荣连忙点头。
想到这里,白耀元还是出声提醒道:“郑更生自小习惯两副面孔对人,又在结识陈渊之后走了歪路,不能说全部都是他的错,你们当爹当妈的也有一部分责任。”
庄月和郑荣腰都直不起来了。
白耀元看了眼庄月,又想起了第一天见郑荣时候他提起自己妻子幸福的笑脸,最终还是没点破,只是说道:“做错了事,儿子帮忙承担了后果,那人也不在了,早点回头是岸吧。”
庄月在原地呆愣了片刻,随即就呜呜哭起来,郑荣不知为何妻子就哭了,赶紧手忙脚乱安慰着。
白耀元转身出去了,韩南郡和郑荣说了几句之后,便赶紧跟上了白耀元。
白耀元径直朝着韩南郡的办公室里去了,一进去就立马歪在了沙发上。
韩南郡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郑荣有关庄月的事情?”
白耀元懒洋洋的,“告诉他干嘛?让他继续幸福快乐地被蒙骗不好吗?活得糊涂一点才能快乐一点。”
韩南郡皱眉,显然是不同意白耀元的这种做法。
白耀元见韩南郡这个表情,拍了拍自己沙发旁边的空位,“来,坐这儿。”
韩南郡过去坐下了。
“你要想啊,”白耀元解释道,“庄月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小儿子变成这样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然后我们再告诉郑荣这个真相后,这个家庭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韩南郡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不,你这是诡辩。”
嘴笨的韩南郡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说到底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也是他们自己的人生,我们是不能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帜帮他们做主的,得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自己做出抉择才好。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庄月的桃花煞也是她自己一脚踩进去的。万事万物,因果轮回,任何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韩南郡转头,一双猫儿眼亮晶晶地看着白耀元,“元哥,你很善良,但是不能因为你善良就可以帮别人做主。”
说完,韩南郡就起身出去找到了郑荣和庄月,把郑更生到底是怎么受伤,为什么要找陈渊拿虫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交代了。
说完后,韩南郡就看到郑荣瞪大着眼睛,咕咚一下直接晕倒在了地上。庄月赶紧打了120,医护人员来了之后,庄月赶紧跟上。
末了,她在上电梯之前给韩南郡鞠了一躬,“是我做错的事情,我会承担。但是……希望您以后说话前好好先思索一番,老郑要是出事了,我也只能以死明志了。”
韩南郡心情复杂地目送她上了电梯。
转身回头,韩南郡看到了倚在前台吃着薄荷糖的白耀元。
“小朋友,”白耀元溜溜达达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了南郡的肩膀上,“实话不好听,没几个人愿意听。所以有时候,能不说就别说了。而且,我也不是善良,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们可怜罢了。”
韩南郡转头看他,神色间有些疑惑不解,“那……是我做错了吗?”
白耀元笑着揉了揉韩南郡的脑袋:“没做错,只是下回咱们换个委婉点儿的说法哈。”
“……哦。”韩南郡低着头。
白耀元看着委委屈屈的小朋友,正准备安慰几句的时候,两人身后的电梯响了。
双双回头后,韩南郡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哎呀!大师!”寇元一个箭步上前,赶紧抓住了韩南郡的手,还十分没有眼见力地把白耀元挤到了一边。
白耀元眯着眼睛,双手抱胸地看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土老帽。
不是白耀元瞧不起人,这寇元现在的打扮,白耀元说他是个土老帽都还是客气了。
上面穿着个肩膀都已经破洞的白色T恤,下面穿着的七分裤上还有不知道哪里沾来的灰,脚上的运动鞋更是破烂。白耀元都怀疑他穿的袜子绝对有洞。
韩南郡此刻看着寇元,也觉得奇怪。在朱雀山机场的时候,寇元不说意气风发吧,至少穿戴还是十分讲究的。怎么现在混成了这样?
没错,这个寇元就是南郡下山后第一个和他搭话的那个江湖骗子。
寇元说着,就一把泪一把鼻涕地哭开了,气氛酝酿到正好,准备开说的时候,白耀元终于忍不住,一步上前,分开了韩南郡和寇元,把小朋友在自己身后藏好之后,才皱眉对着寇元说道:“你,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去南郡办公室找我们。”
“啊?”寇元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
白耀元脸上的嫌恶就要喷薄而出了,韩南郡和白耀元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也知道他这人身上不少贵公子的金贵毛病,赶紧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有个淋浴间,是专门给出夜单的道士用的,柜子里面有消毒过的毛巾和衣服,可以穿。你先收拾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
寇元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都不愿意正眼瞧自己的白耀元,只好跟着过来引路的成男,去了淋浴间先把自己搞干净了。
白耀元见人走了,赶紧一把拉着韩南郡去了卫生间,风风火火地拉着韩南郡的手就在水龙头底下疯狂给人洗手。
韩南郡:“……”真的是有够无语的。
不过这么一打岔,刚刚关于“是否应该说实话”的问题好像就这么翻篇了?韩南郡想着,或许这个问题也不好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吧。
韩南郡和白耀元在办公室里面等着寇元的时候,柳闲过来了一趟,准备给韩南郡单钱。
韩南郡让柳闲划拨了他要买符纸和朱砂的钱,然后其余的又让他捐出去。
柳闲在本子上面记着,头也没抬,“白耀元的那份也捐出去?”
韩南郡这才想起来白耀元最近都是和他一起出单的,单钱里面肯定有白耀元的一份儿。他有些抱歉地看着白耀元:“对不起元哥,我瞎做主了。”
白耀元好笑,摆摆手对着柳闲说道:“我的也捐,反正原先自己一个人出单我也没要过钱。”
白耀元这说的是大实话,这位不差钱的小公子是真的从来没有拿过单钱,基本都让柳闲去做公益了。
柳闲问好了这些之后,前脚刚走,后脚邹丹就领着一队人进来了——十分不见外地给韩南郡办公室里摆了好多招财树。
白耀元皱着眉看邹丹,用脚尖戳了戳他小腿:“你这是什么暴发户眼光?”
邹丹嘿嘿一笑,对着韩南郡谄媚道:“哥,你看这个招财树,好不好?”
韩南郡不明所以,只是觉得邹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简直可以出一本教科书了,“还挺好吧……”
邹丹乐了,“诶,南哥不愧是南哥,有眼光,这些招财树我挑了一上午。”
韩南郡疑惑,“你在我办公室里面摆这个干什么?”
邹丹笑呵呵又有点儿贱兮兮,“这、这不是原先我对哥你不挺那个什么吗?我道歉来的。”
韩南郡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连白耀元都在沙发上笑出了声。
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再加上场面过于养眼,整个办公室都耀眼了起来。
邹丹看着这副场景,咬着嘴心里想,下回我来之前还得带个照相机比较好。
毕竟,他已经重金买下某超话的小主持了!他也要出图!
三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寇元也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进了韩南郡的办公室。邹丹坐在白耀元身边,韩南郡倚在办公桌上,看到寇元进来之后,就和白耀元和邹丹说起了寇元。
“这是我在来沪都那天在机场遇到的人,寇元。”
寇元冲着白耀元和邹丹点了点头,赶紧就直奔主题,“大师大师,救命啊!”
成男进来给寇元送了果汁,寇元一口喝完后,立马说道:“上回机场里,您给我测字,不是让我在工地小心吗?我开始以为只有人祸,但是最近工地上出了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