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傅知延说的话颠三倒四:“你是楚萧的……”
何秋觉着刻骨的冷意顺着他的脊梁游走,他开始慌了:“不是,不是,知延……”
“什么不是!”傅知延只觉着自己可笑,若不是自己的小师妹跑出来,他都不知道清风门已经被楚萧攻下。
楚萧顺着小师妹身上的标记一路跟到了傅知延的小木屋前,他本来想与何秋在这窝一辈子的小屋。
楚萧甚至都不想动手杀他,只是吝啬地弯了下嘴角:“你不知道何秋,是我座下最好用的一把刀吗?”
傅知延看着面前的何秋,原本浓情蜜意都被苦涩的痛苦填塞。
他哪里斗得过这样狡黠的何秋呢?
“你觉着好玩吗?”傅知延在巨大的打击痛苦之下甚至都觉着落不下泪来。
“我们到此为止吧。”
何秋实际上很早开始脑子就嗡嗡地不知傅知延在说什么,他看着那开开合合的嘴唇急着申辩,却又梗住了。他能解释什么,这不都是事实吗?
最后一句像是一道惊雷炸在耳边,何秋暴起:“你到现在要和我说走?!我告诉你别想!你自己说我们一起归隐的!我要把你绑了,把你锁了,你别想离开我!”
得到的只有傅知延气极之下拔出的剑鞘,剑鞘打在脸上还是很疼地,何秋一下懵了,只觉着脸颊边疼得紧。
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混着嘴边留下的血肯定狼狈极了。
身上也细密密地疼起来。
“你让我感觉真恶心。”傅知延说这句话的时候,何秋只是顺着声音愣愣地看着他的脸。
他觉着有血从右耳缓慢流下,许是耳膜被打破了。
他这是才知道楚萧的意思。
何秋实际上早就死了,死在傅知延的一句话里,化作腐烂的污泥。
他们的回忆并不是很美好,何秋回想一点都觉着头疼,脸颊好像又疼了起来。幻像消失,他看见傅知延转过了身看着他。
声色都远去了,迷雾再次笼罩下来。
何秋被盯得倒退了一步,在外多么硬气的话语在这时都化作无力的对视。
傅知延在向他走来,一步一步,何秋默默吞了口口水。
完了,人家被幻像一激,来寻仇了。
他没想到会被傅知延拉过去摁着脑袋亲。
何秋被吓到了,慌张地挣扎,却被对方咬了几口,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傅知延并没有亲很久,不一会儿就放过了他。
傅知延说:“我真的恨你。”
或许更恨自己,恨自己跌入了这场虚假的欺骗里,至今还想受着蒙骗,死不悔改。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延鹤是延何的谐音。
何秋还在外面说要强吻傅知延呢,真到那时候了还被傅知延强吻去了。
何秋:我的面子啊,我的面子!
第28章 分离
傅知延不知道这场幻境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空间主人对他的戏耍,让他再次回到初见。
再来一次,他还是逃不过何秋这个劫。
何秋被亲懵了,尔后又听见傅知延那么说,心下只有一片酸涩。
他和傅知延不同,重来一次,傅知延依旧肯落到这片红尘来,何秋却再不会从花满楼上跳入他的怀中。
早年他不解爱意,甚至对楚萧感觉不解。
温如霜不愿意,那大可好聚好散,何必一直苦苦拉着牵扯,他认为世上并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
直到遇到了傅知延,他教会了他爱,却又半途离场。
隔着一个门派的血海深仇。
何秋扭头:“清醒了吗?”
傅知延不知说什么才好,刚刚的动作他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想抱他,想亲他是真的。
说恨也是真的。
傅知延松手了,周边的迷雾也散去了,渐渐露出空间本来的样子。
何秋转身便走了,把过去的岁月都抛到了脑后。
他还有两个徒弟还在等他呢。
何秋在空间里转了几圈,很快就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徒弟大有把空间洗劫一通的架势,看上去就是无比流氓强盗的行为。
果然是自己的徒弟。
看他们平安还拿到了剑便放心不少,何秋绕到他们后面轻轻咳了一声,楚依斐转过身,惊喜道:“师父,你没事吧?”
何秋看着楚依斐就觉着心情顺畅了不少,这样乖巧的孩子看着就比那棺材脸傅知延好。
何秋摆摆手道:“我还能有什么事。”
顾北堂却一直看着他,看得他人都发毛了,何秋皱眉道:“怎么了?”
“你嘴巴怎么破皮了?”顾北堂收回视线。
顾北堂比楚依斐人精一点,待在何秋身边也久,隐隐约约知道何秋和傅知延的关系。
毕竟傅知延年少时的那一段红尘艳事也是不少话本子的素材。
何秋忙拿手胡乱拍了拍嘴:“没啊,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北堂管不了自己师父留下的孽缘,只道:“你离傅知延远些。”
表面一派清风,背地里还不是抓着何秋处处作对,太小肚鸡肠。现在更不了得,还上嘴了。
顾北堂那时只觉出一点情爱,根本不理解他们两人之间横隔的岁月,把情爱想得过于简单,根本不知傅知延实际上就没放下何秋过。
不过世事万般讽刺,能成眷侣者少,所闻爱情,十有九悲。
楚依斐不知为何提到了傅知延,紧张地说:“傅掌门对你下手了吗?”
何秋忙摆手:“没没没,你们快些搬,过会我们就出去了。”
说罢,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头对顾北堂说道:“你也别对傅知延太有意见,我打算把你塞到他门下去。”
顾北堂动作凝滞了一下:“我不去。”
何秋直想给他几个暴栗:“为什么不去,你跟着我可没什么东西好学了,你跟着傅知延才能走得更远。”
不管怎么说,怀朽阁里的人都是半魔,掌门还是个魔头,的确不是个修仙的好地方。
顾北堂自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并不是完全冷心无情之人,在怀朽阁待了那么久,何秋又是一手将他抚养长大的人,说什么投靠傅知延总有背叛感。
楚依斐看着师兄紧绷的侧脸,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师兄,你去也好些,并不是不能回来呀。”
楚依斐知道师兄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师兄和傅知延他们才是同道中人。
一样的清风霁月,是修仙大道上的可塑之材。
“他不会收的。”顾北堂把借口推到傅知延身上:“你别想了。”
一听这个,何秋就无比嘚瑟:“嘿,他就真的会收我和你说。”
顾北堂只当他在吹牛皮,并没理会。
没想到出去的时候,何秋就带着他们俩去拜访了清风门。
清风门不愧是修仙第一大门派,哪哪都气势恢宏,怀朽阁连它一个小广场都比不上。
楚依斐甚至怀疑他们会不会就这样被丢出来。
但是没有,守门的外室弟子拿着那双鱼玉佩进去了不一会儿,就有人带他们进去了。
顾北堂的脸更黑了,一脸不情愿,吓得带路的弟子哆嗦了几下。
傅知延头疼。
何秋不头疼,他接过自己的双鱼佩,对着傅知延说:“当年的话算数吗?”
“算数。”傅知延说话的时候大有咬牙切齿之味。
何秋就得意地对着顾北堂抛了个眼色,整个人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他推了一把顾北堂:“这徒弟,你收下。”
傅知延没想到他提的要求是这个,看着面前这个天资过人的少年一张不情愿的臭脸,不知应该说什么。
实际上哪怕没有那双鱼佩,单单就顾北堂资质来说,他也是会收下做徒弟的。
毕竟外面还有那么多仙门对顾北堂觊觎着呢。
他历来事事都看得清,不会将私怨带到另一个人身上。
但是顾北堂私怨对象就是他。
傅知延咳嗽了一声:“留下吧。”
十八岁那年,顾北堂没想到他被何秋骗着出来,就被留在了老情人那。
他把两人送到门派口,一路无话,阴沉得很,楚依斐担忧地一路看他。
事已至此,顾北堂也知道师父是对自己好,再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了。
停在门口,何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不禁叹道:“你莫怪师父,若我有能力教导你定然不愿请他人教你。”
顾北堂略一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人世有很多无奈,不可能桩桩件件都如意。
楚依斐舍不得自己的师兄,一双桃花眼熬得通红,直盯着顾北堂看。
楚依斐实际上跟着顾北堂的时间比跟着何秋的时间都多,小孩子对他很是依赖,一想到日后不能常常看见师兄,就难过极了,小鼻子一抽一抽地。
顾北堂看他那可怜样,心下柔软,俯身抱了抱自己的师弟:“师兄会常常回来,你莫哭。”
不说还好,一说楚依斐就想掉金豆豆,狠命忍住了,拉着师兄的衣角和他道再见。
顺着清风门长长的阶梯一路向下,楚依斐觉着每一步都在分离,心下空荡荡的,回头看时,他师兄已经化作渺小的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