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怀瞪大了眼睛,拉停马匹,“我去…我去合适吗?”
“我在甘陈厅受伤,现在不适宜奔波,你便代我去赤泽水境拜祭。替我和青宗主道歉,不能亲往拜祭。青栩的事情让他节哀,如果有需晏门协助的地方,但请告知,晏门定然不会不管不顾。”晏虚白所御的这匹灵马倒是很听话,缰绳一扯,这匹白驹就知道该停还是该行。
听了这话,晏明怀愣神了好久,落在了他兄长后好几仗远的地方,赶紧驾马赶上。
“我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青宗主相信那三只是傅先生放出来的画神吗?”晏虚白眼眸垂着,随意扫视灵马行径的道路,路边长出了茵茵绿草,嫩黄嫩黄的。
很快出了却月城,一群人行在翠丽山间。
山中景色,壮美秀丽。天然而成,确实比那些楼台水榭好看的多。
晏明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昨夜我去找沉夜兄的时候,听他言语间有些存疑。觉得画神应该是傅先生的,可是又不想相信是傅先生放出来的。”
“不过关于这点,昨日甘陈厅中的一群老匹夫在说,傅先生多年前就与裴君琛有怨。这次开席前他们有人看见他二人在院中言辞不合,似乎马上就要打起来,多亏云沧拦下。”说完,晏明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记得当时兄长和傅先生一块过来的吧,他们有言辞不和吗?”
“没有。”晏虚白眼睛也没抬,继续问道,“几年前我在道场时,裴君琛被傅先生画神伤过一次,当时琳琅夫人气急,傅先生受了禁足,后面的事…”
晏明怀道:“兄长那时候已经昏迷,怎么可能知道后面的事情。那时候虽然晏门与道场断了往来,可是我也听说了一些,却月城似乎并没有过多追究,大概裴君琛和先前一般与傅先生往来吧。”
“但是如你所言,裴君琛如今对傅先生的太对未免太狠绝,几次三番所遇时,言辞中尽是深恶痛绝。”晏虚白回头,看了眼晏明怀,担心他又落下了,“这几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要说发生过什么,其实也不算。这两年不是有坊间传言,说傅先生因为修炼画神伤过道场弟子吗?”晏明怀展开折扇,一手扯着缰绳,另一手摇着扇子,“其实那次是真的伤到了,被伤的弟子就是裴惜安。”
“嗯?还有这事情。”
“是啊,但是事情没有闹大,是琳琅夫人压下去了。不过当时裴君琛也在场,看着裴惜安被画神打伤在地。按理说他们兄弟水火不容,见到裴惜安受伤,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那次却没有,裴君琛先是去和傅先生打了一架,后来就四处与人告诫,说不要与傅先生走的太近,他的画神不长眼睛的。”晏明怀絮絮叨叨讲完,喘了口气。
裴君琛出事就闹得人尽皆知,裴惜安受伤就要压下去。
这不太向琳琅夫人的做派啊。晏虚白神色没变,抬手触了触下巴,“那其实是傅先生的原因吗?”
“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晏明怀讲了个绕口令。
“好好说话。”
“哦。”晏明怀转了转眼睛,又瘪瘪嘴,“其实我最近去道场有和祁怜打听过,说是当时傅先生在度卢涧修炼,结果不知为何,裴君琛自己跑出来要制止傅先生修炼。二人争执时,画神便被驱使了,直接扑向追赶而来的裴惜安,那什么,他就是追着裴君琛才来度卢涧。”
“这件事之后,三天两头就有人说傅先生在道场练习邪术。处处伤人,频繁打伤道场弟子。”晏明怀把扇子收起来,摸了摸灵马的鬃毛,“你乖一点,不要再晃了,还想不想吃草了。”
看见他这副模样,晏虚白不禁有些想笑,“就如此吗?裴君琛便与傅先生势如水火?”
“大概吧。”晏明揪住灵马鬃毛,稍微伏低些身子,“感觉那件事像个□□,反正后来裴君琛去道场次数就少了,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去。”
“他和青宗主倒还和以前一样。原本三人关系都不错,那次之后就变得有些怪,而且坊间关于傅先生的流言就越来越多。那个裴君琛又是个没脑子的,自己看三分,听来五分,剩下两分随便猜测,就认定傅先生是个邪道。”
“裴君琛向来性情就是大起大伏,没有定性。”晏虚白叹了口,感觉自己管的有些多了。“你早些去赤泽水境。”给了晏明怀一个眼神,让他注意行事,“和青宗主好好说说,让他不要太伤心。”
晏明怀应下,又带了几名弟子便与晏虚白在容华山脚分别了。一波人启程去往上虞,另一波人便回龙梭山。
晏虚白独自回了晏门,也没有歇下来。虽说才走了三四日,但感觉晏门中的弟子们又懈怠了些。其实大家也不是懈怠,只是都还沉浸在百名弟子死于战场的悲痛中。
事务总是要处理,功法还要修炼,弟子还要管教。天道伦常,万事万物不会因为人间的生死悲离,便都要停下来等一等。等大家哭好了,难过够了才继续下去。
晏明怀一走又是五日。晏虚白回来五日也是忙了五日,每日辰时不到便起床,接着便是打坐修炼吐纳,下午的时候会去弟子堂那边看看,一切正常的话,就会回闲潭筑。去画栋露台上开个避风结界,开始批阅文书、信件、还有附属宗送来的各宗册子。
至于为什么非要开避风结界,当然除了避风避雨,还要避避吉黄马,这头吉黄马年岁渐长,性格是越来越奔放。见到晏虚白回来就会自觉跟上露台,见到晏虚白把书册从封灵袋中拿出,就会上去啃啃。每次这样,晏虚白先是两三句说说,后来被闹烦了才不得不开结界。
这次回来,端荧倒还是说了件奇事。一直养在晏门水牢的纪北渊,彻底死了。
其实也不能用“死”来形容,应该是他灵根上的那缕气息散了,然后纪北渊肉身便也跟着消散。说是那日送饭弟子刚入水牢,远远便看见一堆白骨,而纪北渊不见踪迹,后来端荧过来一查,这堆白骨就是纪北渊。
早不消散,晚不消散,偏偏是这时候。
这种有违天道的邪祟,消散或诞生在外人看来都是有延滞的。先前纪北渊身上黑气久久不散,必然是他诞生地还在。可是现在突然消退,是因为那缕气息的发源地被破除了。
日日有那么多罔境被破除,这该如何寻找。
“兄长,道场派人送了简帖来。最近因为接连遇上事情,所以延期了正言会,需要再过几日。”晏明怀一身素服,手上是星云简帖,一看就知是落照山道场的。
晏虚白头也没抬,指着一旁的圆凳,“好,我知道了。你坐吧”
“简帖放在这里,我先回房了。”晏明怀伸手摸摸趴在一侧的吉黄马,脑袋顶上那团黄毛已经把它眼睛都快盖住了。
没想到晏明怀居然没有打算和他说些什么,晏虚白赶紧喊道,“等等,明怀。这个帖子是谁送来的?祁怜吗?”
“是个生面孔,我也没见过。应该是第一次来晏门送信。兄长,我知道你担心傅先生。可是现在傅先生被禁步在落照山,祁怜是他嫡传弟子,肯定也不允许下山的。”
晏虚白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指指那圆凳,继续看手中的书册。半晌,晏明怀一副欲言又止样子。
见晏明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赤泽水境那边如何?”
“不太好…今日青栩出殡,我也就回来了。虽然沉夜兄说他没事,我看的出来他非常伤心。老宗主现在听说青栩的事情,不堪打击,变得更虚弱。整个赤泽水境全依仗沉夜兄了。”
“那青宗主对傅先生还是先前态度吗?”
“这个,我看不出来。傅先生这几日有去信给他,可是他收了也没看。只说等事情查明再,恐错怪傅先生。毕竟画神也不是谁都能召的出来。”晏虚白沉声说完,把圆凳塞回了桌子下面。“兄长...傅先生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还有韩宗主给他撑腰...”
那日离开他们却月城,又隔了两日。却月城便放了道场人离开,自然傅归岚也被放离。
不少宗族都说裴哂思心太软,怎么能被韩宗主两三言一劝,就放走了?只让他回道场自行领罚,禁足三月。
真的是韩飞舟的三言两语,就把裴哂思劝好的吗?
晏虚白点了点头,“青栩的事情,你也看开点。”
“我知道…兄长,我还挺好的。”晏明怀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声音有些哽咽,便立刻行礼下了露台,离开了闲潭筑。
看着晏明怀离开的背影,晏虚白心中五味杂陈:“明怀心里也不好受,还有心思来安慰我。”
从袖中拿出信笺。这是几日前傅归岚寄来的密信。说是密信,其实是因为他又用了特殊的符咒传送过来,而且只有晏虚白的能看到内容。
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几字:“虽三月初春,度卢涧合欢花已盛,实属异景,随信与君共赏。勿念勿挂。傅时。”
“真是半点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被禁足的人。”晏虚白无奈地摇摇头,信笺后是一朵合欢花,毛茸茸的花冠完整如初,一点损坏都没有,在他的手里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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