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古老的凯尔特传说中的荆棘鸟,只要是为了心爱之人,即便呕出血淋淋的心脏,也从来不计算任何的代价,我所要做的,就是忍受挖心掏肺的痛苦煎熬,并且时时刻刻告诉自己,这非常值得。”
这时,油灯突然向上发出一道光,严非看去,是一个正方形的白屏,屏幕里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男婴,背景是医院,护士把婴儿抱给一对满面洋溢幸福的男女。
正是严非的父母。
沈默激动地站起来,眼睛泛红,含泪地看着屏幕里的严非,喃喃:“我终于等到你了,帝君。”
严非手里的信封顷刻滑落。
帝?君?
他是……帝君?!
严非还没搞清楚,又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把他拉进一个黑洞。
他猛地睁开眼睛,屏息了一会儿后大口喘气,头有点痛。
他坐起来,揉揉太阳穴,看见油灯碎在脚下,沈默坐在书桌面前睡觉。
看来,梦醒了。
严非走到沈默身边,轻轻抚摸他的脸。
帝君?
他真的是轩辕神帝的转世吗?
他小心翼翼拿走沈默怀里的相册,翻开看,第一页写着两个字:
一岁。
往下翻,尽是他的婴儿照,继续翻。
两岁,三岁……
九岁,十岁……
十七岁,十八岁……
基本都是偷拍的角度,但拍得很好,清晰度明亮度色彩调和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他……真的是轩辕。
可沈默是怎么找到他的?
那盏油灯又是怎么回事?
严非抱起沈默,走出鬼造房,放在床上,脱鞋脱外套,盖好被子,在他的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沈默微微皱眉,睁开眼睛,酒意似乎消退了。
“严非?”他坐了起来,有点头疼。
“我是不是又醉了?”
“嗯。”
沈默见他用奇怪又复杂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你怎么了?”
严非突然上前吻住了他,激烈,粗暴,然后压着他,继续疯狂地□□他的唇。
”严……严非。“
沈默猝不及防,好不容易推开他:“你到底怎么了?”
严非满眼珍惜,轻唤一声:“小默。”
熟悉而遥远的称呼让沈默的身子一僵,他蠕动唇瓣,不敢叫出那个久违的名字。
严非下倾,额头抵着额头,声音缠着无比眷恋和心疼悲伤:“小默,小默,小默……”
一颗泪珠从沈默的左眼角不自觉滚落。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爱慕地抚摸他的脸,喜悦地笑了,又不敢置信:“帝君?”
严非的手叠着叠着他的,也笑了:“我回来了,小默。”
沈默紧紧地抱着他,生怕这是一个梦,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欢迎回家。”
严非同样抱紧他:“对不起,让你等了一千年。”
沈默摇头,看着他的眉眼:“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最爱的人,值得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严非一点点舔去沈默脸上的眼泪,带着无比的珍惜,无声抚慰,浅尝他的美好,移至软唇,无可救药地侵犯,逐渐加深,想卷走他隐忍了千年的心酸与痛苦。
解开衣裤,继续安抚,每次亲吻他的任意一处,都会用舌尖轻佻一下,像在为其疗伤,动作温柔,跟哄孩子似的。
沈默一手抓着床单,一手揉着他的头发,感受到了他的心疼,以不停的喘息声和一次次的惊颤扭动来回应他。
仿佛在暗示,想要很多,更多更多。
他们时而哭,时而笑,手与手柔情地紧握在一起,心脏一会儿突突直跳,一会儿恬静安然。
帝君和小默这两个亲昵的称谓,不停地被轻声唤起。
严非搂着他的腰一转,他趴在床上,压了上去,前胸贴后背,猛烈地给予他满满的爱意。
第二次,严非将他翻身,面对面地,继续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又连上了,严非把他抱在腿上,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配合着,沈默突然浑身一紧,蜷缩脚趾,仰起脖子,柔软无骨地挂在严非的身上,力气全被抽走了。
严非往前倾,吻着他,还想要,抬起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继续爱他。
沈默闭着眼睛感受他,流出两行憋了千年的清泪。
不知做了多少次,严非抱着他一起躺下,细细地吻完他的脸,然后说了在他的鬼造房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严非问:“为什么打碎了那盏油灯,我的记忆就会恢复?”
沈默说:“这盏灯常年被挂在我们家门口,被天接水的万物灵气所滋养,成了精,承载了我们所有的记忆。打碎之后,记忆无从安放,它认出你是轩辕,就主动附在了你的身上。”
严非又想到一个问题:“它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离开天接水后,它无所吸收养分,我把我对你的执念注入,助它维持生命,它心怀感激,帮我找到你。”
“小默,一千年,你怎么熬过来的?”
“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做了很多事。固然寂寞,但更多时候是因寂寞而幸福。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沈默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处:“你就在这里。一切情,不在言语,而在心上。
“你怎么这么傻?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这种明明很绝望但又充满希望的感觉,很痛苦吧?”
“嗯,我很多时候都觉得,救死扶伤很烦,生活也很痛苦,但是,每当我一想到你的眉眼,回忆起你的声音时,我又发觉,其实我很爱这个世界,很爱享有永生。”
沈默以手做笔,瞄着他的五官,继续说:“我愿意用所有永生的时光来等待你,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哪怕梅花尽数开,尽数败,哪怕世人尽数生,尽数死,我总能等到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严非拿下他的手,亲吻指尖:“你找到我之后,怎么不告诉我真相?”
沈默缓缓摇头:“我来自鬼域深渊最低处,受尽万恶污秽的侵蚀,全身细枝末节都发黑溃烂,浑浊不堪,我身负黑牡丹诅咒,是你天命的劫数,你一旦靠近我,就会被死死诅咒,然后再次消失。”
沈默加大力度抱紧他:“我不要等,我不想等,我不愿等,我害怕等,只要我能看到你,哪怕不和你说上一句话,我就很知足了。可是,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还是忍不住想占有你。”
千年来,沈默戴着三个面具。
第一个,他坚守心中信仰与承诺,成为一位天使般的良医,为了挽救生命不惜与死神对抗,坚强而又温柔;
第二个,他生不由己,成为一代鬼中之王,爱而不得,做了一千年的望夫石,永生都在公然反抗诅咒,抵御嗜血本性,邪恶自恨而又矛盾痛苦;
第三个,他自己是不知道的,是严非,哄着他,吻着他,爱着他,一点一点卸下了他那层可憎的面目,在那污气萦绕的黑箱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新生的婴儿,有着世界上最天真的笑容、最纯净的气质和最高贵的灵魂。
严非明显感觉到了他在颤抖,伸手抚摸他的背,像在安慰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猫。
沈默说:“自从鬼夫人死了之后,我身上的黑牡丹消失了,但我不清楚诅咒还在不在,我之前试着靠近你,你没发生什么事情,我就开始大胆地亲近你,直到现在,你依旧安然无事,诅咒应该消失了。”
严非想起之前景夜说的“深渊复活”,万一被他们得逞了,是不是意味着黑牡丹诅咒会再次出现?
不禁有些担忧,但他现在不想提及这些。
只想着,诅咒消失对他们是好的,这样沈默就不会逃走,永远留在他身边。
第39章 即逝
严非隐约感觉脸上有些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
他缓缓睁眼,沈默收回抚摸他的手,蹭着他的鼻子,微笑着说:“早安,帝君。”
严非听到这个称呼,昨晚的事情宛如一股清泉涌出,印象很真。
原来不是做梦。
他缓了两秒,吻了下沈默的唇,头埋进他的胸前:“早安,小默。”
沈默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头顶。
”小默,现在几点了?“
“八点四十。”
“你不用上班吗?”
“不用,今天调休。”
“哦。”
“早餐想吃什么?”
“唔……想吃油条和豆浆。”
“好,我去做。”
严非笑说:“小默,你有什么是不会做的?”
沈默想了想:“好像……没有吧。”
严非打趣说:“你干脆别做医生,改行开餐厅当大厨得了,我这张脸再去给你撑撑店面,绝对远近闻名。”
沈默被逗笑了一下:“我学这些,都只为了做给你吃,其余的没想那么多。”
“小默。”
“嗯?”
“十点钟我要去秋秋的家长会,你也一起来?”
“……你去就可以了吧。”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你也是她的家长,必须去的呀。”
“可是……你怎么跟度秋的老师朋友介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