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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昨 (蛋挞鲨)




第83章
  第二天是周日, 贺毓开车带着柳词去疗养院。
  一路上听着歌,从前贺毓的歌单里都是她自己爱听的歌, 现在慢慢地跟柳词喜欢的港台歌曲混杂在一起, 开车的时候也摇头晃脑。
  贺毓小时候的就问柳词,你怎么这么爱听情歌啊。
  她就不一样,喜欢听五月天, 听那些很蹦蹦跳跳的歌, 却还嫌申友乾听的歌很吵。
  那时候她俩坐在贺毓家的桌前,柳词刚从盛夏的酷热里越窗而来。夏天的水壶里装着菊花枸杞茶,洪兰纹上班前泡的, 贺毓往里加了好多冰糖, 凉了之后放进冰箱, 等柳词过来一起喝。
  她俩一人一只耳机,坐在一起写作业, 贺毓屁股扭来扭去活像有多动症, 柳词把差点被扯下去的耳机塞进耳朵里, 说因为好听啊。
  那时候周杰伦的歌就已经红遍大江南北, 小孩们以他为流行, 林俊杰的歌也塞满mp3,贺毓都会唱, 柳词爱听粤语, 她也学得很有感觉。
  “唉可是听得我好想睡觉喔。”
  贺毓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她的长发在脑后低低扎了一个马尾, 碎发落在脸颊。夏天的风很热,电电风扇呼呼垂着,水蓝色的窗帘被吹起,扬在窗外。
  楼上的老头还在拉二胡,的确是让人犯困的氛围。
  柳词的暑假作业已经写完一本了,贺毓才刚刚开始。
  “你还不写吗,你妈不是说回来要检查?”
  柳词托了托眼镜,一脸凝重地盯着贺毓还空白的作业本,被贺毓伸手摘掉了眼镜,对方懒洋洋地说:“随便写写呗,反正老师跟我妈一样不会认真检查的。”
  她戴着柳词那副细框椭圆的眼镜,嘴巴和鼻子中间夹着一支圆珠笔。
  柳词眨了眨眼,她近视不算很高,但摘了眼镜也很朦胧,离得这样近,贺毓依旧很远。
  但贺毓戴眼镜比她好看。
  她从小都觉得贺毓长得好看,比女孩硬朗一些的轮廓像是她的性格,最后杂糅出一股一般女孩没有的英气,无论哪个角度,都特别。
  大概是柳词都没什么反应,贺毓觉得无聊了,把眼镜又给柳词戴上,还顺便她对方的头发别到耳后。
  “你等会给我抄抄呗。”
  柳词:“不给。”贺毓挨了过来,亲亲热热地喊她小词,“给我抄一下嘛。”
  嗲得过于违和,柳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人推开,贺毓跟牛皮糖一样,怎么也推不开,最后作业本和笔都掉到地上,俩人扭成一团,又打闹起来,热气在阁楼里蒸上来,贺毓倒在地板上,伸手开了空调。
  “我爸不在,我可以开久一点。”
  她伸手戳了戳柳词,“去关窗户。”
  柳词翻了个身,“你自己去。”
  贺毓站起来去关窗,把桌上茶杯里的茶水仰头喝了。
  柳词倒在地板上,看着贺毓的背影,耳朵里都是情歌。
  为什么喜欢啊,因为也想要爱情啊,故事里那种甜甜的,会有童话结尾的爱情。
  谁没向往过呢。
  “这歌,多少年了都。”
  路上循环到小情歌,贺毓喔了一声,“还别说,其实每次去ktv来来回回点的还是那几首,什么十年啊,稻香啊,小情歌之类的。”
  柳词点点头,车开上半山,停在了门口。
  贺毓登记完了跟柳词一起上去。
  上次她们来是冬天,这里春夏秋冬似乎都一个样,安静得有些可怕。
  柳词跟在贺毓后面,导医台上的护士看到贺毓,冲她笑了笑。
  贺毓走过去,对方站了起来,“好久没来了。”
  贺毓点头,“她家人有来过吗?”
  护士口罩拉下,露出一张有些显小的脸,摇了摇头,“过年来了一下。”
  贺毓哦了一声,对方看着跟在贺毓身后的柳词,女人穿着淡蓝色的衬衫,领子上还有刺绣,百褶裙很有垂感,到脚踝,鞋子是一双低跟皮鞋。
  戴着眼镜,看着很有书卷气。
  她想起来这个人上次也来过。
  她冲柳词笑了笑。
  柳词回应了一下。
  贺毓跟护士并排往前走,聊廉晓礼的近况。
  “她很不好,自杀过好多次,换了个加护病房,我们都很头疼。”
  廉晓礼是这个私人疗养院比较难搞的病人,这里也不是没有精神方面有难解之症的,偏偏她年轻,看着很无害,却总是让人头疼。
  上一次针头插进喉咙,所以现在挂营养液都全程看着,病房里什么都没有。
  “她的病……”
  廉晓礼体质本来就不好,大火过后遗留给她还有时不时的过敏。人一旦精神不好,很多毛病都随之而来,长期失眠,长期厌食……太多的症结很反复无常的精神折磨一起焚烧她,连记忆都出现了断层。
  “她也不吃饭。”
  护士说。
  贺毓啊了一声,又听对方说:“她太没求生欲了,而且……记不清人了,我有时候过去,她都问我是谁。”
  明明这个护士几乎每天都在。
  贺毓不知道该说什么,加护病房的门推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坐在病床上,对动静充耳不闻,就发着呆。
  护士一直跟着,她对贺毓跟廉晓礼的关系也知道一些。
  护士长隐晦的提醒,换做以前她可能会很惊讶,但是久了,也觉得感情都一样。
  廉晓礼在无数次的抗拒治疗里大喊贺毓的名字,有时候会喊妈妈,母亲是人一生里意义重大的角色,贺毓这个名字的地位可见一斑。
  但是贺毓看起来并不热忱,以前来总是风尘仆仆,来了没一会就走。
  偶尔难得,会陪廉晓礼久一点,那是还有别人的情况。
  有次折了很多个千纸鹤,剩下的纸在廉晓礼的病床头,那天查房,护士看到凌晨廉晓礼还在折,灯关了她也不喊,就着月光,指尖翩飞。
  第二天例行检查,护士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千纸鹤,满满的。
  保洁阿姨在楼道里抱怨,折了快一百个,无不无聊啊。
  小护士路过,问了句:“您还有空数呢。”
  那阿姨是外地人,带着口音,“我也无聊呢。”
  “折了一夜呢。”
  “九十九个,这些年轻人啊。”
  千纸鹤是祝福,贺毓的祝福带着点短暂的温柔,她实在不敢再多给一些,生怕自己被席卷,又被束缚。
  廉晓礼又瘦了很多,这种消瘦使得她的脸都苍老了许多,头发干枯,里面还夹着星白。
  贺毓走过去,她拿着一束干花,微微弯腰,问还记得我吗?
  廉晓礼继续玩着手指,她原本就被母亲往任何美好的方向培养,贺毓去学艺术是她求来的,柳词压根没那个机会,廉晓礼是亲妈给她捧上的。
  舞蹈和音乐,她都精通。
  那双能在文艺汇演里演奏的双手犹如枯枝,再不复少年时的秀美修长。
  指甲干净,剪得整齐,不再是曾经贺毓陪她逛街,试这个颜色那个涂得五颜六色的鲜活。
  贺毓喊了一声晓礼。
  廉晓礼还是没反应,她的食指互相点着,像是什么节奏,全然地沉浸在里面。
  柳词站在一边,难过把她吞噬,她想起第一次见廉晓礼的时候,也是夏天。
  烟行笼巷没了,思凡没了,老刘面馆没了,柳家修理铺没了……什么都没了,连她们都消失在时光的洪流里,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贺毓转身想把那束提前预订的花束放到一边,转身的时候,衣服的下摆被人拉住。
  她转头,廉晓礼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带着好奇,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
  贺毓笑了笑,“你看到我了啊?”
  廉晓礼点头,眼神落在那束花上,贺毓把花递给她。
  她的头发很长,有些泛黄,抱着花束,露出笑容。
  贺毓叹了口气,像是她还是正常的模样照常说话。
  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谁谁谁,哪里有新的话剧,最后说,柳词也来看你了。
  上次见,廉晓礼还能认出柳词。
  这次却完全不记得了,她就冲她笑,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
  柳词也笑,笑着笑着就别过脸,贺毓拍了拍她的肩。
  柳词先出去了。
  廉晓礼看着她的背影,又抬头看贺毓。
  她脸上的疤痕还是老样子,从前带着口罩,怎么也不肯摘下,也很少有直视人的时候。
  此刻凝视着贺毓,像是第一次见面的好奇。
  贺毓也看着她,她还是没把那张请柬拿出来,太烫了。
  廉晓礼看着就是一个病人,没生气,又很孤独,一边还有输氧机。
  病房不是很大,她的父亲再婚后创业也很成功,负担女儿的病需也是小意思。只不过也就是这样罢了,他甚至想起这个可怜的女儿,也只是在年关将至,象征性地来看一眼,也不进来,就隔着门,隔着那块玻璃,看看就走。
  贺毓又跟廉晓礼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走了。
  小护士站在一边,要把那束花拿走。
  “我怕她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她伸手去拿,廉晓礼护着,但病人没力气,一下被夺走了。
  贺毓听到廉晓礼的哭声,开始后悔,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带着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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