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与现代不同,渡劫飞升仙界的人拥有长生,除非剔除仙骨除去仙格,否则即使濒临死亡也不会死。
但这长生的前提便是渡劫飞升,在此之外,人还是会死的。
沈寒松给不了他承诺,只能给出答案。
沈白枫闭着眼,苦涩的弯了一下唇,道:“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
沈寒松静静的听着他往下说,“好,如果。”
“如果我们都要死了,你......”他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似是自己也不想说这些晦气又让人难过的话。
沈寒松由着他,出奇纵容,很有耐心的补充了他的话:“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就走在我前面。”
这样,你就能少伤心一次,也少哭一次了。
沈白枫的手依旧放在心口处,感受着“砰砰”的跳动,耳朵也感受着沈寒松的心跳。
他点点头,答应了。
沈寒松又抱了他一会,谁也没说松手,风知道他们的心意。
风说:让我先走吧,我不想再经历失去你的痛苦了......
风呼啸着吹起了两人的发尾,交缠着的发丝轻松的打了个松散的结,又在风的乱撩中散开。
一场他乡遇故知,也是噩耗的共同承担;不是不伤心,只是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哭不出来,不是因为心冷情淡,而是一切都来的太快,还来不及作出反应。
“走吧。”一声低声的呢喃,说不清的缠绵悱恻。
衣物轻撩,脚步顿缓,抬头被光刺了下眼睛,被投下来的阴影再次挡住光线,沈白枫眯着眼睛看他却还是没忍住笑了,“好。”
他转身要走,一只手拉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心里是一颗青色丹药,暗含清香。
“吃了。”沈寒松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着他面目严肃的样子,沈白枫弯着眼睛,随后接过了丹药丢进了嘴里,入口即化。
乖乖吃下药丸的沈白枫平起嘴巴,样子傻傻且憨憨的冲他示意,已经吃了。
沈寒松勾起薄唇,笑了一下,大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小小的挠了挠他的手心。
“好了,回去吧。”
两人循着路往回走,可一时间竟忘了来时的路,只得胡乱的靠方向感往回去,都没有着急赶路。
不只是谁的手先动了一下,在宽袍的遮掩下,十指交握。
“说好了的,你不许先走。”
作者有话要说: ——诗句出自《归园田居 其四》[魏晋]陶渊明
久去山泽游,浪莽林野娱。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知?”薪者向我言:“死没无复余。”“一世易朝市”,此语真不虚!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题外话】
御司:终于见面了,留下老母亲的眼泪。
儿子(面无表情):呵呵。
儿媳(满头黑线):......
☆、牵手
沈寒松手里握着一只微凉的手,玉骨生肌,软软的的手指肌肤细腻,舍不得放开。
他心里没有多想,只牵着手的主人走在墙角巷末,像牵着个孩子,步子不经意的放小了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逐渐找回思路的沈白枫,走着走着就突然问他。
“我随顾师兄来参加论道大会。”他眼里有柔光,平静而温和的低头看着撇嘴的青年。
“论道大会啊”沈白枫抬仰了下脖子,不太习惯一直低着头看脚尖的走路,“你们都筑基了?”
他显然没有认出顾南城就是当年桃源村初来时遇见的嘴贱少年,也没有想起关于这人的奇怪行迹。
沈寒松牵着他,肩与他一道,“嗯”。
不知手心里的人又怎么了,突然用指甲划了他一下,不疼,但很明显的刻意力道。
沈寒松偏头问:“怎么了?”
“你说,你们”沈白枫想说的话停在嘴里,又顿了一下,察觉自己反应似乎太大了些,转过头不再看他。
拖长着语气:“你们怎么都抱在一起了,关系就这么好啊。”一个好字被念的咬牙切齿。
沈寒松没有参透他的话,只觉得他似乎是在不高兴,又或者是生气了,想了想说道:“顾师兄与我同门师兄弟,往日里多有照拂。”
沈白枫听完他的话,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不满意,一个人将情绪闷在心里,涩涩的还有些酸楚。
“哦。”他嘟囔着嘴,闷闷不乐的答道。
沈寒松就是再木,也该知道他是真的有脾气了,很委屈的那种。
他一下子放开了手,转身又抱住了他。沈白枫此时可比先前情绪跌宕时好上不少,他撑在胸前,就要推开他。
就听得一句沉稳的男声,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清楚你为什么难受,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话并不难懂,甚至很直白。
“你说了,我就会明白,即使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可以像这样抱抱你。”就像小时候一样,那个因为分别而大哭的孩子,即使再坚强也会需要一个暖暖的拥抱。
沈白枫泄了气,任他轻而牢牢的抱着,眼里是安心的水雾,
“好”。
他们就这么在路上抱着彼此,往来的行人见怪不怪的擦身而过。
道侣嘛,谁都懂。
沈寒松搂住了他一会儿 ,放开后,又自然的牵起他的手。
沈白枫却像个炸了刺的刺猬,手上猛地躲开,甚至动作大的甩了他的手一下。
“啪哒——”声音脆而迅速,沈寒松手上瞬间红了一大块。
他呆了一下,愣怔着看向身侧的人,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沈白枫心里歉意又羞愧,捏着手背到身后,看见他的手上伤痕,懊恼的说:“对,对不起。”
见沈寒松仍是没有说话,咬咬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男女...哦不男男也授受不亲。”
他刚开始被牵起手的时候,竟完全没有想到这些,眷顾温暖的模样就像一只被沈寒松左右包容的小兽。
可,这显然是不对的。
牵手什么的......不可以啊。
沈寒松没想到他是这么一出,心里面的诧异都快要流露出来,最后心思一绕,眼神一暗。
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精光,嘴唇往下压,一副受伤的模样,“这样啊.....”
语气失落见形,“那就不牵了。”抬起的眼睛里清明又压抑着苦楚。
沈白枫看得呆了,背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垂了下来揪住了自己的储物袋。
沈寒松看出了他的松动,精光在眼中一闪而过,没有被他察觉。
半抬起手似是而非的摩挲了一下拇指和食指,随后虚拳一握,他转身的动作干净利落。
低哑的声音传来,“我们走吧。”其中的痛苦和压抑像是要撕裂一样。
他大步地向前走去,没有犹豫干净利落,青色的衣角掀了起来,露出了脚下的一双黑色软底靴。
沈白枫没有料到他的果断离开,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钝钝的心上就像压上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又难以呼出郁气。
他微开了口,却没有说出任何字眼。
看着逐渐远离的背影,不曾回头的人,与另一个人影似乎重合了。
“不想他离开!不想再放手了!”白影嘶吼着拒绝,想要看看抓住玄色衣袍的师兄。
沈白枫没有停顿,冲着撞上了还没走几步的沈寒松,从背后搂住了他的劲腰。
头埋在他的背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内心沉郁,甚至想要大喊,让其不要再离开他了。
沈寒松被他撞得身体一晃,稳住的脚步停了下来,不等他开口,身后的人又哆嗦着狠狠抱紧了她他。
沈寒松心里懊恼,怎么逗他倒反而把人给弄成这样了。
收起恶趣味的沈寒松总算正经了一会,他握住身前的两只手,将它们轻轻掰开,然后顺势转身搂住了白衣青年。
他把头靠在怀里的人的脑袋顶上,眼光潋滟,声线平稳:“对不起,我错了。”
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先认错!大学室友告诉他的金玉良言。
可他没想过,大学室友的意思是在面对生气受委屈的女朋友时的措施。
当时还是一条光棍,手里捧书苦读的沈寒松只顾着“啊哦好”的答应,根本没给听全了。
这招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显然此刻十分有用。
怀里的人不动了,将头埋在怀里看不清楚模样,但显然冷静了下来。
“你不准走。”不要一个人先走,也不要离开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沈寒松却懂了。
他拍着青年的背,一下轻一下重,没有规律。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只要伸手就可以牵住我。”
两人站的地方是一处梧桐树下,阴影洒在身上,斑斑点点,光晕透过叶梢散着浮光。
你不能走远了,这样我就追不上你了;
我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你找不到我,我就牵住你。
谁都没有再说话,阳光和空气知道他们的心意。
两个身姿卓越的人站在一起,美的像是一幅画卷,不知是画中仙降世,还是世中人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