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菱这么反呛一口,那仙官就算有哪里不满的地方也只能乖乖闭了口。因他晓得自己似乎是在理亏方,真要硬着头皮争也只是自寻苦吃。况且青菱不久前还亲手杀了上千位仙人,指不准哪一刻又会夺了自己的命,行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颇满意地把视线又顺回了白衣人这边,青菱眼底的灵动,着实让人感觉这确实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有几成像着一个历练还不足的孩子。
“在封印前,还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说。”青菱说着也不扭捏。毕竟他也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自从那次坦言过后青菱发觉自己在火鸟面前貌似也开始坦然了不少。果然还是说了好,这整个心都宽松下了不少。
“嗯,你说。”白衣人颔了颔首,随了青菱的话及其意愿答。还十分贴心地轻轻俯下身,方便那人传话什么的。当然,他猜不着这人想说什么。
青菱有意无意间撇了一眼在青龙殿门口处的那堆人,他当然不乐意那些人挤在那儿就和看戏一样。恨不能把他们踹远,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你能不能把他们先赶走?”青菱看着火鸟,往他那靠了靠,凑了过来小声而委屈地提出了这么一个请求。
唇边漾起浅浅一笑,虽不知对方居心,但白衣人仍是允了他。侧过身,对后面的人道:“你们出去,在殿外候着。”毫无疑问,这是道命令。浅显易懂,而少不了威厉。
这……仙官仙人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脚步微微挪一挪,但又不大敢动身。
“怎么,还要我请你们出去?”那些仙人的动作何其之慢,绛天整个人冷上一冷,道:“我行任务时,向来不希望有他人在旁窥探,即便是天神。如果你们自己挪不动脚步,我不介意助你们一把。”
闻言,仙人们只好行了个礼:“遵令,神君。”完后,便纷纷退至青龙殿殿外,静候着。 白衣人往大门方向瞥了一眼,扬手,“砰”地一声合上了那门,动静还不小。青菱一挑眉,这可不像是平时的陵光神君。连使个法力关上门都没控制好其力度,只可能是那人懒得去把控这些小事了。
做完了这些,白衣人才看了过来,看向青菱这儿。
青菱把这人从头到尾都仔细地审视了一遍,才道:“你身上的伤……”愈合当然是不可能那么快愈合的,只是火鸟受的是削骨之刑的伤。没了他,火鸟就得自己去抑下苦痛,如此青菱当然放心不下。
“除了一些痛感,倒也没什么事。”白衣人风轻云淡答着话。
火鸟说的一些,自然不会真只是所谓的一些了。但看他身体确实也没有什么不良的迹象,就也不经意间放下了心。
“是那天神让你来封印我的?”半晌,寻不着其它话题的青菱,才终于迂回到这里。他声音莫名清浅,白水一般的甘洌。迫使人不住想将其舀一个干净,不舍泼洒了一点半点。
“我……已经尽我所能削减了你的刑罚。”白衣人额前的发丝微拂,恰好遮挡了些许他目光里的他物,“九百九十九年,放心,我不会让你多待半天。趁此,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能让天神削刑,想必……又是耗了火鸟不少的精力了吧……
一丝丝凉风滞留在耳畔脸畔,带走了不足计的温度。青菱点点头,开口时却添了几分讷讷:“那……我可不可以向你索要一件东西?”他声音不大,却又恰好能听着个几分。
果然,白衣人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清楚青菱的意思,欠了欠身:“什么?”
时机正正好,借此,青菱拉近了与他的之间的距离。上前,两只手环住了他,环在那人的脖颈处,稍稍踮起脚尖,柔嫩的唇就像一片细羽温柔地覆盖上去,覆住了那人冰冷亦柔软的唇。
那人身子一颤,随后就僵了,再没反应。青菱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他舌尖上的温度,果然是冰凉冰凉的,但奇怪的是竟还觉着有些舒适。柔和惑人的缠绵,让那人疑心着自己莫不是掉落到了世上最旖旎空幻的梦境罢。
这个少年的吻,竟当真惹他动了那心。是,便是动心。
结束了这个吻,这个少年由衷喜悦地笑了。他觉得开心,是因为这人居然没有推开他,没有一点拒绝的意味。
他很喜欢白衣人现在这个愣神和不知所措的模样,觉着分外的可爱。于是轻轻地拥住了他,顺势把头埋在那人的怀里,喃喃道:“那……我走了。”
最后最后,还轻轻落下了一句:“别太想我啊。”
刹那,流转的眼波下,情爱交织,织就成一张极具蛊惑的网。萤光照映下,一切,平静如风。
第4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千年前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吻,那个怀抱,就如同此时此刻。只不过,此时乃是处在凤凰火海中,全身都很是暖和很是温热。
“好了,你也是时候该出去了。”绛天声音有些低哑,不知是不是伤还未好的缘故,“你身上的屏障估摸着也快到时限了,被神火灼伤不是儿戏,一定程度上会折损你的修为。况且这里地形复杂,掐着点出去难保你不会迷路。”而后,拍了拍青菱的脑袋,“去吧。”
青菱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那个怀抱,垂着脑袋,道:“那你呢?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白衣人微笑,道:“这里于我而言毕竟是疗伤圣地,待我伤好了再说罢。”自己的处境倒不算糟糕,反倒是青菱……
“你还是受着穷奇的控制?”绛天神情复杂,他自己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是抱撼,还是失望?因为护不了青菱而要眼睁睁看着他再度入虎口而对自己感到失望?
“他约莫是在我身上下了咒,我能感觉的出来,也不知是用来追位的咒还是怎么的。”青菱察言,反过来抚慰着那个人,“别担心,虽然我不晓得他存了什么居心,但到时会不时做出些匪夷所思的对我有助的事情。放心,我也不是小孩子,顾好自己还是做得到的。”
青菱虽没有信誓旦旦地承诺着什么,但多多少少也抚下了绛天的心情。
“好,那……自己小心。”绛天本就盘坐于地,此时亦合上了眼。
青菱原来已经起身,这会儿又蹲下身与那人平视。凝视了一会儿,道:“遇桥的事我会去探个究竟,你就安心在这里修养就好了。”
白衣人的脸色在几种情绪里跳动了几个来回,最终停留在心灰上:“别去,现在的你,去了也只是徒增危险。天神此前有意隐了自己的真正修为及法力,你一人根本奈何不了他。”稍做停顿,后道:“我已经给玄冥白琼传了音,让他们在天界搜寻遇桥的下落。你就别管这桩事了,交给他们便好。”
“你说什么……他……隐了自己的修为?”青菱不是很明白他的话,火鸟的意思是那天神一直都未真正袒露自己的真正的实力么?
“是。”绛天遂然被勾起了不久前和那人交战的情形,当时让他意想不到的,并非是自己败在了那天神的手下。而是他们不过交了十招,就定下了胜负。区区十招,就让他败下了阵。他当时确实身体状况也有所欠佳,正处半魔化状态。但他估计过了,即便是满状态的他,也接不下那人二十招。
“他现在所做的每件事明显是有些急不可耐,蓄意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虽不知目的是什么,但自然是和纯良擦不着边的。”绛天悉心解释着,顺了顺青菱那垂至眼前飘然的青丝,道:“不知他下一步的方向,所以你切不可冒这险。离他越远越好,知道吗?”
青菱想了想,觉得兴许是自己愚钝了罢,还是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是,那人现在已是敌非友了是么?”后边那一问才是关键,“既然如此,那是否该让玄冥和白琼亦同我们脱离天界?”
“放心,他们自然晓得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绛天答,“现在凡间皆知两位神君已脱离天界,倘若玄冥白琼再出了什么状况而逸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凡间恐慌的景象还真不是一个人能应付下来的,天神不会不知道这个。所以于他们而言,暂留天界,寻找遇桥的下落,便是最好的选择。”
绛天仅用几言几语就将事情的脉络无比清晰地呈递给青菱看,青菱也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好,既然你也这么说了,我不去就是了。”毕竟青菱不久前才答应过他,所有事情都要基于性命无忧的情况下方可去做。
“你知道就好。”看青菱一副认真起誓的模样,他也就放心了,“好了,屏障的维持时间我亦会有所察觉。出去吧,不可再拖了。”
“好,那……你好好养伤,记得护好自己。”青菱乖乖点头道,虽然他觉着自己后半句话是多余的,毕竟这么可怖的地方除了朱雀也没人愿来,但叮嘱了也总归会有种莫名的安心。
白衣人抬眼,微微一笑:“知道了。”
青菱觉着心上扣着的几根细弦被轻轻撩拨而起,抿了抿唇,道:“火鸟,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那人不明白青菱这话的极其隐晦的含义,只当是青菱又在胡言乱语了。正要阖眼凝神,就席卷过来一阵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