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错觉。但是,尉迟离这般一次又一次地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想不通。
“离儿,你今日是偏要同我作对不可了?”陆云奎阴沉下脸来。
“怎会是作对呢,只是你朝例律规定,不得滥用私刑,责罚和刑罚,差别可大得很。我只是不想让夫君因为此事受到影响,毕竟马上便是三年一磨砺,若是有风言风语传到上面,吃亏的可是夫君。”
尉迟离笑眯眯地说。
她觉得自己十分厉害,才来古代几天,便将他们这些个弯弯绕绕学了个十成十。
陆云奎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但毕竟脑子还算机灵,自然读出了尉迟离话中的威胁意味,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露出万年不变的微笑:“好,是我鲁莽了,还是离儿想得周到。”
“你们下去吧。”他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一群小厮又晕头转向地乌泱泱涌出门去。
尉迟离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虽说似乎让柳罗衣受罚并不能影响男女主的感情线,但是看着这么个美人受刑,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但是如今,她也只能做到这样,至于其他的,只能看柳罗衣的造化了。
虽说这个柳罗衣,清醒的时候,冷冰冰的,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她转过身来,正好对上了柳罗衣的视线,柳罗衣忙低下头,不去看尉迟离,心中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可能是因为害怕吧,她猜想。
女子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尉迟离面前,她低头的时候,睫毛微微颤抖着,很脆弱,很好看。
尉迟离伸出手去,轻轻将她下巴抬了起来,然后用衣袖将她脸上的茶水搽干净。
“打人可以,但要挑我在的时候。”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柳罗衣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尉迟离的气息似乎能够喷洒在她脸上,属于草原的青草香将她笼罩在里面。
深深浅浅,一片旖旎。
不过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尉迟离就已经抽身离去了,她扭着腰肢,在经过陆云奎的时候冲他翻了个白眼。
陆云奎差点气得厥过去。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下巴上也还有温度,暖暖的,久违的。
柳罗衣有些失神。
一个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变化吗?她不知道,也搞不懂。
尉迟离大步走出门去,直到离陆云奎的书房远远的,这才喘了一口气,只要待在男主身边,她就无时无刻不有打人的冲动。
毕竟上辈子也算是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欠揍的人。
就这种人,书中竟然能让他和女主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真当女主都是受虐狂吗??
她沿着花园的小径散步回房,听着清脆悦耳的鸟鸣,初夏的天光透过树梢,印下斑驳的树影,缓缓爬上墙头,好一番岁月静好。
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开出一片莹白的小花,努力迎向微风,羸弱又纯净。
尉迟离懒洋洋地走着,然后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按照原着的感情线,经过茶杯事件后,男主会将女主关进宅中的一座小院,断水断粮。
然后男主会戴着面具,打扮成黑衣人,半夜翻墙进去照顾生病的女主,二人慢慢培养感情。
女主自然不知这是男主,便爱上了男主所扮的黑衣人,最后男主掉马后,女主也有了原谅男主的足够的理由。
她尉迟离,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只是该怎么办呢,尉迟离一边思忖着,一边冲着一座两人高的假山一蹦,竟直接跃到了假山顶上。
她差点没站稳,连忙扶住一边的石头,伸长脖子往下看。
轻功真是个好东西!若是她上辈子就会这种绝学,就不会摔死在山崖下了。
不知道自己的尸体,有没有人去收。
还是被灰土埋在山崖下,最后和花草树木融为一体。
尉迟离回想起现代的家人,心情有些许的低落,她坐了下来,冲着身边的一只七彩花纹的鸟儿说:“我有点想家了。”
鸟儿扭了扭鸟屁股。
尉迟离挠了挠头,她真是中了毒魔怔了,竟然和一只鸟说话。
等等,中毒?尉迟离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这可是在古代,想要个能让人昏睡的药还不容易,只要陆云奎每晚睡得香,白天他又没时间,哪里还有空去管女主怎么样?
说干就干,尉迟离张开双臂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拔腿就跑。
三天后。
外面夜深人静,各个院子都熄了灯火,伸手不见五指,像是泼了墨一般,连星星都不见几颗。
尉迟离则从床上爬了起来,接过辛然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啊?”辛然一脸不解,她如今是愈发摸不透自家公主的脾性了,想到一出是一出,还从不和她讲,搞得她一头雾水。
尉迟离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搭在朱唇上,冲她眨了眨眼:“去出气。”
还没等辛然回话,尉迟离就从窗户翻了出去,融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别问她为何有门不走,因为这样比较帅。
自认为帅气无比的尉迟离穿行在夜色中,她冲着围墙比划了一下,三两步便跃到了房顶上面,像只轻盈的猫儿。
房檐下面,守夜的奴婢睡得正香。
这是陆云奎的院子。
第8章 是梦吗
尉迟离蹑手蹑脚地蹦了下去,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猫着腰来到了陆云奎门前,然后闪身进去。
屋中很黑,尉迟离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走,一边从怀中拿出一捆绳子来,鼾声忽强忽弱,听起来,陆云奎睡得很沉。
他身边还有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尉迟离也没看是谁,上前便是一个手刀,女子还没醒,就晕过去了。
尉迟离上前用力拍了拍陆云奎的脸,他只是发出了几声嘟囔,便又翻身睡去。
尉迟离捂嘴偷笑,辛然找的药还真有效果。
她把陆云奎从床上拖了下来,粗暴地将他拖到了床脚,然后展开麻绳,将他结结实实地捆在了床腿上。
最后,还在他的脸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完美,尉迟离拍拍手,这般就不用担心他中途醒过来了。
昏暗的一丁点天光下,陆云奎就像个趴着的,光着上半身的大□□,尉迟离憋笑憋得肚皮生疼,她最后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后,便又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三两步上了房。
就像从未光临一般。
柳罗衣被关在最角落的一个小院子,那院子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所以脏乱得很,尉迟离刚翻过院墙,就皱起了眉头。
地上全是杂七杂八的东西,稍微动动脚还能踩到柴火和水瓢。
就这地方,能住人?
尉迟离轻手轻脚地躲过地上的“陷阱”,挪到了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番,里面黑乎乎的,因为没有窗户,所以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想必陆云奎不担心柳罗衣能跑出来,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尉迟离瞅了半天,什么都没瞅着,她挠了挠头,决定大胆地闯进去。
谁知刚迈进一只脚,突然头顶一阵风声,尉迟离张目一看,竟是个大花瓶,她忙仰头后退,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那花瓶抱住。
与此同时,她的大腿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尉迟离差点叫出声来,又怕招来人,硬是忍住了疼,龇牙咧嘴地用力将那偷袭之人推进了屋中,反手将门关上。
世界顿时漆黑一片。
“我要杀了你!”忽然一声有气无力地嘶吼,那人松开花瓶,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尉迟离下意识地弯腰锢住她的手腕,由于太黑看不清,她觉得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怀中的躯体温热,且颤栗。
不过还没等尉迟离多想,那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尉迟离忙伸手接住,她只觉得怀中的女子身子软得不像话,就像是没有生命一般。
“柳罗衣,柳罗衣!”她轻喊了几声,没人应。
尉迟离心道一声不好,忙起身摸索,几次差点被绊倒在地,这才在角落摸到了烛台和火折子,获得了光源。
如豆的火光好歹照亮了这间狭小的屋子,只见地上到处都是杂物,有废弃的花瓶,椅子凳子,还有堆在墙角的一些布料之类的,几乎无从下脚。
而柳罗衣就蜷缩在这些杂物中间,显得娇小无比。
尉迟离叹息一声,大步走上前去,将她从地上半拖半抱地弄到了床榻上。
所谓的床榻,看起来更像个小型杂物堆,上面堆着一些布料,想必柳罗衣这几日将它们当成了被子。
尉迟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伸手刨出来一块平坦的空间,然后将柳罗衣放下。
在灯火下,柳罗衣的脸色更显苍白,原本红润的唇也已毫无血色,几乎呈透明状,简直像个瓷娃娃。
陆云奎简直就是个王八蛋,还真的一点东西都不给人家吃,尉迟离心中暗骂。
她又偷偷溜出去,从厨房偷了一碗粥和一些点心,揣在怀里,一路带了回来,等她回来时,柳罗衣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