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离一路抱着柳罗衣进门,怀中的身体像往常一样轻且柔软,尉迟离起了玩笑的心思,故意将手一松,谁知柳罗衣压根儿没怎么受到惊吓,只是淡定地将一双藕臂搭在了她脖子上,冰冰凉的触感,让尉迟离不由得动了动喉咙。
“公主只会这般招数吗?”柳罗衣面无表情地说。
尉迟离尴尬地笑笑,她怎么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但身后有个柳儒盯着,尉迟离也做不出什么其他的事,她将柳罗衣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椅子上,这才将身子抽离。
柳儒则在一旁坐了下来,他眼神一直呆在尉迟离身上,偶尔看看自家女儿,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摇摇头,喝了口已经冷掉了的茶水。
“罗衣,你的屋子,爹已经叫人帮你整理了,你今晚便可以直接住下,也免得再去叨扰公主。”柳儒说。
柳罗衣猛地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只见柳儒的神情严肃起来,她咬了咬唇,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然后垂下了双眸。
尉迟离见不得柳罗衣这副神情,她咳嗽了一声,开口相劝:“柳大人,她在我那里住惯了,也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何况还有许多东西要拿,不如明日,我再将她送回来,如何?”
柳儒摇了摇头,他开口道:“尉迟公主,罗衣和玟裳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再叫他们出任何闪失。”
“公主的恩情,柳儒没齿难忘,待我再无牵挂之时,公主需要我做什么,我必赴汤蹈火。”柳儒突然抱拳,目光毅然。
尉迟离看着他,眉头微蹙,这话说得已经十分明白了,意思就是,希望她离柳罗衣远点。
虽是爱女心切,但尉迟离听了,心中还是十分不是滋味。
“爹爹,女儿不会有闪失。”柳罗衣突然站起身来,“公主绝不会让我有闪失,我自己也不会!”
“柳罗衣!”柳儒突然提高了音量,同时放慢了语速,“你如今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吗?”
突然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一旁不明所以的柳玟裳都懵了,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公主,今日府上杂乱,就不留您用膳了,我送您出去。”柳儒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平和下来,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手掌摊开。
尉迟离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柳儒对她虽有感激,但同样敌意很重,铁了心地不让柳罗衣同北域扯上关系,在这个时候,她若是再执意要带柳罗衣走,或者直接将自己对柳罗衣的情感说明,到时候,恐怕矛盾会更加僵化。
她需要想个法子,做到万无一失。
若是实在不行……她回过头去,看着独自一人缩在椅子里的柳罗衣。
便将人抢了去,又有何干。
眼看着尉迟离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柳罗衣收回目光,将手放在自己衣襟上,轻轻揉捏着,眼神只停留在面前的门槛上。
一旁的柳玟裳看见姐姐难过,便慢慢凑过来,犹豫了一下,问:“阿姐,你,是不是喜欢公主?”
柳罗衣心猛地颤了一下,她抬眼看柳玟裳,下意识道:“瞎说什么。”
“你就别嘴硬了,在府中我便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敢说。公主对你不一般,你对公主也不一般。只是爹爹,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柳罗衣点了点头,然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中仿佛弥漫了一层雾气,迷迷茫茫的,看不清方向。
“爹爹怎么去了这么久。”时间慢慢过去,柳罗衣不想在弟弟面前表现得这般脆弱,她岔开了话题,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谁知道刚迈过门槛,就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她急忙往后退,却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后仰着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了,害怕地闭眼之时,一个手臂利落地横在了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她轻呼一声,还是彻彻底底地撞进了那个人怀里。
熟悉的青草味立马将她包围,不知是否是因为热量升高的缘故,这味道比平时更加浓郁,浓郁得让她身体一下子便酥了些,脸颊涨红。
头顶传来尉迟离柔和的轻笑:“荡秋千不拉绳,怎么走路也不看路了?”
柳罗衣惊讶地想要抬起脸,却又被尉迟离按了回去,尉迟离的力气很大,她挣脱不开。
“嘘,别动,我借口不认路,拉着你爹送了我两条街,然后跑回来见你的,可没多少时间。”尉迟离说话的时候带着些轻喘,无端多了些魅惑,听得柳罗衣心砰砰直跳。
她哦了一声,气道:“你不是走得挺开心吗,还回来做何。”
尉迟离老脸一红,抬起头来,凶狠地冲正看好戏的柳玟裳瞪了一眼,柳玟裳见状,急忙踮起脚尖溜了。
尉迟离这才又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这才终于小声说:“我怕你伤心啊,我的小柳儿。”
她这声音带了些叹息和无奈,还有一丝笑意。
“你先同你爹爹待几日,陪陪他,如今事态有些复杂,柳大人对我和北域都有敌意,我须得想办法让他打消这些顾虑,这才能好好带你走。”
“我不希望你和你爹爹产生矛盾。”尉迟离语速飞快地说。
柳罗衣又哦了一声,然而在尉迟离看不见的地方,却微微勾起唇角。
她多么想一直这么被她抱着啊,简直到了痴恋的地步,不想松开,一生一世,沧海桑田。
“等我。”尉迟离已经听见了柳儒的开门声。
柳罗衣点点头。
尉迟离虽然舍不得,却还是松开柳罗衣,后退了几步,又突然凑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然后长腿一蹬,顺着一旁的墙壁就翻了过去。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动,然后就是尉迟离的咒骂声,似乎是撞翻了别人家晒的什么东西。
柳罗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十分开心,笑得眼角都挂了泪,方才的阴霾顿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将手抱在胸口,像储藏珍宝一样。她一直都会等她,等多久都可以。
因为她一定会来。
柳儒正巧走了进来,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皱眉道:“罗衣,你额头怎么这般红,莫不是磕到了?脸怎么也这般红?来来来,爹领你去找大夫!”
柳罗衣一愣,然后捂住脸,往后院跑去。
心中却暗暗道,该死的尉迟离,偷亲她就罢了,竟然还涂口脂!
再说尉迟离,撞翻了人家的摊子,好说歹说赔了几两银子,这才一身疲累地回到府中。
偌大的宅子,少了两个人,立马便冷清起来,她叹了口气,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对着太阳黯然神伤。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鸟鸣,尉迟离顿时便警觉地站起身,抬头看去,只见那只彩色的鸟正在她头顶盘旋,然后扑棱棱落了地。
尉迟离学着尉迟蝶的手法从它腿上取下了一小截信纸,展开后,只见上面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十二日之内,莫管闲事,速速离开。
她将这几个字读了几遍,心知是北域王寄来的,然后便点燃火折子,将这纸条烧了个干净。
北域王爱女,应当不会骗她。十二日之内离开,那她至少还有几天的时间。
按照原书的故事线,应该就在这之后,这里会发生一件足以撼动两国关系的大事,而北域王也会在那时死于战场之上,她需要在那个时候之前回到北域。
时间不多了,尉迟离看着地上的灰烬,眼神凌厉了些。
这时,突然有人跑了进来,尉迟离抬眼一看,是安歌,只见她神情严肃,抬头寻找着什么。
“你找那只鸟,已经飞了。”尉迟离说。
安歌闻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行了一礼,没说什么。
尉迟离见她要走,而自己正闲得无聊,便突然喊住了她:“等等,正巧我心情不佳,要不,喝一杯?”
安歌皱眉看向她,似乎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
“我看你人不错,教你怎么追我姐姐,如何?”尉迟离突然装模作样地邪魅一笑。
安歌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她转过身,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第69章 撩拨?
可惜了安歌是个闷葫芦,她只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杯酒,偶尔拿起来喝一口,一句话都不说。
尉迟离也没指望她说话,自顾自拿起酒杯细呷,然后舔了舔嘴唇,满足地说:“好酒。”
“二公主,在为何事发愁。”安歌突然开口。
“呦,闷葫芦会说话了。”尉迟离笑着看了一眼安歌。
“二公主,同属下记忆中,大不相同。”安歌说着,看向了尉迟离的眼睛。
尉迟离握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倒进了嘴里,脸上的表情突然十分悲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人,经历了太多,总归是要成长的。”她喝了一口酒,眼角落下一滴泪。
安歌再有疑虑也说不下去了,她回想一下尉迟离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心中倒也信了几分,她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尉迟离心道一声好险,待回了北域,这方面还要多多留心,万不可被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