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边哭得情真意切,尉迟离这边也疼得情真意切,她不耐地摆了摆手,让那丫头走远点。
“本公主不管你们是何原因,即便是恶作剧也不行,你知道柳罗衣是我的人,还敢如此任性妄为,便是在有意打我的脸。”尉迟离手上疼着,语气便也十分骇人,弄得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往这边瞧。
温琼被这么一看,心也慌了,她想起那日尉迟离一手便捏碎了她玉佩的模样,心中愈发气愤,也愈发害怕。
“那你要如何!”她不顾秋无锦在一旁拼命拽她衣袖,仍然梗着脖子叫嚷道。
尉迟离摇了摇头,一看便知是被家中宠坏了的小姐,没脑子还敢到处惹事。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身边飘过去一道白色的影子,柳罗衣手中端着那碗已经不再滚烫的汤,径直走到温琼面前。
然后劈头盖脸全倒了上去。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尉迟离。
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在温琼气急败坏地想要冲向柳罗衣撕扯的时候,横在了二人中间。
另一边,沈初和太子沈升惊愕地对视了一眼,沈升虽没去过府学,但也常在弟弟沈初口中听到柳罗衣的名号,知晓她沉静柔弱,冷淡出尘。
就是这般沉静柔弱的吗?
柳罗衣后退了两步,平静地看着破口大骂的温琼,确实很沉静。
尉迟离这边比较惨,她手还疼着,不能动,只能用一只手拦住温琼,温琼此时又是一脑袋汤汤水水,她不想蹭到,拦得很艰难。
“行了行了!”秋无锦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来一把扯开了温琼,“公主,我替她向你配个不是,如今她也这般了,你便行行好,放过她吧。”
“另外你的手,我替你包扎,当做弥补。”她说话声音莫名低了些。
尉迟离也松了口气,嫌弃地掸了掸衣服。
“不必了。”柳罗衣突然开口,她伸手攥住尉迟离没受伤的手臂,冷着脸将她往后堂拉去。
“替我准备个房间,打些冷水。辛然,去医馆取烫伤药来。”
一旁同样呆愣住的小二急忙上前带路,尉迟离好笑地看着她明显发怒了的脸色,任由她拽着。
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了,大堂这才重新热闹起来,甚至更加热闹,几乎所有人都在热烈讨论着。
温琼则哭着跑走了,她的丫头急忙追上去,同桌的几个女子却一个都没动,皆沉默不语,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场闹剧来的快去的也快,尉迟离坐在椅子上,手平摊着,看着柳罗衣认认真真地给她上药。
柳罗衣一缕青丝垂在脸颊上,勾勒得五官更加精致,粉嫩的双唇抿着,一言不发。
“我都没怎么生气,你怎么气成这般,还有刚才,那汤还烫着,你就泼温琼头上了,就不怕她破了相要找你麻烦。”
柳罗衣沉默了会儿,淡淡地说:“有你在,找麻烦也不怕。”
这话听着舒心,尉迟离嘿嘿地笑了起来。
“更何况,我提前往汤中倒了一半的凉茶,吓吓她罢了。”柳罗衣又说。
尉迟离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就知道柳罗衣就算再生气,也还是会留一线的。
她那般善良,又怎会对人下狠手。
尉迟离又想起了之前的结局和那个梦,柳罗衣满眼是恨,一刀刺向了她的胸口。
她得是受到了多少折磨,这才变成那般啊,尉迟离有些心疼。她突然伸出手来,将她那缕发丝别到耳后。
因为练武略微有些粗糙的指尖划过柳罗衣的脸庞,引起她的一阵战栗。
眼看着柳罗衣包扎的动作突然停顿了,尉迟离也觉得有些心慌,她不自在地将手收回来,挠了挠头:“你头发乱了。”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终于,包扎好了,尉迟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个温琼行事幼稚,多半是看沈初只讨好你,气急败坏了。既然没发生什么大事,我们便回去继续吧,菜还没吃呢。晚上还有要紧事,须得吃饱喝足。”
柳罗衣点点头。
回了大堂后,纵然气氛没变,但已经很少有人敢往尉迟离这边走了,最多敢瞥她们一眼,然后低头吃饭。
过了这许久,菜已经上齐,桌上还多了两壶好酒,尉迟离打眼一望,便看见沈初乐呵呵地看着这边。
待她们坐下后,沈初又觍着脸凑了上来,殷勤地给柳罗衣倒酒,还作势要坐下。
尉迟离伸手将他一拽,按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到了柳罗衣边上。
“不是,尉迟公主,你为何总是防我像防贼一样。”沈初距离柳罗衣很远,十分委屈。
“没错,想拼桌可以,离她远一点。”尉迟离一边给柳罗衣夹菜,一边说。
“尉迟公主。”沈升也走了过来,礼貌道。
尉迟离对这个太子印象还不错,看上去比当今那个皇上更像个正常人,便回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沈升一笑,又道:“我可否坐下?”
“自然。”尉迟离贴心地替他拉出了椅子。
“尉迟公主,大家都是皇子,为何你独独对我态度这般差,你可别玩忘了,当初在陆府,还是我……”
“咳咳。”尉迟离沉声咳嗽,沈初这才停住了话头。
尉迟离不想搭理他,若不是他是个整日跟在柳罗衣屁股后面的男二,她才懒得理会。
沈升此人看着便十分沉稳,几乎不怎么说话,只低头喝酒,然后安静听着,只是那目光炯炯有神,让人无法忽视。
尉迟离恍然间忆起,在原着的末尾,似乎描写过这位太子,称他体恤民情,是一代仁君,既然如此,那便更不能得罪了。
大堂中央的台子原本空着,此时却突然热闹起来,一个中年男子敲着小鼓走上去,笑得十分爽朗:“今日庆祝花城节,沁春楼特意安排了一场比试,各位公子小姐都可以参加,若您拔得头筹,便能获得宝物,这些宝物可都是在下打江湖中搜寻而来,可谓价值连城!”
“比试分为琴棋舞画,若在场哪位公子小姐得了,便可赠与心仪之人,保佑二位永不分离。”他又笑眯眯道。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对于许多人来说,今日本就是难得可以出门的机会,不作男女有别,如今又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大家自然便都想尝试一番,若能得了头奖,说不定可借此表达爱意。
一群年轻男女,皆蠢蠢欲动起来。
尉迟离则是摇了摇头,若是比武她还行,琴棋舞画?她四个都是一窍不通。
“你若是想要,我那日便多叫人寻些宝物,任你挑。”尉迟离一边吃菜,一边对柳罗衣说。
柳罗衣垂眸:“都说是送于所爱之人,保佑永不分离,你送我算哪门子道理。”
尉迟离刚想回话,沈初便蹦了出来,一掌拍在桌上:“柳姑娘你等着,我下棋可是一绝,定会帮你取来!”
柳罗衣没理他,反而自己站起身来,走到了台上,拿过一边的毛笔,唰唰几下便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不是那个柳小姐么?她之前可是京中跳舞最厉害的小姐,如今上去,定是要跳舞了吧?”下面有人低语。
“哪还是什么小姐,如今早就成了奴籍了。”有人回答。
“管她什么籍,我还从未见过她的舞,若是今日能得一见,也是意外之喜。”
尉迟离也没想到柳罗衣竟敢第一个站上去,且还是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势在必得。
而且,她所站的位置并非是比试跳舞,而是,画?
下面的其他人也同样惊讶。
第43章 四十三 喜欢
堂中顿时更是议论纷纷了,由于此地多是达官显贵,尤其是年轻些的富家公子小姐,即便没见过柳罗衣,也大多都听闻过其名字。
那中年男子见状,急忙上前,用力敲了一下手中的鼓,欢天喜地道:“已经有一位小姐站上来了,我们便先比试画,在座的各位精通作画者,皆可参加!”
他这么一说,便又有好几个人站了上去,绝大多数都是男子,就柳罗衣一人亭亭立于其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为何没什么女子?”尉迟离问沈初。
沈初正仰头看柳罗衣,眼神中满是爱慕,如今听到尉迟离问,便更起了兴致,滔滔不绝:“尉迟公主不知,晏国虽无明面规定,但终归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柳姑娘是个例外中的例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仅如此,琴舞也都是一等一得好。”
“这比试是传统,年年都会有,琴舞都是女子,书画都是男子,柳姑娘这一上去,算是破了这个传统。”
尉迟离点了点头,再看向柳罗衣之时,已是满眼钦佩。
还带点自豪。
另一边,秋无锦时不时瞥向尉迟离一眼,想上去,却犹豫着,没有挪动脚步,直到台上比试开始,她这才叹息坐回。
“诶等等,本皇子也要上!”沈初在最后一刻跃上了台子,被他袍子甩到的沈升无奈地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这个弟弟从小便顽皮,也没什么谋略,一片痴心罢了,还望公主海涵。”沈升笑得十分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