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讲,两汉的读书人和别的朝代真的不一样,不说君子六艺不偏科,还自诩有天命在身,各个都想要匡扶皇室,成就一番伟业。而且在想要实现自己理想抱负这一点上特别纯粹,王莽就是因为给这帮读书人画了个大饼,他们信了,才支持王莽篡位,等王莽登基各种改革才发现不是这么个事儿,于是又不满王莽,纷纷开始造反了。
汉代民风特别彪悍,家里有弓有剑,纨绔子弟想调戏良家妇女都得想想会不会突然跳出来一个大汉把他戳个窟窿,但凡敢出门嘚瑟的多多少少都会点武艺,至少耍个剑骑个马没问题,惹事儿了能跑。哪像后来的纨绔子弟丢人至极,遇到惹不起跑都跑不了,就知道说我爹是谁谁谁。
两汉的君子是有真本事的,他们叫士人,不叫读书人也不叫书生,遇事不平拔刀相助。两晋的只知道吸食那个啥啥粉,深山老林里一躲,眼不见为净。之后是五胡乱华,南北朝十六国。再之后有一个盛唐,傻了吧唧地资助了吐蕃。再再之后,就是文贵武贱的宋了。
这几天闲着没事翻了翻史书,挺感慨的,一笑而过罢了,不要深究,毕竟我也不是学历史的。
最近的剧情可能比较紧凑,你们要是觉得节奏不对了记得提醒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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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硕鼠
羽林卫洗漱用饭整顿继续上路。
如此一支气势昂扬的骑士经过, 战马神俊, 骑士甲胄在身,利器在手,很是吸引目光。
燕赵歌领头, 挑着一些不那么泥泞的地方走,饶是如此也减缓了前行速度。
长修县中, 百姓们对于忽然到来的骑兵队伍十分好奇。于百姓而言,地方兵和强盗无异, 越是装备齐全透露着身份不凡的气息的兵马, 反而越是能让他们信任。甚至有胆子大一些的百姓踩着泥泞不堪的土地围观,小声窃窃私语着, 猜这一行人是哪个地方来的兵马。
燕赵歌一路看过来,发现这些百姓的身体都十分瘦弱,露在外面的手几乎是皮包骨头的,面色发黄,连勉强包裹住身体的衣服也都打满了补丁, 但就是这样还是有破损的地方。
赵国侯世子面色差极了,他紧紧攥着缰绳, 几乎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
“表哥,稍安勿躁。”燕赵歌低声道。
赵国侯世子只得板着脸,可怒火也从他眼睛里喷出来了。
都说天下乌鸦一般人, 又有人说千里为官只为钱。燕赵歌对于官吏的德行清楚得很,长安对于地方的管控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在一些偏远的郡国, 河间、广陵等郡,赋税一年收三次,甚至能收到二十年后去也不稀奇,底层百姓到底过着什么日子,前世燕赵歌一路向北逃亡的路上已经一清二楚了。
如果说关中的农民仗着时不时的天子巡视和上次还能饱腹,甚至于吃上一口肉的话,关中之外的很多地方就只能勉强维持温饱,如果摊上一个疯狂敛财的官吏,甚至只能在夏季捡野菜充饥。
可这长修是哪里?
长修是河东的县!
从长安策马急行最多两日的路程!
这帮子硕鼠就敢于如此苛待百姓,换做其他地方又如何?
燕赵歌抿紧了嘴唇,她要紧牙齿,不发一言地从饥饿的百姓身边走过了。
没办法,这次出行羽林卫只带了三日的干粮,这么点东西就算分出去,也不够这些人吃,如果他们得陇望蜀的话,就有大麻烦了。
“咏月。”
燕赵歌看向赵国侯世子。
“无论如何,河东太守必须死。”赵国侯世子沉声道:“他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燕赵歌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打算放过这个连开仓放粮都不肯的人,根仓和湿仓里面储存的粮食本身就是以防万一的,河东发了大水,河东太守有权利开仓放粮,这是他的分内事,可他没有做好分内事,不外乎有三条路,戴罪立功,以金赎罪,以死谢罪。如果河东还没有人饿死,燕赵歌倒是可以让他以金赎罪回老家种田去,如果有百姓饿死了,这家伙就等着将脑袋挂在城墙上点天灯罢!
燕赵歌想到这里又有些奇怪,各个郡县惯来是二元制度,太守、县令管民生,郡尉、县尉管军事,互相制衡。河东太守如此做派,河东郡尉为什么没有上报?再不济他制衡不了河东太守的话,完全可以用军粮救济百姓,事后再上报,这种行为也是被允许的,过去有过此种先例。
要么,河东郡尉被架空,要么……他要利用如今状况看着河东太守死。
公侯之子致人死亡尚且要罚金偿命,太守又岂能例外?世祖皇帝不吝啬封赏,却也不珍惜自己的屠刀,后面的皇帝自然有学有样,遇到违法乱律的勋贵子弟,先杀了再说,哪管你背后到底是哪一家勋贵。
河东太守必死,河东郡尉也得与他一起去地府作伴。
“咏月,我猜,应当是大水之后,河东太守没有开仓放粮,下头官吏与地主豪强勾结,囤积粮食,才导致粮价飞涨。他们在吞噬人命。”赵国侯世子低声道。
燕赵歌嗤笑一声,道:“表哥,你看的还是浅显了一些,勾结地主豪强的不是下头的官吏,是这河东的太守与郡尉!”
赵国侯世子吓了一跳,问道:“为了区区一点粮食的钱,封疆大吏何至于此?”
他想不通,一郡之太守的地位,上赶着给太守钱财的商贾到处都是,不说家财万贯却也足以享乐了,何至于拼着性命赚这么一点小钱。
燕赵歌摇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但能到达如此地步,肯定是河东太守和郡尉一起勾结的,不然不至于连底下的县城也不放粮,连富户都不敢施粥就足以说明了。我有预感,不仅仅是长修,整个河东怕是都成了这个模样。”
赵国侯世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赵国侯府不缺钱,虽然一开始的日子的确是有些紧张,等赵家女儿嫁进宫里去之后就富足了不少,仁宗皇帝登基赐了不少田产,先帝登基又赐了不少,虽然没有封国,却比万户侯都富裕,自然犯不着用这种手段捞钱。
“诸位听令,全军急行!”燕赵歌高举虎符喝道。
管他到底藏着什么猫腻,把住河东郡兵就万事大吉,量这些硕鼠也没有冲击军营的胆量。
“诺!”羽林骑们举着兵器喝道。
河东安邑,太守府中。
河东太守发觉自己突然间心慌意乱,眼皮子跳个不平,心悸得厉害。
他喝了几口安神的茶,又在院子里慢慢转了几圈,却觉得心还是慌得厉害,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作为河东太守,他当然知道河东目前状况,甚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这完全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是蜀地人,科举的名次并不高,后来得了蜀国公世子的举荐,才得以出任地方官,转任了几次之后到河东任太守。得了蜀国公世子的扶持,自然要投桃报李,他经常传一些不知有用没用的消息给蜀国公世子,蜀国公世子一概而受。他和原来河东郡尉并不对头,以前的河东郡尉脾气又臭又硬,他连见到对方都觉得倒胃口。三年前这个郡尉病死在了任上,长安又派了一个郡尉,倒是好说话很多。
有一次两人喝酒,他苦于俸禄不多,又不敢大肆收受钱财,每旬应酬之后剩余的仅够家中妻儿吃白菜豆腐。河东郡尉便提议倒卖根仓和湿仓的粮食。
他明明是胆小怕事的性子,却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过去几年河东都是丰收,各个粮仓里都存了大量的粮食,往往去年的粮食还没吃完,今年的就又存进去了。每年都有几十万的粮食发霉,最后只能被拉去喂猪。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卖点钱呢?
于是,他与河东郡尉联手,开始倒卖粮仓的粮食。一开始只敢几千石几千石地倒卖,卖出去了先探探风声,稍有风吹草动便坐立不安昼夜难眠,等风平浪静了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又对着粮仓伸手。
买粮的商人是河东郡尉联系的,河东太守并不清楚是谁,只要铜板赚到自己的口袋里就万事大吉,至于到底是谁买的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匈奴人买的,也得能突破北地防线才行,更何况河东郡尉拍着胸脯和他讲绝对不是卖到了异族去,别说匈奴,连西边已经半归化的羌人都吃不到一粒米。
他也因为河东郡尉的保证而放心下来,如果真的出了事,河东郡尉也捞不到好处。
凭借着卖粮,河东上下的官员都吃得满嘴流油,眼看着那腰上的系带都宽松了不少。
朝廷来巡视粮仓的官吏一次也没有发现,他的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从几千石到几万石,甚至一口气买十万二十万石。
若不是军粮真的动不得,他甚至想连军粮一起买了。至于粮饷不足的问题,一帮泥腿子而已,就算当了兵也还是泥腿子,有什么可畏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