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新人白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这程序不对啊!
前来观礼的朝臣面色更古怪了,又齐齐看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若无其事地笑着,心里大怒:这是我能管的吗?还是男婚女嫁不是女婚男嫁你们就知足吧!
司鉴宏领着洪宇来观礼,洪宇是做男儿打扮出来的,但又不好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就远远地看着。忽地听到旁边有人“咦”了一声。
说话的却是燕宁盛。结亲的是他长兄,他自然能来观礼。
他看着洪宇十分惊喜地道:“你是济南王府的那位小王子!”
洪宇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兄长,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少年郎是谁,道:“燕二公子。”
“我还当你是骗我的,没想到你真的是济南王府的。我之后又去寻你,却没听说济南王府有这么一位王子,还以为你是骗我的。”燕宁盛兴高采烈地道:“翠香楼的事我大哥已经全都告诉我了,当日还要多谢你劝阻我去翠香楼,不然我怕是要犯了大错。”
洪宇轻轻一笑,道:“带着幼弟出门,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为好。”
燕宁盛讪讪地道:“你说的是。是我年少轻狂了,不知您是……”他说了一通,才看向被他忽视了的司鉴宏。
司鉴宏面色不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因为翠香楼的事情死了,何苦特意去提点你。
“这位是我兄长。”
“原来是济南王府的兄长。”
司鉴宏哼了一声,道:“济南王府没了,如今是鲁国公府。我们也不是鲁国公府的人。”
燕宁盛愣了愣,感觉这个人不好太交流,就又看向洪宇。
洪宇干净利落地道:“我们是邓国公府的,这是我长兄。”
“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冒犯您二位了。”燕宁盛对宗室半点不关注,压根意识不到邓国公府代表着什么,他只是想,眼前这个人当时特意来提点自己,对自己有恩,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便道:“敢问公子名讳,是否可以交个朋友?”
没等洪宇说话,脸色已经和锅底一般黑的司鉴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燕二公子,舍妹是寿安郡主,您直接问名讳,是不是有些冒犯了?”
“啊?”
燕宁盛瞪大了眼睛,看着洪宇,懵了。
不是说好的小王子吗?为什么变成郡主了?
“实在是对不住!”燕宁盛连忙道了歉,心情凌乱地跑了。
司鉴宏握紧了拳头,燕赵歌,你弟弟要是敢……我定然要你好看!
燕赵歌一一谢过在场观礼的重臣宾客,便牵着长公主进了卧房。
大晋不兴闹洞房,便是时兴这个,也没有人敢闹长公主的洞房。
“蜜饯都吃光了?”
“吃光了。”长公主顿了顿,又问道:“怎么没吃饺子?”
“你想吃饺子?”燕赵歌一边用挑秤将长公主的红盖头揭了,小心翼翼地摘下她的凤冠,一边低声问道:“应该是让礼部尚书给撤了,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叫人去煮,我让厨房预备了虾仁混沌。”
长公主摇了摇头。她就是一问而已。
画竹和画水帮忙收拾了床榻上的红枣桂圆,又叫人拎了热水来给长公主净面沐浴,她先吃了一碗混沌才去沐浴更衣。燕赵歌坐在榻上,闲来无事捡了个红枣来吃,又若无其事地吐掉枣核。
一番折腾之后,等长公主再换上寝衣,燕赵歌已经坐在榻上等她了。
“累不累?”
长公主轻轻摇了摇头,虽然说是要让燕赵歌也吃一吃凤冠的苦头,但并非是她真的觉得戴凤冠辛苦。
燕赵歌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得到一下比一下用力的心跳声。
“合卺酒我叫人撤了。”
“嗯。”
“不问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没有这东西,我们本来也是一体的。”
燕赵歌仰头看着她,然后吻了吻她已经擦掉了胭脂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胭脂香。
长公主坐在她腿上,咬着嘴唇,脸颊泛起一抹潮红,伸手试探着推了推燕赵歌肩膀。
燕赵歌笑了起来。她先将幔帐放了下来,拥着长公主,倒在了床上。
“阿绍,你记不记得,我前回说你‘春宵苦短’用得不够恰当?”燕赵歌吻着她,动作又轻又慢,却让人心里发慌。
长公主睫毛湿润,摇头又点头,她根本弄不明白燕赵歌在说什么。
“这一回才是‘春宵’,却不‘苦短’,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她眼底涌出泪水来,整个人也几乎要化成了水。
还有很长时间。
这是元初元年,再也没有兴平十六年了。
……
兴平十六年,四月初一。
“如果想去死,这是唯一的机会。”她呢喃着,站在空无一人的宫殿里,她看着桌子上,一条白绫,一杯毒酒,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能这么死,如果这么死了,燕清月会怪她,会心疼她,会自责,她不能这么死。
她静坐了半晌,又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柄长剑,剑刃锋利,吹毛立断。
她又静静地站了半晌,才抬起手来,将剑刃架在自己脖子上,握着剑柄的掌心渗出些许汗水。
“燕清月。”空旷的宫殿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声音,“这大晋,我不要了。”
她闭上眼睛,手上狠狠地用力。
鲜血四溅。
自刎并非是立刻就会死的,她清楚地感觉到血液从伤口里流淌出去,在身周蔓延开来。
她渐渐感觉到头晕目眩,呼吸不畅,最后意识一片模糊。
这就是死了罢。
这就是死了。
可燕清月呢?
燕清月为什么没来接我?
燕清月,你为什么没来……你是不是迷路了,是不是……要我去接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希望我没有烂尾ora。
之后是一些番外,除了前世的番外都是想到哪里写哪里。
评论里问的如何知道福王是害死顾世泽的凶手,是因为在顾世泽死掉之前,福王就通知还是济南太守的广陵太守做好赴任的准备,即便不是福王自己亲自动的手,福王也是知情者,帽子扣在他身上理所当然。
没弄明白燕宁盛和洪宇是怎么回事的倒回去看第 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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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元初(一)
长公主大婚, 休沐三日。
朝臣本以为三日后上朝时能看到喜笑颜开的燕侯和长公主, 结果却发现燕侯告病,长公主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这床笫之事, 怎么就这么难呢?明明前几日燕赵歌熟练得很……
她长长叹了口气。
朝臣八卦之心顿起。
怎么回事?
都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怎么长公主春宵之后竟然是这个神色?燕侯又怎么会告病?按理来说告病的不应该是长公主吗?
下朝之后,朝臣们交换眼神, 吐沫横飞。
燕侯身子骨不行的消息不胫而走。
长公主下朝之后匆匆回了长公主府。
燕赵歌像个八十岁老头子一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神情祥和。
长公主:“……”
她忽然就感觉心情有些复杂。
“阿绍你回来了。”
长公主应了一声,走过去抱了抱她, 轻轻揉了揉她的腰,道:“有好一些吗?”
燕赵歌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早晨起来,拳只打了一半就打不下去了。”
长公主顿时涨红了脸,叫道:“燕赵歌!”
燕赵歌笑眯眯地看着她, 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长公主气结, 但这件事的确是她理亏,受伤的又是燕赵歌,她还生气的话也太过分了。一想到这里, 她的那点脾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我……我会好好努力的。”长公主脸颊上带着红晕,十分认真地道。那神情像是当年仁宗皇帝第一次带她进御书房,问她愿不愿意帮她的父皇批奏折。
燕赵歌顿时变了脸色。
长公主昨天晚上笨手笨脚的, 导致她到现在还觉得身体十分不适,若是再接再厉她怕是腰都要断了。
她只是想随便调侃一下,怎么把自己调侃进去了?
“我刚才是说笑的。”
“那你怎么打拳打一半就不打了?”
“嗯……太困了。”燕赵歌诚实地道。这倒是实话,新婚燕尔,自然不舍昼夜,得夜以继日才行。
长公主想了想,道:“那我以后都早些从宫里回来,一些不重要的奏疏可以让司鉴宏帮我批。”
燕赵歌挑了挑眉,重点放在了后一句上,道:“你怎地那么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