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祟感应到自己的锁魂链被断,一边暗骂了一句反应怎么这么快,一边回头高喊了一句:“湛离!你那边可有线索?”
湛离只在远处招了招手。
他生怕那群凡人再来破坏他的二人世界,连忙一个闪身到了他身边,却见他身侧竟是个乱葬岗!
这一步花开满地春意盎然,一步白幡烂贡尸横遍野的诡异对比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凉,汗毛倒立。
“这……”
湛离轻轻一笑,深沉目光里悲喜不辨:“花生枯骨,日出于阴。所有的人间灿烂美好,都诞生于腐败和罪恶,是不是很有趣?”
子祟沉默着没说话,但其实他想说。
想告诉他,不论是花海,亦或者枯骨,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飘然世外不食烟火,一样是他心底里,那位独一无二的神君。
湛离眉目深锁,透着一种严肃和凛然,忽然伸手牵住他,向前方乱葬岗的深处走去:“一个猜测,抓紧。”
子祟看了一眼相牵的手,没再多问,只“嗯”了一声,紧了紧手,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血浆沸腾,灼得心跳也无端加速。
——他真是好喜欢这个男人啊。
乱葬岗里飘浮着腐败的气味,凉风阵阵,吹动了无名坟头上树满了的白幡,凉得刺骨,隐隐约约的,忽闻前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哭号。
湛离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生生打了个颤,换成子祟一把将他拽到了身后:“小心。地府亡者看管严密,一般不会滞留人间,这恐怕不是所谓的鬼哭。”
他猛一回头:“春分神?”
“有可能,走。”
一神一鬼这便继续并肩向前摸索,那哭号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也不清楚到底是从哪个角落传来的,一气乱走,竟逐渐困在了乱葬岗迷雾之中!
子祟挥了挥手,雪白的迷雾浓稠如纱,伸手不见五指,哼笑了一声:“这种手段的障眼法也敢拿出来用,也不嫌丢人?”
说罢掌心煞气大作,随手一挥,便轻易驱散了周围的迷雾,然而,受到煞气感应,湛离脚下顿时一松,暗道不好,厉声喊了句“小心”,下意识一把将子祟护在了怀里,下一瞬,乱葬岗里咔咔作响,陈年旧骨与腐土齐飞,脚下土地轰然塌陷,他跟子祟就这么瞬间被大地所吞没!
而大地化作流沙,深陷以后,一切都恢复如常,依然是那些孤零零的白幡和孤零零的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哪还有这一神一鬼的身影?
湛离极速下落,怀里紧紧抱着子祟,脚下裂出了一条深深缝隙,漆黑的甬丨道里沙石飞扬,他一路擦着山壁滑落下来,少不了被尖利的石子划伤,只能匆忙又用神力护住周身,这才勉强平稳落了地。
子祟掌心燃起火焰,照亮周围,急急唤道:“没事吧?”
他有点懵,摇了摇头,掸下满头的灰,呸出一口泥来:“没事。”
说罢才扭头一看,原来他们尚未落到底,只是落在了一块凸出的巨石上,脚下的缝隙依然是深不见底,而头顶的入口已经被沙土封上了,因此才一片漆黑。
“现在怎么办,继续往下吗?”
“好不容易才下来,总没有中途就上去的道理,走吧。”
子祟“嗯”了一声,手里托着火种,勉强照亮一方,率先往地下攀爬。
只是……
不知为何,他这颗心,在这狭窄而又黑暗的缝隙里,竟无端悸动,透着……
至深的恐惧。
缝隙越往下越窄,不过一人的小臂宽,子祟不得不侧过身才能行走,头也很难低,根本看不清脚下,只能全凭摸索,靠山壁上石头或者凹陷行走,难免踩空,若非是湛离在他身后紧紧拉着,恐怕早就坠落进深处去了。
在这样细小又暗不见天日的缝隙里摸索了不知道多久,是个人都该爆发,又何况是本来就脾气暴躁毫无耐心的子祟?
又一次被过于狭窄的缝隙卡住腰以后,子祟终于磨牙骂出了声:“春分神要是真的在下面,我就让你多活一天,否则……管你什么渡劫不渡劫的,我现在就杀了你!”
湛离艰难地踩在凸出来的石头上,那石头小得只容得下他一只脚,另一只脚无处安放,只能踏在山壁上,一手紧紧拉着他不敢放松,而另一只手只能撑在山壁上,被这过于纤细的空间弄得呼吸困难,正想回他一句自己也不容易,却听缝隙深处,竟又飘出了一句更为清晰的虚弱号哭,当即一声轻笑改了口:“看来我是能多活一天了。”
子祟把牙磨得更响亮,深吸一口气缩紧了肚子,才勉强挤了过来,回头正想嘲讽一句看他怎么过来,却见他已经扶着自己的肩膀紧紧贴了过来,甚至还凑在自己耳后轻笑了一声:“我比你瘦,快走。”
他腰上都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结实肌肉,跟他这个久坐明堂的文弱小准神,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子祟只好又“嘁”了一声,继续往下攀援,只是,最后走了两步,前面的缝隙,终于窄到了无法容忍通过的地步,他伸手过去一探,却差点连手臂都卡住,只好艰难又把手拔了回来:“不行。前面过不去了。”
湛离试图越过他看一看前面缝隙的样子,奈何子祟本就略高他一头,把前面给挡了个严严实实,火种又不算特别明亮,实在是看不真切,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后一招,示意换个位置。
子祟没说话,只是艰难地往后退了两步,湛离便跨步上前,企图挤过去——本来这一条缝隙哪哪都是窄的,无论怎么样,总归是要靠对面相贴才能挤过去,只要不卡住,怎么都好说。
他双手撑在子祟腰侧,尽量往后靠,一只脚跨到他另一侧去,腰腹相贴,而子祟企图抬腿迈出去,却因为过于狭窄而抬不起来,他搡了他腰一把,想先把他推进去,却纹丝不动。
四目相对,两张脸都写着诡异的尴尬。
他们俩,还真就卡住了……
而且还是以这种十分难以描述的姿势和体位!
这姿势实在是卡的很难受,鼻尖几乎要擦到鼻尖,胸膛都贴在一起,憋了一口气,湛离用力往里侧挤,却被子祟一把掐住了腰,压低了声喝骂道:“你再动一下试试!”
他忍不住想后退,却无处可躲,腰上的手冷冰冰的,透过薄纱青衣传递进来,反而让他浑身好像起了火一样逐渐滚烫,因此而更为尴尬,忍着迫不及待的逃离想法,磨了磨牙故作平静:“总不能就这么卡着吧?”
“还说,你不是瘦吗?你瘦你倒是给我进去啊!”
“我……”
☆、你太笨了
湛离越发恼恨,手忙脚乱地胡乱挣扎起来。
子祟立马加大了掐住他腰的力道,咬牙切齿:“让你别动!”
说罢深呼吸一口气,忍着另一种截然不同于杀欲的欲念,又尝试了一遍,奈何腿被卡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在一片黑暗的地底缝隙里,腰腹相贴,寂寂无声,那张曾几何时日思夜想的脸近在咫尺,那个一往情深的男人一衣带水,只有那一簇幽暗的火种还在无声跃动。
他忽然伸手一挥,火种顿时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湛离下意识地一慌,却听闻耳边极致温存:
“阿离,你太笨了。”
蒙尘的心弦被蓦然一拨,“阿离”两个字,像光又像火,点亮了每一个角落,沸腾了每一条血脉,心脏在那一刻忽然悸动,没有迷茫,没有犹疑。
他确定,他喜欢这个男人。
所以当子祟趁着黑暗吻上来的时候,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拒绝,反而热烈回应,管他什么鬼神之别,管他什么天生劫数,他只知道他喜欢,他要,他现在就想跟这个男人融为一体,他想时间停驻,流年静止。
——他动心了。
情意的交融让这紧紧相贴的两具身体都骤然升温,湛离含糊不清地倚在他肩头,认认真真:“子祟,我喜欢你。”
喜欢这种感情,绚如烟花,灼如烈酒,一生若能有一次心动,生死便都已值当。
子祟轻笑了一声,轻轻蹭了蹭他脸颊:“嗯,我也是。”
话落,突然间煞气大作,然而那尖锐得如风如刃的纯黑煞气包裹在湛离身上,却格外温柔小心,无意间将袍角那张指甲盖大小的符箓烧成了灰烬,随后轰然一声巨响,就直接将山壁的缝隙给炸了开来!
狭窄的缝隙又哪能经得住这一炸,顿时再次塌陷,这一神一鬼紧紧相拥,在煞气包裹之下又往下坠去,再次被沙土掩埋。
而地上。
宁亡人一行三人带着一个一头雾水的应时雨,跟着那张漂浮的残符一路从锦官城里追到了城外,还没到花圃,就感觉脚下微微一颤,同时,符箓就沉在了知重女道君手心。
“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是神君发现我的符箓了。”
宁亡人眯了眯眼:“刚刚的震动好像是从地底很深的地方传出来的,两位神君不会出事吧?”
应时雨凡人一个,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步伐,趁机大口喘气:“两位神君怎么了?什么符箓,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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