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抚过琴身上一寸寸精细完美的雕刻,那每一条沟壑,都潜藏着那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刻骨的深情,又轻轻点了点头,细若蚊蝇:“多谢神君关怀。”
都广之野一片漆黑,那些小动物们簇拥着宁亡人,导致他站也不敢站,生怕惊了这些友好的小可爱,湛离却瞥了眼天色:“今天太晚了,我们各自都经历太多,无论如何,先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明早再做商量吧。”
“其他的事?”
他点了点头,又看了宁亡人和知重女道君一眼:“比如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现在无名派灭门之后一派肃杀,急需重振,知逢小道君和岂无衣还在雁荡镇继续重建工作,而宁亡人……
逆天命死而复生之后,在人间几乎如同妖魔,最好是隐姓埋名,真元派是万万不能回去的了。
知重女道君没有犹豫:“最近门中多事,损失惨重,同辈弟子几乎全军覆没,我下山本是为了知逢师弟和跂踵,没想到又横生了这许多事端,是时候回门中给师尊们报个平安了。”
宁亡人闻言也十分果断干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鹿吴山,还有……信庭的尸身要安葬。”
湛离点了点头,子祟却反问了一句:“那我呢?”
他轻笑一声,瞥眼看了他一眼:“当然是跟着我,从今以后,一直到我死以前,你都得寸步不离地跟我在一起,有疑问吗?”
子祟这便乐呵呵一笑,咧嘴时露出那颗白森森的虎牙也不显得那么刺眼了,明眸之中映出火花,熠熠闪着光彩:“愿随神君天涯咫尺,不离不弃。”
“怎么……不想杀我了?”
“想,不过我会忍着,”他说着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如果你愿意给我什么东西当奖励的话。”
湛离眨了眨眼,从腰带里扒出小糖包,放在了他伤痕累累的手心里。
他虽然很想吃,但吞了口口水,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
“我的断角算是折在你心里了,到你死之前都拿不回来,怎么想都很亏,你就不能给我一样价值和我的断角相等的东西做信物吗?”
湛离又眨了眨眼,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真没有什么价值能与他的断角相等的信物能给他……
眼见着那只手又往前一递,他“哈哈”尴尬一笑,硬把糖包往他手里一塞:“我困了,先睡了。”
……爱要不要吧。
子祟连忙伸手去扒湛离,一神一鬼顿时滚成了一团:“湛离!”
宁亡人看得目瞪口呆,惊得身边众多动物都作鸟兽散,脸上的冰霜都有那么一丝龟裂,知重女道君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子祟在湛离身上翻来覆去摸了个遍,也没找出什么能充当信物的玩意,只能退而求其次,勉强把那包糖收进了自己的腰带里,以后想起他都是甜的。
也好。
这一夜安眠,东方日出以后,那一簇明火已经成了冰冷的碳灰,宁亡人选择向西而行,去鹿吴山去给信庭收尸,而知重女道君则向北,去雁荡镇接上知逢小道君以后,再一道赶回无名山。
一行人就此分道扬镳,只剩湛离和子祟,自都广之野出发,向东而行。
“我们去哪?”
“你不是说我脑内的针,是东海所出的玄晶石磨砺而成的吗?所以我打算去东海探探情况,说不定会有幕后之人的线索。”
子祟为人乖戾却也单纯,百余种酷刑之下早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乍一听到湛离提起,才复又想起来,“哦”了一声跟着他走,只是刚安安静静走了两步,又突然开口“湛离!”
他“嗯”了一声回过头来,便见那一身红黑相间的男人灿然一笑,皓齿明眸:“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晌,忽然俊脸如烧,迅速蹿红:“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子祟认认真真,丝毫不知羞耻为何物:“醴女说,如果一直不停地听一个人说喜欢,就很难不动心,所以我也打算一直一直不停地跟你说喜欢,这样你会不会也像醴女喜欢禅灵子一样,喜欢我。”
他脸上更烧得发烫,羞赧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子祟犹自不愿放过他,继续真诚而恳切地说:“我想让你喜欢我。”
……湛离这会大抵像个炸开的番茄。
子祟见状,咧嘴一笑,透着隐藏得不算明显的坏心眼:“我在努力渡劫,上神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吗?”
奈何他根本骗不过湛离,他就算羞愤欲死面红耳赤,也能一眼看穿他的小算计,当下咬牙切齿:“子祟!”
子祟两手一摊:“上神难道不想渡劫吗?感情又不是我们一个人的事,光我一个人努力,不合适吧?”
湛离一磨牙,脸上红得仿佛滴血,紧咬下唇,良久,才仿佛蚊虫一般,用又轻又低的声音磕磕绊绊道:“我……喜欢……你。”
子祟噗嗤一笑:“不行不行,这个不算!断断续续的又不连贯,根本就不是一句话!”
“子祟!少给我得寸进尺!”当他的脸皮也厚如铜墙铁壁吗?
“我不管,再说一遍!”
湛离闻言也算破罐破摔豁出去了,闭上眼一气连珠炮似的大声疾呼:“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湛离喜欢子祟,行了吧!”
子祟于是在乡野宁静的小道上爽朗大笑,那脸上的灿烂,宛如夜空里绚丽而多彩的烟花,放肆而张狂。
只是……
湛离一边看着他笑,一边悄悄拉了拉自己的袖口和衣领,遮住了正在溃烂的几乎惨不忍睹的皮肤。
——使用冠翎是要付出代价的。
闯鬼门的代价,就是身体无故溃烂腐蚀,他尝试用神力来治疗,然而神力却让伤口弥漫得更快,导致他连御风之术都不敢用,只能哄着子祟一块步行。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
却下意识地瞒住了子祟。
不让他担心,总是对的。
都广之野本就偏东,两个人一路嬉笑,脚程也不算慢,没走多久,就走到了东海附近的汤谷,湛离正带着子祟往一毛不拔的汤谷山顶上攀爬。
子祟满头热汗,因为太热而不得不解开腕上的束带,转而用来把一直放任自由的头发高高束起:“你不是说去东海找玄晶针吗,这又是哪?”
地狱常年酷暑,就连早就习惯于此的子祟都难以忍受,更何况仙庭娇生惯养的湛离,汗湿薄衫后,不得不更小心才能藏住肩颈处和手腕上的溃烂,大喘了口气,指了指前方山顶上透出的刺眼光亮和那在光芒中向上生长,不亚于建木的冲天之树:“那是太阳的光。这里是汤谷,那棵树,其名扶桑,十个太阳,一个顺着扶桑通天的枝桠飞到天上去当值,其余九个,就栖息在山谷之中。”
☆、神树扶桑
说到此处,他喉干舌燥,干涩得发疼,实在是支撑不住,扒着一块巨石瘫坐下来,连连摆手:“不行了……这里堪比火焰山,实在是太热了,歇会歇会。”
子祟也热得直喘气,在他脚边大大咧咧坐下了,先掏出水囊仰天灌了一口,又极其自然地把水囊给递了过去:“所以你来这到底是要干嘛,是找牛魔王打架还是找铁扇公主借扇子?”
湛离正接过了水囊,也不在乎是他喝过的,正喝了一口,被他这话一噎,生生一咳:“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猴。”
他“嘿嘿”一笑,咧出那颗虎牙来:“你就算是猴,也是其中的美猴王,也是我的齐天大圣。”
湛离没绷住,笑骂了一句“滚”,随后才说:“扶桑神树长在谷中低处,这山谷奇怪,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山顶的天堑,我们爬到山顶,从树上爬下去,到山谷里,找句芒上神。”
“句芒?句芒又是谁?”
他白了他一眼,哭笑不得:“西游记你读了个通透,山海经怎么不念?”
子祟闻言在他膝边轻轻一锤,理不直气也壮:“我又不像你有书念有学上,还不快说?”
他两手一摊,没了办法,只好细细解说起来:“盘古上神开天辟地后,三界已成,却生出了两处变故。”
“其一,是有一部分动物受了上神神力的感染,意外生出了别的能力,譬如能带来瘟疫的跂踵和能克制瘟疫的青耕,有不少动物趋吉避凶,投靠这些异兽,久而久之,天下动物分作两派,便额外生出了不属于三界之中的异兽界。其二,则是虽有仙庭,却空无一人,三界初分之时四时紊乱,晨昏颠倒,为了维持三界平衡,继承了盘古上神神力的异兽界便推举出神,暂时掌管三界运作,直到仙庭的神君体系发展完全,才各自退隐,不问世事。这也是为何三界都对异兽界十分尊敬的原因,因为最初的神,都是由异兽来担当的。而句芒上神,便是曾经的木神,也身兼春神之责。他主宰草木生长,同时也负责掌管农事,人间至今都有祭祀春神句芒的习俗,他退隐以后,便居住于此,顺便监管这十个太阳,以确保轮班秩序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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