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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犯上 (九皇叔)


  元乔略微有些惊讶,亦明白齐国侯是因当年退婚之事而耿耿于怀,胆小怕事之人都晓得踩一脚,遑论其他人。
  妆成后,宫人退下,她才看向孤婺:“你去传话,齐国侯一事我自有分寸。”
  孤婺屏住呼吸,俯身退出去,赶到魏国长公主府之际,元菀才饮了盏茶,魏国长公主到口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内侍匆忙而至,魏国长公主心道不好,踌躇之际,孤婺直接走进,气势颇足,元菀睨他一眼,没有在意。
  魏国长公主并非莽撞之人,跟着孤婺离开,留元菀一人在内。
  没多久,魏国长公主便回来了,只是脸色差了很多,元菀开口:“您若无事,我便回宫了。”
  被孤婺这么一搅局,哪里还能说得下去,魏国长公主疲惫不堪地挥挥手,让她离开。
  白走一趟的元菀也不停留,直接离开,跨过门槛之际,里面的人挣扎出声:“元菀,你该思量着办事。”
  元菀唇角弯弯,背对着屋内讽刺道:“这话你同元乔去说,是她拽着我不放的。”
  屋内没有声音了,她桀骜地踏出脚步,准备了满腹的话,被元乔搅乱了。
  就算没有元乔,她也不会吃亏的。
  ****
  魏国长公主都不敢出声了,宗室里也无人敢与皇帝作对,反是叛军叫喊着不停,迟迟不敢渡江。
  皇帝丝毫不在意叛军一事,照旧理政,并未有所懈怠。朝内多文臣,对于清君侧始终不安,城防军守着临安城,他们才敢走动。
  赵原不动,皇帝调了路军统领赵阔去同叛军对峙,周暨趁机会京面见皇帝。
  夫妇二人见过皇帝,就回魏国长公主府拜谒,去了方知老人家病了。
  被皇帝气病了,又担心满府平安,一来二去,心中郁结,就病下了。
  她这么一病,元氏宗室都夹紧尾巴做人,更不敢与叛军有所关系。此时,皇帝将资善堂内的三个孩子遣送出宫,让人摸不着头绪,不知她如何想的。
  风云变幻之际,人人自危,唯独身在宫城的元菀毫不在意外间传闻,每日里盯着大太阳去湖畔钓鱼。
  说来也怪,不知是她手法不好还是运气不佳,多日来连片鱼鳞都不知什么样子。
  孤婺日日跟着她,也颇为奇怪,时不时张望几眼,道:“您这运气太差了,上次陛下过来都钓了几尾。”
  “我的运气自然是差,不然怎么从皇帝沦为人人喊杀的过街老鼠。”
  孤婺不敢接这话,笑了笑,默默退到一边。
  接连力几日下来,元菀依旧无所获,反是叛军渡江而来。
  消息传至临安,少不得引起一阵恐慌,再观皇帝态度,平静如水,波澜不起,他们只好继续捏着鼻子不出声。
  临安城内的兵权都在皇帝手中,赵原又是木头一根,整日里只晓得忠军,旁人也拉拢不得。
  他们畏惧皇帝,无人敢生事,御史中丞依旧被关在天牢,御史台群龙无首,一声都不敢吭。
  消息传过来两日后,赵原秘密出城,无人知晓。
  叛军渡江后,元清则离开军营,领着心腹悄悄靠近临安城。
  赵原去见的便是豫王元清。
  他自己并不知道,由那名儒者领路,见到眉清目秀的青年后,心中一惊,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元清十分享受他的震惊,亲自给他斟茶,幽幽道:“指挥使该知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元乔大势已去,众叛亲离,宗室敢怒不敢言,被拉下皇位是迟早的事。”
  院落清幽,里外都是豫王带来的心腹,一番话后赵原彻悟,也自知自己毫无反抗的能力,顿时僵在原地。
  元清就这么侯着他,见他面色复杂,又道:“指挥使不识趣,今日可就走不出去了。”
  豫王笑意绵绵,眼中却是一片阴狠,就连赵原都心生后悔,当初竟觉得此人良善,
  僵持不下之际,元清依旧觉得胜券在握,赵原坦诚道:“曾有人道豫王是奸诈之辈,我还不信,今日却信了。”
  “是吗?不知是何人这般看得起本王?”元清面上笑意淡了很多,多了些怨恨。
  赵原没有继续回答,反道:“豫王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在阴沟里翻船?”
  “你是何意?”元清脸色微变。
  赵原深深叹息:“我来时有人跟着,豫王自投罗网,只怕陛下也无法护下你。”
  他方说完,外间就出现不一的脚步声,院子里涌进许多人,赵原跨过门槛,看着城防军,愧疚道:“我还是不敌你。”
  赶来的孤婺却道:“是那位祖宗让我来的。”


第109章
  叛军人多在于几位藩王联合, 达成一线,可几人之间的血缘淡薄,又无情谊, 是以皇帝并不在意这些人, 欲令上官彧游说其中几人, 使得他们离心。
  分崩离析后, 联盟自可瓦解。
  但孤鹜陡然将豫王元清送至垂拱殿, 让她骇然一惊,又见赵原跟着而来, 不需明言就明白了。
  元清当真是阴沟里翻船, 精心筹谋至今,不想在最后一步被人直接挖了老巢,见到皇帝后也不畏惧,直言道:“姑母近来可好?”
  按着元氏宗室的辈分,元清唤一声姑母也是理所当然,旁人并未曾在意,唯有皇帝自己心口一跳,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杀人诛心, 元清一句话就占据上风, 他轻蔑一笑:“姑母与侄儿叙旧, 留着这些阉人作甚?”
  孤鹜被骂得脸色通红, 大步走过去直接一耳光抽上去,故作一笑:“那位祖宗说了打你没事。”
  再次提到那位祖宗,元清气得几乎跳了起来, 可惜双手被绑, 无法还手,双眸滴血, 紧紧瞪着孤鹜。
  孤鹜倒是不怕,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直接将人抽得倒在地上,幽幽道:“这是替阿布郡主打的。”
  打完以后,拉着赵原迅速退了出去,命人将殿门关上。
  关门之际就听到元清怒吼的声音:“姑母就任凭这些阉人欺负侄儿?”
  皇帝无动于衷,就凭元清声声姑母就可知他知晓当年那件事。
  殿内光线暗淡,浓浓阴影留在元乔身上,似无形的山峦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徐徐抬眸,看着嚣张的元清,久久无法出声。
  元清两颊疼得火烧一般,又见她阴郁之色,心中犹在打鼓,道:“姑母害怕了,怕天下人知晓您不过是私生子,还是累得生父被杀的私生子,没有您,祖父当年怎会惨死宫内?”
  句句戳心,让元乔无言可回。元清趁机又道:“您坐这江山,就该为生父正名,而不是自己一味贪于享乐,就算您娶那废帝,也该还位于祖父一脉。”
  ‘还位’二字如同惊雷在元乔耳畔炸开,惊得她蓦然回神,自嘲一笑:“还位二字怕是你的野心,你大可死了这条心,皇位如何都不可让给你们一脉。”
  “你、你就不怕九泉之下面对祖父,就不怕天下人知晓你肮脏的身世。”元清暴怒,当即站起身子,嚣张地直视御座上的女子。
  元乔置若罔闻,回道:“本可杀你一人,若天下人知晓此事,朕必株连豫王府满门。”
  元清不甘示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穷尽满门也要让你尝尝被满朝文武唾弃、被天下人嘲笑的滋味。”
  元清自私自利,为自己安危而弃满门不管,让元乔不觉讽刺一笑:“你以为你的封地还在你的手中?早在你回去之前,朕已命人掌控你的王府与兵马。”
  若非如此,她怎地知晓叛军的路线,元菀又怎地知晓元清策反赵原,引君入瓮。
  说罢,她站起身,兀自开口:“德惠太后令我照看豫王府,是以我一再忍让,使得你与你父亲变本加厉,野心勃勃,你既领兵造反,律法不容,豫王一脉的荣耀都葬送在你的手里。”
  “姑母要违背誓言?”元清见她意思坚决,终于露出恐慌之色。
  伪善之人终究露出马脚,元乔看透后觉得厌恶,面上不显,冷冷道:“本就是你的过错,不存在违背誓言,至于你的处置,自然交给群臣,朕不会过问。”
  说罢摆手唤人进来,将元清打入牢中。
  元清被拖下去后,赵原入殿请罪,今日是他莽撞行事,差点坏了大事。
  那夜儒者来后,事情太过突然,他便报与元菀知晓。
  元菀知晓后,皇帝也会明白,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等着来人找上门。今日他只当一人可解决,不想对方人多势众,险些误了大事。
  然而皇帝无心与他计较,茫然走出垂拱殿。
  脚步虚浮,面色苍白,看着让人不放心。孤鹜步步跟着,提心吊胆,走了许久后,提醒道:“陛下可要去湖畔?”
  元菀依旧在湖畔钓鱼!
  元乔脚步一顿,半晌没有回神,脑海里几乎自一片空白,想到元菀的一颦一笑,唇角抿得很直。
  皇帝犹豫不决,孤鹜再劝:“今日好像有所获。”
  元菀多日守着湖畔,今日总算看到鱼了。
  劝了一番后,皇帝才抬脚去了湖畔。
  天气炎热,走到湖畔之际,早已汗流浃背,望着湖畔清秀的背影,皇帝的脚步再次顿住,近乡情怯,不敢过去。
  皇帝遇到私事,多少扭捏之态,孤鹜知晓她心情不悦,又不敢过多言语,只好领着宫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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