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乔咬了一口,口感确实不好,元莞吃得津津有味,可见是饿了,她忙倒了些水:“慢些。”
“没事的。”元莞喝了大杯,抬头见元乔盯着自己,不解道:“望着我做什么?”
酥饼碎屑多,在嘴角处沾了些,有些滑稽,元乔笑了笑,伸手给她捡去:“像个孩子。”
元莞不服,将自己吃过几口的酥饼喂给她吃,元乔无奈,张口吃了。
元乔吃过,元莞将剩下的直接塞入嘴里,走到舆图旁,端详一阵才道:“现在我们是安全的。”
行宫内还会奸细,此地不同,除去随行几人外,就只剩下赵阔与周暨夫妻二人知晓,极为安全。
元乔走近后,看着自己所为位置后,也点头:“此地无人问津,想来不会有人在意。”
“我们且安心住几日,等着临安城内的动静。”元莞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就做一回渔翁。
她心大,元乔着实做不到轻松,令人不断来往临安与行宫,将消息及时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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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内城门关闭后,宫城各门也关上了,豫王元清被请入政事堂见上官彧。
元清也并未仗着爵位高而颐气指使,进入后以晚辈身份对上官彧见礼,事发突然,他略显有些慌张:“上官大人可否听本王一言。”
政事堂内数人,见到彬彬有礼的豫王语气诚恳都不觉松了口气,上官彧为首,回了一礼:“豫王客气了,不知您来想做什么?”
豫王温润,语气也很轻:“同殿为臣,都是为大宋、为陛下办事,何必将事情办得太过难看,不如两相和解,共同等陛下回城,再闹下去,陛下回城,禁军与城防军都无法交差。”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上官彧在城防军那里吃了不少亏,见到讲理的人也松了口气,道:“只要城防军开城门,此事自然就此揭过。”
眼下不是追究背后阴谋的事,要分清局势。
豫王点头,道:“可以,本王立即去城防军,上官大人稍候。”
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政事堂内的人不知所措,有人走到上官彧身旁,嘀咕道:“相爷,这能信吗?”
上官彧道:“且不管真假,让豫王自己去,我们并不吃亏,宫门不开,逆党就无法进来。”
他不信,豫王会轻易解决此事。
然而两日后,城防军打开城门,令人大吃一惊。
百姓照常出入城门,来往只需检查一番,就如寻常一样,看着熙熙攘攘的城门,陈砚隐于暗中不知该如何去做。豫王的出现,几乎打破了皇帝的计划。
不敢如何,他联络上官彧,迅速将不安分的隆安郡王夫妇拿下,还有郡王妃母家也一并丢人天牢,等着皇帝回来再发落。
豫王轻易将一场兵乱解决,唯恐再出事,特地与上官彧商议,领兵去迎接陛下回来。
上官彧犹豫,豫王道他可亲自去接,副指挥使依旧留守在临安城内,且带走一万兵马,再起冲突,禁军也可抵挡。
他显得很是坦荡,不少人跟着附和,上官彧也疑惑了,没有立即答应,反找来陈砚商议一番。
陈砚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虽说没有高官,可人人都知他地位不逊于高官,他秘密探访上官府,先问起赵原的去处。
赵原确实是受伤,不知为谁所伤,在陈砚府上养伤,至于那位副指挥使是臣僚举荐,皇帝顺其自然,直接将他当作棋子。
上官彧紧守宫门不出,背后的人就该出来夺位,哪里晓得只算出隆安郡王夫妇,副指挥使还不可动,算来算去,就出口这么一条小鱼,总觉得不对。
陈砚道:“不如顺着豫王之意,就给他一万兵马,陛下处该有警惕。”
他不信豫王,就连元莞都不信,只忠于皇帝一人。
上官彧是一文臣,不敢下这么大的赌注,不敢应付,迟迟不敢答应。
“相爷不需犹豫,陛下处早有打算。”陈砚劝道。
豫王元清名声甚好,经过这件事后,几乎是人人赞赏,一呼百应,威望很高了。
上官彧一番犹豫后,还是决定答应下来,骑虎难下,戏做到此时,若拒绝就会失去机会。
答应后,豫王连夜领着城防军离开,陈砚站在城门上目送他们离开。
星夜兼程后,第三日清晨才到行宫外。元清谨慎,将人留在行宫外,自己一人独自进宫。
苏闻闻讯后,亲自去行宫迎接,两人一道入宫。
苏闻先道:“陛下闻得临安的事后,气得病了,豫王今日怕是见不到人,不过可去殿外问安。”
豫王颔首,随着苏闻在殿外给皇帝请安,隔着屏风,里面有女子在咳嗽。
他担忧道:“陛下病体如何?”
苏闻道:“在养着,太医道多休息些,几日内无法起身回临安,幸得您解决临安城内的事,陛下才得以放心。”
“您夸赞了,都是为陛下分忧,不过城防军来了,我需将兵权交还给陛下。”豫王将调令取出,置于苏闻面前。
他的举措太令人震惊,苏闻不敢收,唤来伺候陛下的内侍孤鹜,请他转交陛下。
调令奉上之后,豫王就俯身退下去。
不争不抢、毫无野心,让苏闻大为轻松,伸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后,未免被人怀疑,也跟着退了出去。
消息迅速传入元乔处,她将信递给元莞:“你怕是要输了,准备好嫁妆?”
事情出乎意料,元莞几乎不可信,未曾想到元清轻易将兵权交了出去,她将信仔细看了很多遍,才不得不相信这件事,不甘心道:“你还没有回临安,我就不算输。”
“不到黄河心不死。”元乔宠溺一笑,将信付于火上烧了,“我们该回临安了。”
“背后何人指使隆安郡王妃还未查出来,这么贸然回去,会不会早了些?”元莞不肯,眼前的事依旧是一番疑惑,哪里就像明面上这么简单。
“还需等等就好,等陈砚查出背后之人。”她又添了一句。
她一再坚持,元乔心中有些不安,望着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豫王的举动太过清明,显得不大自然,尤其是轻易解决两军之争,这如何办到的?
她心里想着,元莞就替她说了出来:“元清天赋异禀,政事谋略与口才定是很好,陛下应该多加赏赐才是。”
“心口不一。”
元乔忍不住戳破元莞的心思,又见她五官皱成小包子,顿觉得好笑:“你的嫁妆该准备了。”
元莞脸色一红:“没有!”
第92章 阿乔
赌是元莞提的, 如今也没有脸面来反悔。
元莞自己气过一阵后,觉得憋屈,掀开帐帘自己出去透气。
不少将士去点堤坝上维修, 留下的人在营地内操练, 元莞在帐外走了几圈, 听着操练的声音, 不经意间走到周暨的帐外。
为着避嫌, 两人私下几乎没有见过面,蓦地见到后, 周暨憨憨一笑:“你好像不大高兴, 陛下欺负你了?”
元莞没有回答,捡了一块高地坐下,周暨屁颠地跟了过去,坐在一侧。
许久不见,周暨也不觉得生分,见她沉着脸色就晓得不对,“陛下当真欺负你了?”
不待元莞回答,自顾自又添一句:“陛下是天子, 欺负你也只能受着。”
皇帝是大宋的掌权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能这般被干欺负着。
她说得很有道理, 元莞不服气:“为何要受着,我又不是木头人。”
“真的是被欺负了,你又不能还击, 最多出来生闷气。我同你说, 你喜欢陛下就注定被她欺负,你又不能骂她。”周暨说得头头是道, 想起自己做皇夫时的观景,道:“她是皇帝,她能不理你,你不能不理她。”
“你这是脑子迂腐了?”元莞好笑,想起她软弱的性子,能说出这些话很正常。
周暨被她小瞧,羞得脸色发白,理直气壮道:“我哪里是迂腐,那是皇帝。莫要忘了,我、我曾经还是你的皇夫……”
“你倒提醒我了。”元莞落寞地回了一句,想起周暨做皇夫之际,她好像确实就是动不动欺负她。
周暨当真是不会反抗,最多哭一通。
“可不是,你想想你二人在一起不仅见不得光,你还得受气,多不好。”周暨气鼓鼓地开口,一双眼睛如同泛着光的黑曜石,紧紧地注视着元莞,心疼地又添一句:“她欺负你多了,就会理所当然。”
元莞随着她的话想了想,好像欺负元乔多了,确实理所当然,毫无愧疚之意。
她沉吟不语,周暨只当自己说中了,试探道:“陛下可会给你名分?”
名分……她想起皇后一事来,心中怄得更加厉害,索性道:“没有。”
“那你惨了,陛下是真喜欢你吗?”周暨惊讶一声,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大,忙握住自己的嘴巴,不安地向周遭看了一眼。
幸好将士都在操练,无人注意她们。
元莞点了点头:“喜欢。”
经历这么多事,她是不会怀疑元乔的喜欢,易军、中书改革等这么多事,随便说一件都是一件大事,若再猜疑,她便是傻子了。
她道喜欢,周暨就不再问,本着劝和不劝离的道理,安慰道:“那你就多让着她些,皇帝都是很霸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