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是大魔头的虾兵蟹将。”元莞道。
孤鹜:“……”
廊下没有朝臣,孤鹜正得闲,听到这么两句对话后,明白大魔头是指的元乔,讪笑一声:“陛下在里面。”
“大魔头在里面?”意欢聪慧地反应过来,抱着元莞的腰就不放手了,眼里终究露出几丝怯意。
元莞拍拍她脑袋:“那就回去?”
“不要。”
虽怕还是一口拒绝,比起见大魔头来,她更讨厌听课,松开元莞的腰,自己努力跨上台阶,嘀嘀咕咕:“大魔头听说很丑很丑,不知道他丑,还是家里阿爹丑。”
说完,小身影一溜跑上去,殿门关着,她只得回望着元莞:“门关着。”
话音方落,殿门咯吱一声开了,吓得她拔腿就跑:“大魔头出来了、快跑。”
孤鹜神色阴郁,廊下宫人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唯独元乔神色如旧,徐徐跨过殿门。
气氛冷凝之际,躲在元莞身后的孩子露出脑袋:“大魔头比阿爹好看多了,就像神女。”
元莞低眸看着她,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元乔怎地选择这么一孩子入宫,哪里有为君之像。
元乔识得意欢,走近抱在一起的两人:“你方才说什么?”
“大魔头比阿爹好看。”意欢从元莞身后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扬首打量这个人,觉得她同元莞无甚区别,大胆道:“你为何是大魔头。”
元乔冷冷一笑,“谁告诉你我是大魔头,你就该去问谁。”
元莞讪讪一笑,将意欢往孤鹜那里推了推:“送她回资善堂。”
“不回。你说见大魔头的,没见到就不能回去。”意欢转身抱着元莞,拿眼睛去瞄着孤鹜,添一句:“你和阿爹一样丑。”
元莞不耐,看向元乔:“这就是陛下看中的储君人选?”
元乔颔首:“她同你幼时一样。”
元莞:“……”
作者有话要说:
元乔指着自己:我是谁?
意欢:大魔头。
元乔指着元莞:她呢?
意欢:大魔头的魔后。
第74章 告秘
元莞的性子与幼时改变很大, 元乔初见她之际,就如元意欢一般,见人不怕, 逗得先帝时常开颜, 也不知何时渐渐就变了。
元莞低眸看着自己身前的孩子, 摸摸她脑袋, 吩咐孤鹜将人送回去, 而后与元乔一道入殿。
资善堂内的五个孩子,只有意欢一人是女子, 且地位不显, 父亲不喜,也不知元乔是何想法。
元乔知她所惑,也没有解释得太清楚,只道:“眼下还早,这五人资质如何、品性怎样,还需看将来。”
意欢的入宫,似是迷惑众人,可踏入宫门, 就算蠢笨了些, 只要安分, 都比在郡王府里好。
元乔的心思, 常人难以揣测,就连元莞也愈发看不懂她,君心似海, 她也懒得去猜。
两人坐在宽榻上, 几上的炉火烧得正旺,元莞托腮, 就见元乔素白的手在眼前穿梭,茶之一道,悠远绵长,元乔善此道,她也是第二次见。
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殿内就温馨不少,元莞想起废帝之前,在亭中元乔也曾亲自沏茶,与现在一样。
元乔在宫里多年,就像是为这座宫城而生,注定一辈子困于此。元莞不同,她卸下帝位的重担后,可出去走一走,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可一次次被元乔阻拦。
她望着袅袅烟气,元乔周身裹了层云雾,缥缈中带着虚无,似要随时羽化而去。这样的女子最令人动心,在一抬眸间,染了几分人间烟火。
元乔将沏好的茶推至她面前,“你觉得意欢不合适入宫?”
“没有,她的性子若在宫里,也会令你多些乐趣。母亲早逝,父亲不喜,留在宫里也是不错。就算日后资质差,做一公主也很好。”元莞随意道,庶女本就不惹眼,约莫着旁人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宫城内的事,朝臣与宗室是插不进来的,就算迂回打探,也探不出什么缘由。她想了想,还是提醒元乔:“膳食最重要,陛下令人盯紧了些。”
先帝的子嗣大多夭折,是身子不好,还是后天有人故意而为,都令人费思。
元乔在德惠太后膝下长大,或许难以体会那些肮脏事,她则不同,跟在刘氏身后,耳濡目染,知道得多些。
“我令皇城司密切注意着,不会有事。”元乔点头,见元莞眼中映着茶盏,不觉一笑:“第二批易军就会到了,你的府邸可安静?”
闻言,元莞抬眸狠狠瞪她一眼:“我何时安静过?”
元乔笑而不语,见她气得狠了,还是说起旧话:“入宫来,就会安静许多。”
“我回去了。”元莞不想听那些话,元乔如今所为与她之前好不到哪里去,她藏着掖着,元乔也不敢公之于众,私下里才会说几句好话。
细细一想,她二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若说有的话,那就是元乔聪明些,知晓筹谋将来的事,而她是天真的臆想。
她要走,元乔拦不住,照旧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若喜欢意欢,得空过来看看她。”
“陛下想多了,除了我自己外,谁都不喜欢。”元莞挣了挣,没有挣脱开,元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越握越紧,她蹙眉冷对:“陛下纠缠不放是何意?”
“嗯,近日天气不好,手可疼?”元乔没有说着她的话去说,关心起她的手臂来,当年留下的病根,已然无法根除,平日里还好,阴雨连绵就会感到疼。
她起初不知,后来落霞无意透露的,可惜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能平日里多加注意。
被握住手腕后,元莞也不动了,随她握着,就想知晓她做什么。
她难得地乖顺,令元乔眼中蕴起笑意来,诧异道:“你今日倒很乖。”
“我非稚子,乖字一词不合适。”元莞冷着脸色,转首看着窗外,元乔握了会儿,也未曾做什么,松开了手,“回府注意着身体。”
元莞应了一声,目光从她腰际的香球上略过,想起一人来,“元清守孝一年多了,难不成真的守满三年才回封地?”
元清与其父不同,为人温润,待人谦虚,给父亲守孝之际,几乎不出府邸,就像不存在一般,元莞看到腰间饰物想起那枚玉令,这才忆起临安城内还有这人。
“嗯,他不惹事,恳求替父守孝三年再出城,你放心,我令人盯着,不会生事。”元乔道。
是人都有软肋,元乔对豫王一脉一直都很宽容,元清又真的是她侄子,比元莞这个假的要真的多了。元莞也没有再说什么,淡淡提醒她一声:“陛下莫要砸了自己的脚。”
她不信元清憨厚老好,就凭着他父亲膝下那么多儿子,他还能稳坐世子之位,就可知心思不简单。
“好,我会注意的。”元乔笑意温煦,心口的暖意渐渐而起,见她担忧,又宽慰她:“他在京无权,又不与人来往,待孝期结束就令他就藩。”
元莞见不得她为豫王一脉的人说话,眄视她:“既然有孝心,哪里不能守孝,偏偏选择临安城这个是非之地?”
她极为反感,元乔不好再谈,避重就轻地令她多保重自己的身体,莫要贪凉。
“执迷不悟。”元莞临走说了一句,元乔目送着她离开,想起她陡然生气,又是一笑。
元莞并非是执着于旧事的人,或许在时间的流逝里会渐渐忘怀。
她可以等,三年五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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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莞去资善堂的事,隔日宗室就知晓了,有人表示不满,道废帝居心不良,意图利用宗室子谋事。
上奏的不仅有御史,还有宗室内的人,奏疏发回中书,魏律令人压下,翌日又有人接着上奏,御史台不可动,皇帝将不满的宗室子贬出京去做巡察使,体会民生疾苦。
几道调令一下后,就不敢有人议论此事,宗室捏着鼻子不敢出声。
皇帝有意偏袒,也无人敢说什么,御史再不满,也不敢接着去上奏。元乔与小皇帝不同,她并非是傀儡,是握有权柄的皇帝,他们言官只有劝谏的作用,皇帝不听,他们吵破天也不无用。
毕竟非是触及朝堂根本的大事,闹狠了,也是他们无理。
贬黜的消息很快闹到全城皆知,皇帝与元莞一般,对宗室并不亲近,他们所为无异于自寻死路,也无人敢去求情。陆连枝对此事有不同看法,恰好在魏国公主府做客,就当作玩笑话同长公主提起。
魏国长公主不涉政,但此事涉及到元氏宗室,她也有所关注,可心里依旧偏袒元莞,不屑道:“不就路过看一眼,也值得这么闹,就是闲得无趣,打发出去也好。”
陆连枝手中剥着坚果,明白魏国长公主的偏袒,跟着道:“是小事,可我感觉陛下对元莞格外看重,感觉不一般。”
“姑侄这么多年,若无情分,也奇怪。”魏国长公主不明白话中之意,只当是平常疑惑,她熟知元乔的性子,并非绝情,废帝后对元莞一直愧疚,也是不断弥补,更不会因为小事就发落她。
两人想不到一处去,陆连枝感叹她被姑侄关系所蒙蔽了,便道:“元莞道她二人并非是姑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