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摩进了厕所,然而问题也还是没有马上得到解决。 因为他发现只用单手解决问题很不习惯。 他的另外一只手还卡在门外,并且王摩也不打算把它拉进来。 因为如果拉进来的话,整个儿盥洗室里就会有第三只手的存在了。 王摩:“……” —— 荀应醒了。 然后他就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 荀应:“……” 他倏然睁开了眼睛,反应了几秒钟的时间。 他被卡在了厕所的门外。 厕所的门虚掩着。 他的一只手攥着一只看上去很明显属于年轻男子的手腕。 他整个儿人目前的状态很像是那种还没有遛弯儿尽兴就被主人拽了回去,索性赖在地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哈士奇。 还有潺潺流水的声音。 荀应:“……” 在经过了以上的信息整合之后,荀应整个人不好了。 于是他飞快地松开了王摩的手腕。 只听“哎哟”一声,盥洗室里传出了王摩的声音。 “没事吧”荀应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道。 “别!”厕所里的王摩大喊了一声。 “别进来,我这就出去了。”王摩说。 他可能目前的姿势非常清奇,荀应在心里想到,出于对小师弟自尊心的维护,荀应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在洗手间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王摩有点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摔了吗”荀应关切地问到。 “没有!”王摩大声说。 也不知道是怎么摔的,他还这么年轻,可别摔出毛病来,荀应在心里寻思道,但是并没有问出来。 “对不住,师兄。”王摩率先道歉。 “我本来想等你醒了再去的,可是人有三急嘛。”王摩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关系,是我死机了,不怪你。”荀应说。 王摩:喵喵喵 “我把这附近的结界开到了最大,这样暂时就不会有人察觉到我们弄坏了琉璃偶的事情。”荀应说。 “就是那个掉了色的人偶。”他看见王摩一脸懵逼的表情,又找补了一句道。 “啊……”王摩忽然想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定是自己给师兄惹了麻烦,让他动用了法力魔力师兄力不管什么的能力吧,所以他才会耗尽了力量昏睡过去的。 “我又给你惹祸了。”王摩恹恹地垂下了小脑袋说道。 “不是的,这跟你没有关系”,荀应摇头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能量,我之前也没有察觉到,那个琉璃偶太冒失才会这样,不怪你,过几天我报个战损就没事了。” 荀应所说的战损,指的是他们在接受琉璃偶传达信息的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导致琉璃偶坏掉,而需要申报的一种情况,通常情况下,如果是本人的过错,则需要进行相应的赔偿,不过荀应并不打算告诉王摩这些事,他打算自己把这个责任负起来。 “哦”,王摩被荀应安慰了一番,还是很抱歉地点了点头,又问他道:“那师兄你现在的灵气怎么样了还偏低吗” “还有一点儿,慢慢来。”荀应说。 于是王摩极具男子气概地站在了荀应的面前,无所畏惧地说道: “来吧师兄,不要客气,给我磕个头就好了。” 荀应:“……” 荀应明白他这个小师弟的心意,然而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揍呢 “我这句话怎么说的有点儿欠揍呢” 不等荀应说话,王摩率先回过味儿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一面说道。 “这个不忙,在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之前,我也不会冒然做什么的。”荀应说。 如果按照前两次的体验来归纳总结的话,那么王摩的灵气值简直爆表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种体质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来说,并不能说是个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反而…… 荀应蹙了蹙眉头,他当然决心要保护这个男孩儿,可是对方这忽高忽低的灵气值,却无法让他马上就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来保护。 看来为今之计,只好先让王摩委屈几天,待在结界里不要走动方为上策,可是以自己的灵气值,也不知道还能再维持几天,荀应在心里想到。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又不想从王摩的身上吸收灵气值,因为…… 荀应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两次灵气爆表事件,都发生在王摩的情绪比较负面的时候。 一次是受到了惊吓,一次是受到了错待。 如果真的要通过让这个男孩儿难过,才能获得灵气的话…… 荀应心里一紧,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惹你生气了” 王摩看到荀应绷着个战斗脸儿,还以为是自己刚刚口没遮拦闹出来的,连忙一面赔罪一面问道。 “不是的,我没有生气。”荀应说。 “阿摩,这两日你不要外出,知道吗”荀应想了想,又找补了一句道。 “嗳。”王摩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然而王摩虽然没有出去,过了几天的三更半夜里,他们家的天井院儿里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王摩当场就炸毛儿了,并且马上就被荀应护在了身后。 “待在这儿别动,我出去看看。” 荀应好像孤胆英雄西部片里面的男主角一样地对王摩说道。 不过王摩并没有像一朵娇花一样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而是跟着荀应一起走到了天井院儿里。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平坦的院子被砸出了一个好像小型陨石坠落之后留下的那种半圆形的大坑。 坑里,有一只硕大无朋的锅。
第19章
王摩从荀应的肩头看过去,就看见了那口看上去跟电影儿里的一人乘坐飞碟都差不多的大锅,砸在了院子里,把小院儿的砖地愣是砸出了一个陨石坑,周围还在散落着火星儿。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王摩感慨地说道。 荀应:“……” “阿摩,你不要到院子里来。”荀应说,然后好像轰猫那样的把王摩好奇的小脑袋往门里推了推,把堂屋外面带着纱窗的门关上了。 王摩扒在纱窗上看着荀应,只见他慢慢地走到了天井院儿里、那口大锅的附近,伸出手去进行了一个什么操作,那口大锅竟然应声而开。 天井院儿里顿时华光四射。 “师兄,师兄。”王摩声音很小地叫道。 “怎么了吗”荀应回过头来看着王摩问道。 “会不会有邻居投诉我们不在指定地点燃放烟花爆竹啊”安善良民王摩有些担忧地说道。 荀应:“……” “不会的,这里有障眼法,别人看不见。”荀应说。 “不害怕,就待在那儿别过来。”他又安慰了王摩一句,然后回过头去,俯身下去,从大锅里抱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等到荀应抱着那个东西再一次转过身来的时候,王摩才发现,那是一个浑身上下好像玻璃一样透明的男子的身形。 琉璃偶王摩心想,是上次的那一具吗他记得荀应不是说过上次的那一具已经被他处理掉了吗 这会儿荀应已经抱着那具琉璃偶回到了堂屋门前,王摩就给他开了门,把一人一偶迎了进来。 “师兄,这是上次的琉璃偶吗你不是说送走了吗上面拒收了”王摩指了指天,一面问道。 荀应:“……” “这不是上次的那一具。”荀应说。 “哦”,王摩点了点头,好奇心有点儿强地又问了一句,“那上次那一具呢” “被我砸了”,荀应说,“然后卖给收废品的了。” 王摩:“……” 一日无话。 到了晚上,王摩睡到了半夜,爬起来起夜,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堂屋里竟然还亮着灯。 他觉得有点儿奇怪。 因为按照荀应的生活习惯,是非常标准的早睡早起身体好的老大爷模式,晚上七八点钟就熄灯睡觉,第二天也一般都早早起来给自己把早点买好了。 他今天失眠了吗王摩在心里想到,于是就顺着亮光,往堂屋那边去看看。 堂屋里点着一只昏黄的吊顶灯泡,看上去很有上个世纪的风格。 荀应盘腿席地而坐,他的前面,面对面盘腿而坐的,就是那个锅从天上来的琉璃偶。 与早前见到的形象稍微不同的是,这会儿琉璃偶的腿脚上已经实体化出了颜色和形状,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打扮,只是上身依然没有颜色。 王摩稍微换了一个角度,就看见荀应这会儿正伸出手去,点在了琉璃偶的眉心处,从他的指尖儿上,正在不停滴渗出一种流动着的珠光色的光华,通过眉心,流淌进了琉璃偶的体内,随着这个动作的进程,琉璃偶的身上的颜色也在不停地加深。 就在这个时候,荀应忽然睁开眼睛,眼内精光四射,他咬紧了牙关,却还是没能支持得住,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形也往旁边栽歪了过去。 “师兄!你没事儿吧!”王摩没想太多,赶紧跑过去托住了荀应。 荀应喘息得很厉害,闭着眼睛,紧蹙着眉头。 王摩看得出他很想做出没有大碍的样子,但试了几次,都没有能够振作起来。 荀应在王摩的眼中,一直都是那种沉稳而有城府的样子,他很少见到他颇为狼狈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现在这种情况,心里就很难受。 “师兄,你缓一缓,慢慢来。”王摩说,一面拍着荀应的肩背,想让他好过一些,却又觉得无能为力。 “我没事,不害怕。” 荀应缓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他的声线依然临危不乱,也许是听得出王摩语气之中的焦灼,他的语气之中,甚至带上了一点平时没有的温柔的情绪。 荀应缓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调息了一下,有些挫败地放缓了身形,看了看眼前只染色了一半的琉璃偶。 “师兄,是不是他们要你陪这个东西啊”王摩说。 最近他虽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其实王摩不笨,没吃过猪肉也还是会观察猪跑的,一来二去就大概猜得出这口锅从天而降的含义来了。 “琉璃偶是业内使用的人形,炼制的难度不低,坏了是要赔偿的。”荀应点了点头道。 “就是往里面充那个灵气值就可以了吗”王摩看了看那个只有半个身体上了色的人形,这样问道。 “是的”,荀应点了点头道,“不过我最近的灵气值不足,所以没办法一次性充进去,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整个儿人因为脸色苍白的关系而显得有些透明,倒是跟对面的琉璃偶看上去有了一两分相似之处。 这个念头让王摩心里一紧,他急中生智,忽然想起自己的灵气值好像挺足的这个情况,就向荀应提了个建议道:“师兄,让我试试行吗” “不行。”荀应立刻摇了摇头,语气严厉而短促,把王摩吓了一跳。 “抱歉,我的语气重了。”荀应看到王摩缩了一下,又放缓了语气,找补了一句道。 “没关系的师兄”,王摩摇了摇头,脸上带着难过的表情说道,“可是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你的属性我现在还不太清楚,而且身为普通人,大量释放灵气值到底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也很难说,所以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荀应说。 “听我的话,不要冒然行事,可以吗” “嗯,我听话。”王摩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你也要听我的话,等身子好了再给他充电,行吗”王摩发挥了天然谈判技巧,这样说道。 “好吧。”荀应带着一些倦意笑了笑。 —— 过了几天。 这天王摩早早出门,去了附近最大的早市,打算给荀应买点儿好吃的补补身子。 这几天荀应因为灵气低迷的关系,胃口一直不太好,这对于一向很会吃饭的荀应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消耗。 王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今天才会有此一行。 他来到了自己很熟悉的鱼摊那边,打算买条鲜鱼做个两吃,然而不巧的是,他熟悉的摊主去进货了不在摊子上,看店是店主的老母亲,王摩跟她买过一次鱼,知道这位奶奶耳朵不太好,于是有点儿担心她会听不清楚自己说的话。 “小伙子,买鱼吗”奶奶看见熟客来了,就很大声地招呼他道。 “嗳!”王摩也很脆生地答应了一声。 “奶奶,我想给我……师父买条鱼补补身子!”王摩提高了音量说道,因为师兄这个词在现在不常用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要跟奶奶解释一番,王摩就自作主张,把师兄暂时替换成了师父。 “哦!好,好!”老奶奶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点了点头道。 “给我挑一种开胃的鱼好吗”王摩又大声说道,一面拍了拍自己的胃部,做出了开合的姿势,给自己的对白加了个肢体语言的注释。 “行啊,行啊。”老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动作非常麻利地给王摩挑好了鱼,拾掇干净之后过了秤,递到了他的手上。 王摩付了钱,很开心地抱着鱼回家了。 到了家里,王摩把鱼清洗干净之后,做了个鱼汤和干烧的两吃,然后才把荀应叫起来吃饭。 荀应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鱼肉大餐,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埋头开始吃饭了。 饭后,荀应打断了正在刷碗的王摩,想了想说。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种鱼吃呢” 于是王摩就把今天买鱼的事情当成了趣闻讲给了荀应听,也算是给他解解闷儿。 荀应一听,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以后别买这种鱼了。”荀应说。 “为什么啊是不是不和师兄的口味”王摩说。 “不是的,只是……”荀应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这种鱼是下奶的。” 王摩:“……” 荀应:“……” “那位奶奶应该是把你说的师父听成了媳妇,你做出的开胃的姿势理解成了生孩子吧。”荀应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