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就这样……”
“小羽,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将沉默划破,又同时顿住,气氛默契的复归于沉默。
虞羽觉得陈少艾今天的心情不太对劲,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试镜还顺利吗?”
“挺好的。”
“嗯。那就好……在家里和你爸爸吵架了没?”
“没吵架。”
“那不是就挺好的。”虞羽轻松的笑了笑。
“你在直播吗?”
“对,不过我把麦关掉了,他们听不见的没关系。”
再不说就真的说不出来了。
陈少艾闭上眼睛,她怕看见镜子中眉头紧锁的自己,“那好,小羽,我有话想对你说。”
“啊?你说。”虞羽的心又提了起来。什么事儿啊这么紧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简短四个字宛如一阵雷鸣窜进心里,那一瞬间虞羽觉得整个胸腔都炸成一片烟火灿烂。
就像沉静已久的湖面终于被蜻蜓略过,就像积雪终年的枝桠终于开出满树梅花,就像,就像珍藏已久的画卷终于缓缓打开,里面描绘着最绚烂的未来。
“小羽?”
“啊,我……”虞羽回神,惊觉眼前一片模糊,原来自己竟已泪流满面。
陈少艾听到那头的哽咽,轻笑着抚慰道:“你不要紧张,这句话我五年前就想说了。”
她又道:“小羽,那你呢?”
陈少艾的音色偏向清冷干练,但她每唤一声小羽,声线便会变得温柔缱绻。正如此时,明明晴空当照,虞羽却觉得宛如置身夜空,有情人低沉的呼唤从看不见的深黑中漫溯而来。
李阿姨无奈的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少艾啊,出来吃饭了。”
虞羽紧张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
陈少艾一哂:“别我了,晚上我来找你,六点,天台见。”
说罢,那边便挂了电话。虞羽捏着手机,就像一尊浇筑的雕塑一般定在原地。
她表白了她表白了她表白了!
陈少艾把电话放进口袋,一改刚才沉稳的模样,激动得原地蹦极,无声尖叫。
我表白了我表白了老娘终于特喵的表白了!!!
虞羽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当中,陈少艾觉得第一次互相表白交给电话总是不得劲,她还是想面对面看虞羽亲口说出来。
天台,她们在那里朝夕相伴了三年,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天台,同时也是五年前虞羽突然失踪,她的美梦破碎的地方。
今晚,她要让虞羽把那份遗憾亲自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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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李阿姨看见打开门出来的陈少艾, 目光里满满都写着无奈。
就几分钟的时间也要躲到厕所来, 李阿姨看了一眼桌边陈民国萧索的背影,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陈少艾回到餐桌拉开椅子坐下。面前的碗里盛着去过了油的乌鸡汤,玉米松仁,冷吃兔肉, 烧鹅等等她最喜欢的菜式都摆在离她最近的位置。烧鹅旁边还贴心的放着一只小碟, 碟里是辣酱。
她虽在外面生活了好几年,但嗜辣的口味基本没怎么变过,只不过平时因为工作需要才维持着清淡饮食,每个月还是会忍不住下一两次馆子大快朵颐。
陈民国把报纸收起折好放在一边, 簌簌的纸张翻动声让陈少艾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正好与陈民国对上。
陈民国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低头起筷吃饭。陈少艾也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李阿姨手已一如既往的好, 熬制的酱料又香又辣,随便蘸点什么都好吃的不得了。
没打起来就好,没打起来就好。气氛虽有些诡异却也算太平, 李阿姨松了口气,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陈少艾埋头苦吃, 嘴角沾了点点汤汁。李阿姨眼疾手快给她抽了张餐巾纸, 开始找话聊:“要不要再来一碗汤?”
“好。”陈少艾不想弗李阿姨的好意, 咕嘟咕嘟把碗里的汤喝干净,接过纸巾擦嘴, 又道, “您做得太多啦, 吃不完的。”
“留着晚上吃。”
说话的人是陈民国。
陈少艾擦嘴的动作放慢,李阿姨也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陈民国整天工作应酬,把飞机当的士打,基本半个月回家一次。而这个礼拜他就回来了两次,今天看情况,他晚上也回家来吃?
“下午约了朋友吃晚饭。”陈少艾接过汤碗,虽面朝着李阿姨,但话是说给陈民国听的。
“这……”李阿姨面露难色,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陈民国身上瞬间绷紧的气场。
陈少艾拆鸡腿时把骨头吸得哧溜作响,借此遮掩气氛的尴尬。
待她把鸡腿吃完,骨头放进骨碟,才听见陈民国缓缓落下来的声音:“打包一点,我带去公司。”
他的声音很轻,像萧瑟冬日里被吹落在地的干枯树叶,上面还有积雪的碎屑,冰凉微涩。
陈少艾突然心中一酸。
李阿姨应了好,又问陈少艾:“什么时候的飞机走呢?”
“明早八点。”
随后,陈少艾听见自己说:“我晚上回家住。”
陈民国寒冰似铁的眸中刹那间泻出一缕柔光。陈少艾晃了晃神,以为自己看错了。
李阿姨高兴得不得了:“好,回家好。你出去注意保暖,阿姨给你做姜撞奶,你回来了去保温箱里拿。”
陈民国伸筷夹菜,陈少艾便放下筷子拿起碗喝汤,咕嘟咕嘟的含糊应着:“好。”
一顿饭吃了将近四十分钟,陈少艾觉得吃得比自己在公司饿得最狠时偷偷溜出去放肆的那一次还要饱上三分。阿姨手艺了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她为了避免尴尬全程埋头苦吃的缘故。
三个人吃得都比平常要多,连陈民国都喝了两碗汤,要不是他吃不了辣,没准还能再加一碗饭。
陈少艾放下筷子就往楼上跑,走到楼梯拐角处,她忍不住往下瞥,看见陈民国端着碗,大概是在等汤凉,但看在她眼里总觉得是在出神。
碗里升起气雾,陈民国硬朗的脸部线条被这团无形的蒸汽烫得软和下来,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对面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和堆成小山的骨头,那是陈少艾的座位。
陈少艾眨去眼前的模糊,转身上楼进了房间。
风绵那个得寸进尺的,死缠烂打硬是又让陈少艾同意多带两套限量番给她。知道一套限量有多重么!陈少艾心里腹诽着,目光四下在房间里搜寻。
太久没回来,她都已经忘了那个装着各种“不可描述”的东西的箱子被自己藏在哪里了。
陈少艾的房间一眼看去非常禁欲系——书架上一排排辅导资料世界名著经典文献,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装饰的墙面和地毯,衣帽架上各种款式的帽子,无一例外都是黑色。唯一有点叛逆色彩得就是窗户边的角落里摆着的架子鼓和吉他了。
看起来非常禁欲系,然而——
“呼……”陈少艾略有些吃力的从衣柜右下方的柜子里抱出来一个金丝楠木箱子,她在床头柜抽屉最深处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着十几把大大小小的钥匙。她凭着记忆选出其中一把,箱子果然打开了。
拉开锁扣掀起箱盖,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一本本拿出来。
不一会儿,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本游戏DVD,远远看着花里胡哨的,和房间整体风格极为不搭。
地板上坐着一位少女,她还在从里面不断拿出那些个花里胡哨来,仿佛那箱子是哆啦A梦的口袋一般。只见她看一眼又放到地上,嘴里小声念叨着:“不是这本,不是这本……”
一本一本,地上越积越多,凑近一瞧,每一本都让人面红耳赤。
那个装满了钥匙的小盒子就像打开异次元的虫洞,在这个看起来无比高冷的房间里,各种各样清奇的画风便藏在了这一把把钥匙中。
终于找到了风绵要的那两本,她可真行,每一部都重得像块砖头似的,陈少艾把箱子重新收拾好藏回去,从床底下翻出一个不起眼的包,刚好够放两块砖头的。她拉起拉链把包放在门口的架子上,一会儿出门刚好带走。
一系列手法娴熟无比,已然是在多年前就实践过了无数遍。
经验总是在一次次血泪教训中积攒起来的,陈少艾想起以前陈民国因为这些“不知廉耻的玩意儿”疾言厉色给她难堪的场景,心底里翻涌上来的气恼顿时盖过了刚刚萌芽的后悔,这酸酸苦苦、冰火相战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啧,找个东西想这么多有的没的,真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脱了外衣滚进被窝,定好闹钟三点半起床出门。
陈少艾起床的时候,门口的皮鞋和公文包消失了,李阿姨见她往鞋柜上看了一眼,便告诉她陈民国吃完饭就走了。
“……哦。”陈少艾心想干嘛要告诉她这个她又不关心,不过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被刺了一下。
虽然不当大哥好多年,但骨子里的张扬性子还是没变,陈少艾的车库里望过去一溜儿的从颜色到款式都无比骚包的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