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牛大说完就闭嘴不吭声，兢兢业业守着星曜神殿的大门。
“哥，你怎么不说了。”
牛大回首注视神殿的正殿，声音低沉：“主子还没选择如何做。”
星曜神殿正殿。
云曜五指并拢按在右胸膛，目光直视悬空的鸿钧。古剑剑锋凌厉，铮铮作响。他掌心之下是一颗被混沌之气腐蚀的心脏，无用至极。
万万年来，与这混沌之物斗争，眼瞅着可将其连根拔去，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办法握起鸿钧。
每每碰到剑柄，心脏陡然刺痛，如同万根银针齐齐穿过。那种不受控制的疼，疼得云曜脸色苍白如玉。
云曜坐定，轻轻合上双目，烛光投下轻浅的羽睫。
星辰暗淡，日月交替。云曜睁开眼，眸中情绪寡淡，无情之中似乎又暗含某种决心。
他伸出手，安静地停留在左胸膛五秒钟。而后，五指成爪一寸一寸莫去胸膛，寻找急促跳动的鲜活。
豆大的汗珠从云曜额角砸落，悄无声息没入地毯中。只有斑驳的水渍见证着一位至高无上的神君，自虐般地无限放大自己痛觉。
如果其他地方足够痛，那么是不是就会忽略心脏的疼？
可是……还是胸腔有个地方还是很疼很疼。
心脏已经取出来，为什么他还会疼？
云曜手中捧着一颗小小的，跳动的，鲜活的心脏，每一次跳动蓬勃有力。唯一特别就是它的颜色，底色红亮，但鲜红之中有缕缕黑雾缠绕。
古剑鸿钧感受到邪恶的混沌之气，嗡鸣之声不绝于耳。云曜左手握住剑柄，竭力压制住鸿钧的躁动。
而他右手的小心脏，感受到潜在的伤害，也在竭力挣扎出云曜的手心。
经历过地狱般疼痛的云曜过于虚弱，他的安抚对于狂躁的鸿钧不过杯水车薪。
本能战胜一切。鸿钧顺应自己的本能，挥剑刺穿黑雾，同时也刺穿了……小心脏。
鲜血汩汩流出，好像是自己的伤连同云曜掏心的血一起流出。
感觉到自己击败混沌，鸿钧高兴地围着云曜打转，以寻求主人褒奖。可这次云曜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拍拍它的剑柄示意。
他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右手里毫无声息的小东西。小东西静静地躺下手心，好像永远不会再跳动，永远不会再疼痛，也永远不会再和他争斗。
他只是想取出它，后续如何处理方法还要慎只又慎，绝不是如此草率结束掉它。
或许“结束”二字过于可怕，云曜的脸色惨白。
不能就这样结束，他不允许。
云曜源源不断引出体内的浑厚充沛的灵力，喂给心脏。可是被上古神剑鸿钧所创，哪里容易回复。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
小心脏的伤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口子，打眼一看注意不到。而云曜灵力几乎耗尽，虚弱地倚靠在床榻。
小心脏每一次的跳动都引得云曜莞尔。他伸手，想要碰碰它。哪只小心脏从床榻之上蹦起，狠狠地砸向云曜的额角。
白净莹润的额头顿时沾染鲜血。
报仇以后的小心脏蹦蹦哒哒从窗棂跳出。报仇报得快很准，离家出走走得不拖泥不带水。
云曜感受到小心脏的毫不留恋，想要唤他留下，却连说话的一丝丝力气也没有。
星曜神殿突然冷寂下来，飒飒寒风穿堂而过。
.
同样的星曜神殿，却不是小心脏和星曜神君，而是楚十一与云曜。
楚十一静静地躺在榻上，面容平和，安静地不像话，让云曜情不自禁想到濒临死亡的小心脏。
云曜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攥住楚十一手腕，顺着手腕不断地输送灵力。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
一颗泪顺着楚十一眼角滑下，无声无息。
云曜垂眸，食指蜷起，轻轻地替他擦拭泪痕。而后，双唇小心翼翼地触碰楚十一的眼尾。
“云曜，当年你不要我。”
“你用鸿钧伤我。”
“很疼很疼。”
“疼得太厉害，就想忘记你。”
云曜闭上眼，已然分不清谁的泪。
“你说混沌之气是不是我的原罪？即使化成人也要背负罪。”
“当年你一剑毁了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不会跑走，更不会化成婴儿被楚大熊捡到，他就不会算到我时日不多，更不会去偷龙角！”又是一颗泪滑落。
云曜含住晶莹的泪珠。
“都是我的错。”
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违背本心试图摧毁你。是鸿钧的伤害动了你根本。是我给的灵力不够，让你化成人以后只能活到二十八岁。是我没有及时找到你，没有一直陪你。
酿成如今的局面，都是我的错。
“小十一，一切都是我的错。”
“所有因果报应会我身上。”
“我会赎罪。”
第15章 番外一赎罪
按照楚十一事业规划，是准备采取攻克冥河公从而打通地下十七层的方法。可自从有了云曜，这种方法效率极其低下。
云曜入股“三界快递”公司，成为绝对的大股东。他亲自揽着楚十一直通地狱十八层。
目前谈判桌上的局面是这样滴，阎
王与“三界快递”两方较量，楚十一咄咄逼人，阎王严防死守，死不松口，口吐恶言。
“阎王，这种利己利鬼的项目我们应该共同努力搞起来。”
“绝对不可能，十七层的鬼一层比一层罪孽深重，惩罚都来不及，还给他们送快递。做梦！”阎王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个人觉得享受快递的服务与他们接受惩罚并不矛盾。”楚十一据理力争，就差爬到桌子凑到阎王面前，“您不觉得给予他们一定的尊重更有利于冥界的稳定？”
“痴心妄想！”阎王眼睛瞪的溜圆。
“还有你说说你们中元节的百鬼夜行活动，多少年没变过样。跳宝网上多少好东西，您就不心动？”
阎王撇嘴嗤笑，他举办的百鬼夜行活动一定是最有趣，最有新意的爬梯。
坐在楚十一右下方的云曜戴着口罩，帽子。不吭不响在手机点击几下，随手丢到桌子上滑送给对面的阎王。
手机里是长达半个小时的视频。
“仔细看。”云曜说完闭目养神。
楚十一顺势说：“这是我们团队自己策划的活动。”
“这女变男大套装跳宝网买的，店家指定我们三界快递公司。当日发货，次日达到，不用担心物流速度。”
“这根假大肠触感逼真，鲜血淋漓，每一节的这周清晰有条理。再也不会发生鬼的肠子打结看医生，从而造成冥界财政支出超纲的事情。”
阎王：连着都知道？！有备而来！
“还有跳宝网上有一款牛角的增补效果比牛头的更好。再也不用守着点去薅牛头的角，从而使领导员工关系恶劣。”
“还有，阎王……”楚十一真诚地凝视阎王的黑脸，两只眼睛明亮有神。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云曜抬手蒙住楚十一的双眸，转头对阎王说：“马面的增白面霜也是网上买的。”
保守肌肤暗沉之苦的阎王沉默了。
楚十一眼前一抹黑，急得乱扒拉云曜的手：“唉，你干嘛呢？你抢我台词！”
“自家生意。”
“不分你我。”
对面的阎王脸黑成锅底灰。
不得不说，打蛇打七寸。他们死死捏住阎王的痛点，并且加以诱惑。阎王坚定的内心超生一丝丝松动。
“我还是不同意……”话音还没落，一把剑裹挟着杀气直直擦过阎王的鼻子，重重插入谈判桌上。
“鸿……鸿……钧。”阎王声音抖得跟做过山车一样。
云曜拉下口罩，一言不发，就面无表情地盯着阎王。
我不说话不代表我真的没话说，至于说什么话，你自己慢慢领会。
眼神给的足足之后云曜牵着楚十一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第十八层地狱。
回家的路上，二人漫步在热闹的留漫巷中。
楚十一从怀里掏出红色的小本本，一支黑色水笔。时不时在本子划拉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三百万建学校，三百万够吗？可能不太够，就这样，后续在加。”
“孤儿院私人能建吗？唉，要托人打听打听。”楚十一抬头问，“云曜，你有什么认识的人了解福利院，慈善机构的？”
云·孤僻的崽子·曜：“有，挺多的。”
若是牛二在这估计会吐槽：主子，请问您有朋友吗？请说出一个名字，我自愿贡献我一对牛角给社会做贡献。
楚十一丝毫不怀疑云曜回答：“那孤儿院的事情交给你了。”
“哦对了，当年洪水灾害补贴是一下发完，钱还少。我们在补给他们一些。”
“都依你。”云曜凝视认真记录的楚十一，笑得宠溺。
好像不用告诉小十一，他已经将自己的全部福运分给当年的受害者。
风儿清，月儿明。
楚十一算完，将小本本小心翼翼揣到怀里。
不知不觉他们快到留漫巷是318号，路上无人。生意扩大，有了资金，楚十一心情就一个字形容——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