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冷下脸来:“那苏大侠你的意思是……为了这把破剑你们挣个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咯?”
苏若言道:“这不是破剑。”
我冷笑一声:“怎么着?苏公子你也要去趟这趟浑水?”
苏若言看着我定了定:“自然。”
“呵,”我挑着眉毛望他:“这位少侠,我见你细皮嫩肉金贵十足的,难道就不怕?”
苏若言皱起眉,情绪有些诡异:“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我捧腹大笑,这苏若言在那石洞中还同我说蒋元青那些武林正派私底下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自己还不是为了秘籍和灵剑准备去拼个你死我活?可笑,实在太可笑了。
“你倒是什么样的道理?说来我听听?”
他愣了愣,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我冷笑:“怎么不说?难不成是个见不得人的理由?”
话刚说完,只觉颈间一凉,一把剑刃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摩擦了一下,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苏若言眼神冰冷:“再说我就杀了你。”
我也愣住,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我望着他,那双眼睛里是从未见过的肃之杀意,那是真想杀人的眼神。
我慢慢挪开剑身,不再说话,一边的周起缓过神来,赶忙道:“这是作甚这是作甚,苏兄弟你快莫要动怒,我见沈兄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罢了,必无恶意。”
苏若言将剑移向周起,冷冷道:“你闭嘴。”
我冷笑道:“周兄弟你就不要浪费口舌啦,你把人家当朋友,连名带姓加老底全盘告知,人家才不领情呢。”
苏若言望着这边,皱眉。
我扯下衣服上一块布料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看什么看,反正是个过路的,拿剑帮自己磨磨刀子也是方便,是吧苏公子?”
周起摇摇头走过来,扯下`身上的一块布料,怀中掏出一个水囊将它浸湿,轻轻帮我擦伤口处。
苏若言不说话,闻言皱起眉头,半响后走到我跟前,也拿起水囊,怀中掏出一个白净的帕子,浸了些水,之后便停在那里,没了动作。
我看着他这行为愣了愣,半响嘲讽:“怎么?心虚了?理亏了?知道自己过分了?”
苏若言冷着脸又不说话了。
我也不想说话,只让周起帮我擦脖子。
苏若言看着我半响,之后居然对周起道了句:“我来。”
修长的手指捏着手帕,苏若言近身过来,俊美的眉眼凑到我眼前,他伸手按上我的伤口,我哎哟一声,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我眼前颤了一下,眼底似乎漾起一丝笑意。
我磨牙:“故意这么重想疼死我?”
他道:“自然,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有这么好心?”
我听他嘴上如此说,手中却愈来愈轻。他动作极温柔,一点一点,抹在伤口处,也不疼痛。
心里莫名掠过一丝不快,我伸手拐开他的手:“别擦了,老子皮糙肉厚这点小伤算个什么?以为我跟你似的啊?”
他拿手帕的手停在空中,抬眼望我。我把视线移开,对周起道:“咱们在这儿也呆了不少时辰了,赶紧上路吧。”
周起愣了一愣,没想到我会突然跟他说话,口中只应道:“好,好。”
苏若言站起身,我拿起桌上的水壶递给他:“洗洗,我这个地痞无赖可不敢脏了公子你的手帕。”
苏若言皱起眉,冷下脸,没接水壶,直直把手帕揣进怀中。
我轻笑了下,觉得无聊,转身对周起道:“周兄你要去武林大会的话,那便是跟我们同路了,要不要一道过去。”
武林大会,有那把赝品在,不用多想,温亦之必定会去。
周起闻言一笑,道:“眼下同行倒是无妨,可到了淮州,便要告辞了。”
我不解:“为何?”
他道:“我此行,除了参加武林大会,也答应了一位故人要去帮他办事。”
我恍然:“原来如此。”
耳边突然传来苏若言的声音:“我此行,也要办一件事。”
我望他,他不看我,故意将眼神抛到周起那边:“我此行,本事为了一个人。”
原来,苏若言这回出来除了参加武林大会,还要救一个人,听说这个人跟他是故交,十几年的好朋友,我见苏若言也不过二十左右,这朋友估计是他的发小。听说,此人武功高强,颇有灵性,十几岁便在江湖上闯闯荡荡,有了些许小名声。可是正因为如此,也因自己年少不更事被卷入了一场江湖上的门派纷争,被奸人暗算,如今被关在百水门的水牢中。
苏若言说起此人眼神中居然有流光闪动,时而扬眉,时而叹气,这让我吃了不小一惊,没头脑开口问道:“你那故人是一位女子吧?”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告诉我是一位公子。我见他对此人赞誉有加,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位人物,居然能让如此清高冷漠的苏公子这么说他。
苏若言做了个总结道,我们此行要先去营救他这位发小,我点头,心中开始盘算。
苏若言撇着我冷笑:“不想去不必勉强。”
我哦了一声:“谁说本少爷不想去?”
苏若言看着我顿了顿,道:“你不怕?”
我拿手在桌上敲了敲,凑过去:“《映雪心经》的残篇还在你身上呢,你说我怕不怕?”
他会过我的意思,冷下脸来:“我不会交给你的。”
我挖挖耳朵弹弹耳屎:“随你,反正本少爷就是跟定你不走了。”
他闻言一愣,冷哼一声。
我故意揽过他脖子,凑在他耳边:“本少爷可从没见过长相如此俊美的佳人,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言罢,只觉肚子一痛,姓苏的一脚把老子踹出半丈远。
老子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苏若言的后脑勺牙痒痒。
周起在边上发出哈哈大笑。
苏若言进棚内跟老板要些赶路的必备东西。
周起笑罢,望着苏若言的背影沉下脸来:“苏公子气虚不足,不知沈兄你看出来没有?”
我闻言愣了下,道:“他受了伤。”
周起摇头道:“我指的不是这。”
我觉话锋不对,于是凑过去:“怎么说?”
周起道:“你看他,走路脚下生风却气力虚浮,若真是因为伤及血脉,那便是脚下无力,四肢瘫软这简单症状了,哪还有脚下生风之说?沈兄……”他凑过来:“你跟他同行多久?可晓得他受的伤是什么?”
我见他话中有话:“那周兄你,觉得是什么伤?”
他沉吟片刻,半响才道:“化功掌。”
我惊了一下,之后愣住。不禁看向棚内苏若言背影。
化功掌乃是映雪心经中十分厉害的招式,此招式能压制住被击中人体内七成功力,时达半年之久,若是在半年之后还不能痊愈,则会内力消退,直至完全消散。
这招式在江湖上臭名昭著,许多颇有成就的武林人士纷纷在这化功掌下沦为废人。
更可怕的是,如被击中,若要痊愈会相当困难。
我望向不远处的苏若言,被化功掌击中会被压制七成功力,我见苏若言轻功依然极俊,身法乃是上乘,想必他未中掌之前,一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想到此处心中一惊,可转而再一想,不禁叹气……
我沉吟道:“周兄,这苏若言,恐怕就要就此完了吧?”
周起挑着眉看我:“自然是完了,一年之内便会成为废人。”
我不说话,周起一笑,这笑容有些说不清:“只能就当下他还能运功之时,救下他的那位故人,帮他了却一件心事,至于那武林大会……就别想了罢。”
我叹了口气,心中也觉得十分可惜,苏若言尚还年轻,未中掌前武功想必十分了得,这么一位武林新兴,居然要沦为废人……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大笑,我转头看周起那张脸,便听他道:“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苏若言必要变成一个废人。但是,你们遇见了我。”
我一惊,便听他继续道:“你可知云霄山中小筑之下神医白眉?”
我道:“白眉一笑?”
此人乃是武林中尽人皆知的在世华佗,传言此人可治愈各种伤病,只消十天半月,再大的病痛都能痊愈,当真是在世华佗。听说,当年严明阳初出江湖之际受奸人所害差点丧命,就是被此人所救。只不过,此人性情古怪,不会轻易为人看诊,所以很多武林人士,求诊数载而不得。
我道:“方才听你道他名字时也顺带说了住处,兄台,这神医白眉早在二十年前便在江湖上隐退,失去踪迹了,你怎么知道他住在云霄山?”
周起扬着俊朗的眉头对我道:“不瞒沈兄,鄙人先父曾与白眉一笑有过一丝交情。”
我:“哦?”
他道:“此人如今乃隐居于云霄山中,终年与山水为伴,小日子过得舒服得紧哩!”
我不由一笑,心中道苏若言这小子运气真是好。
周起道:“等苏公子过来,我便会跟他讲明此事,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们。”
我道:“但说无妨。”